第(1/3)頁 丑正二刻, 方刻被吵醒了。 外面有人拍門,咚咚咚、咚咚咚,還有靳若的聲音, “方大夫,快快快快, 開門救人啦!” 方刻睜著眼睛怔了片刻,一個激靈坐起身, 套上外衫,走到門前拉開門板。 林隨安和靳若在門外,靳若滿頭大汗,林隨安面色沉重,懷里抱著一個人, 裹著臟兮兮的布幔, 布幔上全是血, 一張慘白的臉靠在林隨安的肩窩里。 方刻一眼就認出來了,是吳正禮的妻子,瞿慧。 “她受了鞭傷。”林隨安抱著瞿慧側(cè)身進了屋子,將人放在了窗邊的臥榻上,小心揭開了裹身的賬幔,單薄的衣衫已經(jīng)被血浸透了。 方刻皺眉, 轉(zhuǎn)身取來床頭的藥箱, 瞥了眼面色陰沉的林隨安, “讓伊塔送熱水過來,出去把門帶上。” 伊塔送熱水過來的時候,守在門口的林隨安才意識到,剛剛自己竟是被方大夫一臉嫌棄地轟出來了。 木夏送進去一堆瓶瓶罐罐的藥膏,伊塔端出好幾盆血水, 訓(xùn)練有素的仆從們有條不紊地運送藥物、繃帶,沒有人說話,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緊張的安靜。林隨安想到了現(xiàn)代的手術(shù)室。 不多時,花一棠和凌芝顏也到了,皆是衣著整齊,顯然都沒沾過床,待問清了來龍去脈,二人的反應(yīng)大大出乎林隨安的意料。 花一棠破口大罵,“啖狗屎,居然沒一次打死,真是便宜吳正禮了。” 凌芝顏皺眉,“《唐律疏議·戶婚》有規(guī),凡夫毆妻,毆妻之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叔伯、兄弟、姑、姊妹者,均為‘義絕’之列,豈論雙方贊成與否,均由官府審斷,強制離婚。吳正禮如此暴行,當屬義絕!” 林隨安撓了撓腦門,決定還是提醒他們一下,“那啥……我擅自將瞿慧帶回來……呃,沒問題嗎?” 凌芝顏咳了一聲,“擄走瞿慧的是云中月,與林娘子何干?” 花一棠挑眉,“林娘子只是恰好路過,秉著菩薩心腸與云中月大戰(zhàn)百回合,救了瞿慧一命,理應(yīng)嘉獎才對。” 靳若嘀咕:“完了完了完了,凌六郎也被帶壞了。” 林隨安笑了。 半個時辰后,房門開了。 方刻頂著黑臉走了出來,“她身上的鞭傷看著駭人,但只是皮肉傷,并未傷及筋骨,后背、大臂、腿部——凡是衣衫蓋住的地方,皆有不同程度的淤青。身上的舊傷更為棘手,右腿斷過兩次,左小臂斷過一次,鎖骨也斷過,都不曾好好治療,已成痼疾,以后變天時定會疼痛難忍。但最令人擔憂的是,是她的精神狀態(tài),”方刻頓了頓,放低聲音,“據(jù)我觀察,她似乎已經(jīng)心存死意。” 眾人齊齊沉默。 方刻遞給林隨安一瓶藥膏,“還有些部位我不方便上藥,而且,她似乎很怕男子,勞煩林娘子在上藥的時候,與她聊聊天,多加開導(dǎo)。” 林隨安雙手捧著藥膏姿勢好像捧著一顆燙手山芋,很是不知所措,她一個半社恐,最不擅長聊天,更別提開導(dǎo)人了。話說如此艱巨的任務(wù),不是應(yīng)該找個專業(yè)的心理醫(yī)生嗎? 突然,身后傳來一縷柔軟的聲音,“我陪林娘子進去吧。” 花一夢一襲白裙,烏發(fā)如云,沒有佩戴任何發(fā)飾首飾,猶如夜行而來的曇花仙子,透出一種令人心神寧靜的力量。 林隨安看傻了眼,凌芝顏和靳若都呆了,花一棠松了口氣,“有勞姐了。” * 方刻喜歡睡覺,所以木夏準備的臥榻也比別人屋里的大一圈,除了沒有賬幔,與床鋪沒什么區(qū)別。 瞿慧躺在這張臥榻上,蓋著薄被,臉上的粉雖然擦掉了,但看起來更白了,像一個紙片人,林隨安覺得呼吸稍微大一點都能將她吹跑。 瞿慧聽到了腳步聲,顫著睫毛睜開了眼睛,看到林隨安的時候,眼睛一亮,掙扎著坐起身,花一夢忙過去扶著她,在背后墊了兩個大軟墊,瞿慧看到了花一夢,頓時愣住了,問,“你是……天上的仙子嗎?” 花一夢噗一聲笑了,“我是花一棠的姐姐,花一夢。” “一夢……南柯一夢……”瞿慧喃喃道,“花氏的人,果然都像夢一樣好看啊……” 林隨安坐在塌邊,僵硬舉著藥膏,“還有哪些傷口沒上藥?”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