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145-《你有錢,我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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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一棠年幼時, 為了逃避夫子考試,曾練就一項絕技,名為“天上之水滔滔至,百山紅葉飄飄然”, 發招之時, 脖頸通紅, 頭冒冷汗, 配合捧腹夾腿亂跳的動作喊一句, “要尿褲子了”, 夫子聞之無不驚懼變色,遂令其速去速回, 花一棠便可逃之夭夭。
此絕技在民間有個通俗易懂的叫法, 謂之“尿遁”, 百試百靈, 實乃紈绔逃課之必修之技,直到有一次被兄長花一桓勘破了天機,給花一棠的屁|股來了頓竹筍炒肉, 至此之后,此絕技絕跡江湖,嗚呼哀哉。
花一棠是做夢都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重拾舊業的一日。
這幾日, 他以“尿遁”為借口,從牙縫里擠出時間探查了四面莊的布局。四面莊比賢德莊小一些, 是三進大宅, 一進院前堂是迎賓區,二進庭院被改造成了繡坊,是目前花一棠最熟悉的, 三進后院是他不曾涉足的區域,繡娘們說是家主的私庫,不許外人進入。
繡坊與后院間只有一道門,經常落鎖,根據朱母去后院的時間和頻率推斷,朱氏家主大約每隔幾日便會來視察一次,只是很少來繡坊,而是直接去私庫。
四面莊設有四處茅房,前堂一處,繡坊兩處,后院一處,原本繡坊兩處都為女子使用,自從花一棠這個異類來了之后,朱母為了方便,便將南側的小茅房辟給了花一棠專用,恰好為花一棠獨處探查創造了機會。
于是乎,花一棠從兩個時辰如廁一次,變成一個時辰一次,又變成半個時辰一次,繡坊女工們看著花一棠的眼神越來越怪,每見花一棠如廁便會竊竊私語,有的掩口偷笑,有的搖頭嘆氣,類似“可惜了”、“中看不中用”的只言片語飄出,花一棠堂堂揚都第一紈绔,豈能不知她們在說什么,無奈大局為重,只能忍辱負重,默默含淚將如廁頻率再提高些。
幸而努力終有回報,經過數日探查,花一棠發現了一條不為人知的通道,小茅房與后院其實只隔了一道墻,只要翻過這道墻,便能順利進入后院。
來到四面莊的第十日,花一棠特意在外衫里面穿了身干凈利落的夜行黑衣,帶了蒙面巾,一早入了繡坊就捧著肚子哼哼唧唧,號稱自己吃壞了肚子,每隔半個時辰去一次茅廁,待鋪墊的差不多了,以完美的演技施展“尿遁”絕技,入了茅房。
如此一來,即便他用了比平常更多的時間,也不會令人生疑。
花一棠飛快脫去外衫,從懷里掏出防水皮袋,把衣服塞進去,藏在茅房的草紙筐里,皮革袋是木夏連夜縫制的,不僅防水還防臭,里面塞了兩個大香囊球,保證重新上身后只聞其香不識其臭。
木夏還準備了厚實的蒙面巾,方刻贊助了一雙厚實的專業手套,花一棠一一穿戴妥當,蓋上馬桶蓋,一腳踩馬桶,一腳踏墻身,幸虧腿長腳長,恰好能穩住身形,雙手攀住墻頭高高一躍,以常年爬墻翻窗的豐富經驗翻過墻頭,平安落入后院。
后院比他料想的要小,只有繡坊的四分之一,墻根處種了一圈低矮灌木,中間布置了假山水,將院子分成南北兩半,以一座木制拱橋連接,草葉、木橋、山石被雨水澆得黑乎乎的,仿若一副晦暗的水墨畫。
拱橋的盡頭,只有一間廂房,黑檐白墻,磚石地基,門窗緊閉。
花一棠四下望了望,確認安全后,墊著腳貓著腰溜過拱橋,到了廂房外,挨個推了推窗戶,所有窗戶都閂住了,門上掛著一個銅鎖。
銅鎖很普通,和花氏特制的鎖具毫無可比性,花一棠心中大喜,抽出頭上的簪子插|入鎖眼搗鼓,其實他之前和林隨安說了謊——鎖具的原理相差不大,他自小以花氏特制鎖練手,普通鎖具根本難不住他,換句話說,花一棠這手開鎖功夫不僅能開花氏的鎖,凡是比花氏鎖具簡單的都能開,當然,若是比花氏鎖復雜的,就要費些功夫了。
不消片刻,就聽鎖頭里“咔噠”一聲,鎖開了。
花一棠飛快插回簪子,拔鎖推門,門吱呀呀開啟,室內異常昏暗,正對面是一面臘梅屏風,梅色暗紅,似干了的血跡,不料就在此時,繡坊方向傳來了一片驚呼。
“朱嬸子!”
