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凈門益都分壇壇主甘紅英是一名女子, 二十出頭,微胖,稍矮, 很白, 很結實,油黑的頭發用一根木簪干凈利落盤在頭頂, 斜跨著一個褡褳,雙眼炯炯有神。 “益都分壇甘紅英見過林娘子,見過靳少門主!”甘紅英叉手抵額先見了凈門的禮,又換成抱拳禮,“花家四郎, 凌司直有禮了。”最后才面向池季和夏壬, “見過池太守,夏長史。” 池太守和夏長史的臉半邊紅半邊黑, 好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幸好有個厚臉皮的花一棠, 熱情洋溢請甘紅英落座,木夏奉上茶水,沏的自然是從誠縣帶來的上品百花茶,甘紅英端著茶盞觀察半晌,小心翼翼抿了一口,瞳光大亮, 喝完一盞又續了兩盞, 問,“這便是名震廣都城的百花茶嗎?” 得到肯定回答后,神情愈發向往。 花一棠觀察半晌,搖著扇子道:“甘壇主來的正好, 適才池太守和夏長史正聊起咱們益都凈門呢?!? 甘紅英戀戀不舍放下茶盞,“都聊了些什么?” “這個嘛——”花一棠用扇子抵著下巴,瞄向池、夏二人,池太守和夏長史臉都綠了,瘋狂向花一棠打眼色,花一棠彎眼一笑,“二位大人說益都凈門在江湖上頗有口碑,人脈廣闊,消息靈通,親仁善鄰,行事光明磊落,可謂是益都最與眾不同的門派?!? 眾人:“……” 不愧是揚都第一紈绔,瞎話果然張嘴就來。 池太守和夏長史齊齊抹汗,“正是正是?!? 甘紅英噗一聲笑了,“花家四郎可真會說話,不過我凈做的就是販賣消息的營生,自然知道我們在益都的名聲,益都第一攪屎棍嘛?!? 池太守連連擺手:“誤會,都是誤會!那些都是那些江湖匪類胡說八道!” 夏長史頻頻擦汗,袖子濕了一大片:“沒錯!林娘子可是上元節應天樓圣人親口贊過的巾幗豪杰,有林娘子坐鎮的凈門,又怎會是那等腌臜門派!” 靳若翻了個白眼,凌芝顏悶頭喝茶。 林隨安:厲害了,這倆人見風使舵的功夫比起花一棠也不遑多讓。 “二位大人身在官場,對江湖不熟悉,一時被宵小之徒蒙蔽也不奇怪。所謂三人成虎,眾口鑠金,之前大家也說花家四郎不學無術一無是處,雖然花某知道自己不是,但又有何用,大家說你是,你便是了。”花一棠幽幽嘆了口氣,“世人以為自己看到的是真相,其實只是將自己想看到的當做了真相,至于不想看的,無論是真是假,自然都看不到?!? 池、夏二人干笑。 “正因為如此,凈門的存在才顯得尤為可貴?!被ㄒ惶臄咳バθ?,“花某不才,對凈門也算略知一二,凈門的消息多來自市井,看似瑣碎雜亂,事無巨細,卻是最接近百姓,所謂兼聽則明,偏信則暗,若能善用其體察民情民意,豈不妙哉?” 池太守:“花參軍此言——似意有所指?” “凈門只是搜集、匯總、搬運消息,并不生產消息,有林娘子和靳少門主將其導入正途,如今的凈門絕非敵人,而是盟友。相反,縱使官府剿滅凈門,但消息的源頭還在,這么大的市場,我們不去占,別人就會去搶,若被奸佞之人占據利用,那才是真正的災難?!? 夏長史面色大變:“花參軍所言有理,是我等一葉障目,狹隘了!” 池太守恍然大悟:“花參軍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花一棠笑了笑,端起茶抿了一口。 甘紅英眼睛瞪得老大,心道這花四郎也太厲害了,前一刻凈門還是官府喊打喊殺的攪屎棍,三言兩語搖身一變竟成了官府的盟友??磥硭@次真是來對了! 靳若心道:嘿嘿,以后做官府的生意可以漲價了。 凌芝顏心道:四郎對林娘子的情誼果然不一般。 林隨安心道:花一棠這一套連環招太狠了,第一招,用百花茶幫凈門賺錢立足,構筑做大做強的基礎;第二招,為凈門正名,讓官方承認凈門存在的合理性和必要性,如此一來,靳若的凈門便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凈門”,硬生生把“另一個凈門”的生存空間擠壓為零。 真是殺人誅心不見血,招招致命! 如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凈門分壇若還沒有表示可就有點說不過去了。林隨安意味深長看了靳若一眼。 靳若清了清嗓子,“甘壇主此來有何要事?” 甘紅英起身施禮,“凈門益都分壇自今日起,愿歸屬揚都總壇所轄,至此以后,惟靳少門主之命馬首是瞻,上刀山下火海絕無二話!” 池太守和夏長史倒吸涼氣。 甘紅英從褡褳里掏出兩卷軸書,雙手奉上,“此乃見面禮,還望林娘子和靳少門主笑納。” 靳若接過軸書依次展開,眸光頓時大亮。林隨安湊過去瞄了瞄,第一卷軸書大致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益都輿圖,上面密密麻麻畫了許多個黑點,每個黑點旁標注著奇怪的數字,輿圖之后是一張繁雜的樹狀圖,每枝分叉上也標注了同樣的數字,最后一部分是名單,略略一掃起碼千人有余。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