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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啊，”花一棠目光終于轉(zhuǎn)向了凌芝顏，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挺好的。”

    凌芝顏：“你到底在說什么？”

    “找到了！這有東西！”

    遠(yuǎn)遠(yuǎn)的，能看到一柄鋤頭探出地面瘋狂晃動(dòng)，人應(yīng)該是鉆到了地坑里，周圍的人全圍了過去，待看清坑里是什么，轟一下又散開了。

    “你膽子小，留在這，我去看看。”林隨安囑咐了花一棠一句，快步走了過去，花一棠在身后叫了句什么，還有凌芝顏的聲音，林隨安都沒聽清。她的速度很快，轉(zhuǎn)眼間就到了坑邊，眾人七手八腳將坑里的侍從拉了出來，坑很深，差不多有一人多高，直徑大約四尺有余，可容兩三個(gè)人。

    林隨安跳了下去，腳下咔嚓一聲，踩到了什么東西。她彎下腰，撿起了腳下的東西，是一截纖細(xì)脆弱的白骨，似乎是孩童的肋骨，林隨安蹲下身，掃了掃地面，刺骨的寒意逼進(jìn)了指尖，和身體失控時(shí)的狀態(tài)很像，她手指一顫，鬼使神差抬頭，望向了四周。

    坑壁上，嵌著密密麻麻的骷髏頭骨，頭骨都很小，顯然都是孩子，眼眶中滿是黑泥，仿佛一雙雙漆黑的眼瞳，默不作聲地看著她。

    “吱——嗡——”

    尖銳的耳鳴猶如鋼針刺進(jìn)腦仁，白光如同千萬道刀刃，瘋狂切裂著視覺景象，林隨安雙手胡亂扶住了坑壁，整個(gè)人控制不住滑跪下去，意識(shí)仿佛受到什么不可抗力的召喚，飛速抽離身體，眼前白光逝去，換做大片的黑暗，就在此時(shí)，一抹香氣裹住了她，是昂貴的花果調(diào)香，黑暗散開一縷，她看到了花一棠明亮的眼睛。

    “林隨安、林隨安！”

    她的聽覺恢復(fù)了一瞬，除了花一棠的聒噪，還聽到了凌芝顏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了過來：“你剛剛說什么？！周太守……”

    所有嘈雜的聲音離她遠(yuǎn)去，林隨安閉上眼睛，再次墜入黑暗。

    幾盞花燈朦朧地亮著，高高掛著，隨風(fēng)搖著，河水倒映著光，波光粼粼，一只溫暖的手緊緊牽著她，喧鬧的笑聲擦肩而過，抬起頭，看到半張笑臉。

    【小英兒，抓緊了，人多，別走丟了，喜歡哪盞燈，阿娘買給你。】

    燈光閃滅，一縷陽光落在了她肉呼呼的小手上，手里拿著軟軟的窩窩頭，屋外是綿延的山脈，有人坐在對(duì)面，大大的手掌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頂，說：

    【三娘好好吃飯，才能長高高哦。阿爺明日上山給你打只兔子玩，好不好？】

    光影錯(cuò)落，油燈搖曳，她躺在暖暖的被窩里，爐中火星跳動(dòng)，兩道影子坐在桌邊，女子縫著衣衫，男子撥著算盤。

    【四娘明日生辰，十歲了，不能總是穿舊衣服了。】

    【明天將鋪中的存貨抵一些出去，給四娘買套新羅裙，我看別人家的女娃都喜歡石榴裙，好看。】

    夜霧蒸騰，刺鼻的藥氣涌入鼻腔，一個(gè)空藥碗放在桌上，她被人抱在懷里，輕輕搖晃著。

    【二娘真厲害，喝了藥都不哭了，明天阿娘買蜜餞給你吃，弟弟也有，二娘也有，一起吃好不好。】

    搖著搖著，屋頂變作了瘦瘦窄窄的船艙，耳邊枕著船槳的吱呀聲，女子軟糯溫柔唱著催眠曲，隨著潺潺水聲蕩啊蕩。

    【九初河水清又清，阿娘的娃兒眼兒明，看著日頭東山落，聽著山頭鳥鳴鳴，魚兒回水塘，蛙兒藏蓮下，阿娘的娃兒也要?dú)w家咯——】

    日暈初升，灑落一片金鱗，她推開門，急急跑了出去，小手里捧著一小碗軟糕。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步履匆匆的少年轉(zhuǎn)過頭，鬢角的被風(fēng)吹起的發(fā)絲染上了金。

    【哥哥吃過了，秀兒自己吃吧。】

    【阿爺說，哥哥讀書辛苦，哥哥吃。】

    【好，等晚上哥哥回來，和秀兒一起吃。】

    【哥哥騙人，你一走又是好久……】

    【這一次，哥哥定早早回來。】

    【那哥哥笑一笑，秀兒就相信哥哥。】

    【秀兒為何總是讓哥哥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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