“朱嬸子暈倒了!”
緊接著,又是一片雜亂的叫聲。
花一棠迅速判斷形勢:朱母突然暈倒,繡坊定會混亂,眾人無暇估計他的去向,正是探查線索的好時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花一棠一腳踏入門檻——
“快來人啊,朱嬸子不行了!救命啊!”
“來人啊!救命啊!”
【龍神果之毒,能令人血液急涌,若不及時救治,便會瞬間爆心而亡。】
啖狗屎!該死的龍神觀!
花一棠閉眼咬牙,收腳關門落鎖,拔足狂奔,翻過墻頭回到茅房,三下五除二換上外衫,一邊系腰帶一邊奔向了繡坊。
繡坊里亂成了一鍋粥,女娘們團團圍在繡坊中央,驚呼陣陣,花一棠扒開人群,就見朱母直挺挺躺在地板上,面色蒼白,唇色發紫,全身禁不住地發抖,幾個繡娘大叫著讓四周的人散開通風透氣,一個繡娘掐人中,一個趴在朱母胸前聽心跳,還有兩個擼起朱母的袖子,飛快拍打手臂內側,急救措施居然像模像樣。
“朱嬸子怎么了?”花一棠急聲問。
繡娘“老毛病,心悸之癥。”
花一棠:“有藥嗎?”
繡娘咬唇,似是難以啟齒,搖了搖頭。
花一棠當機立斷蹲下身,“我背朱嬸子去我家醫館,方大夫能治!”
“不行不行不行!朱嬸子的病只有龍神觀的符水能治。”另一名繡娘紅著眼道。
花一棠心里咯噔一聲,想起了方刻的話。
【城縣百姓的身體依賴符水甚重,若是貿然停了符水供應,后果不堪設想。】
花一棠牙齒在唇瓣上咬出了血痕:林隨安只中了一次毒,毒性很淺,方大夫用盡全力才能驚險救回,而朱母的癥狀明顯更重,根本無法判斷中毒有多深,目前方大夫的解藥只是半成品,如此緊急的情況下,若是萬一——
“現在符水已經要兩貫錢一瓶了,我們哪有這么多錢啊?”
“就算有錢也沒用,必須將朱嬸子送去龍神觀,觀主才能賜符水,肯定來不及了!”
“備車!”花一棠不由分說背起朱母,紅著眼大叫,“我有錢,快!”
幾個繡娘跑了出去,花一棠背著朱母奔向大門,剛出去的幾個繡娘又跑回來了,身后還跟著一個和朱達常七分相像的中年男人,大餅臉,小眼睛,穿著一身褐色布衫,步履匆匆,滿面風塵,繡娘們紛紛口稱家主。
朱家主一看朱母的狀態,面色大變,“朱嬸又犯病了?!”
繡娘:“我們正要送朱嬸子去龍神觀求符水。”
朱家主面色倏然變得慘白,“我剛從龍神觀回來,觀主突然閉關了,拒不見人,上山求符水的人都被轟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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