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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 反擊如疊浪,一戰(zhàn)定乾坤-《第一權(quán)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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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新政之策,更為荒謬,地方大族本就擔(dān)負著為朝廷穩(wěn)固四方的責(zé)任,新政之策,卻是針對世家大族,非只如此,更將是新政之重點,放在了田地之上,我等族人數(shù)代積累,的確略有薄財,然建寧侯卻要將天下萬民共擔(dān)的人丁之稅,悉數(shù)并入田地之中,難不成我等家有余財就成了有罪?”

      “最后,當初建寧侯以欽差之身,督行雨燕州新政,殺戮太盛,逼迫太過,以至于雨燕州數(shù)千顆人頭落地,致使其余各州大族慌亂憂懼。老臣并非為了叛逆之臣開脫,但或許建寧侯行事不那般酷烈,興許有些亂臣賊子也不敢鋌而走險,而使陛下龍體有失。而后推行全國之際,更屢有酷吏逼迫大戶至死之事傳出,數(shù)代基業(yè),百年積累,一心為國,忠義之士,就這般被逼迫得家破人亡!何其凄慘啊!”

      領(lǐng)頭開口之老臣白須顫抖,神色凄厲,高呼道:

      “欲成大事,當明其要,順其策,慎其行。今之新政,既失其要,又誤其策,更亂其行,三者皆錯,焉有不敗之理!”

      “行此政,乃自毀根基,斂聚為惡;行此政,則群奸肆虐,流毒四海;行此政,則國家一統(tǒng)之業(yè),合而遂裂!”

      “太后娘娘仁厚之名廣播天下,陛下聰穎之思膺服四海,老臣請?zhí)蟊菹率栈卮嘶闹囍栈卮丝崃抑栈卮硕桃曋园蔡煜氯f民之心,以保國祚長遠之基。”

      他高呼一聲,跪在地上。

      而在他身后,與他同來的二人也隨之跪地。

      “請?zhí)蟊菹率栈卮苏园蔡煜氯f民之心,以保國祚長遠之基!”

      緊隨其后,先前發(fā)言的諫議大夫、殿中侍御史以及大大小小數(shù)十位官員,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請?zhí)蟊菹率栈卮苏园蔡煜氯f民之心,以保國祚長遠之基!”

      整齊的呼喝聲,如同逼宮的刀槍,明晃晃地對準了龍椅之上的陛下,對準了珠簾之后的太后,更對準了此刻站在百官之首的當朝丞相夏景昀。

      寬闊的朝堂正殿,上朝之人也就數(shù)十,此刻足足跪倒了將近大半。

      除了中樞重臣都還齊刷刷站著之余,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二十余人了。

      這就是世家大族的力量,這就是這些田連阡陌、富比州郡、仆從如云、滿門仕宦的大族,朝著皇權(quán)的悍然亮劍!

      你是高高在上,你是呼風(fēng)喚雨,但你權(quán)力的基座是我們!

      沒了我們,你這個皇帝,還算什么皇帝!

      這般陣仗,讓那些即使在這場風(fēng)波之中中立的人也是暗自心驚。

      這大半個朝堂都已經(jīng)亮明了態(tài)度,按照通常的情況,太后要么退讓一步,遂了這些人的愿,雙方達成一致;要么一步不退,那就得把這些人該貶的貶,該罷的罷。

      但這是大半個朝堂啊!你真把他們都罷了,誰還給你辦事?那得起多大的風(fēng)波?你還坐得穩(wěn)這個位置嗎?

      跟他懷揣著一樣想法的,還有中書侍郎張才明。

      這位在曾經(jīng)的中樞之中,不顯山不露水的大人物,在一瞬間,生出了一種沖動,那就是站出來,跟著開口,從而攫取到這幫人之中的領(lǐng)袖之權(quán),由此在朝堂之中地位穩(wěn)固。

      但緊接著,一貫的謹慎讓他多了一份思量,看著八風(fēng)不動,安穩(wěn)如山的夏景昀,又看了看衛(wèi)國公、安國公等人都是一臉淡然地安靜站著,他的心頭忽然察覺到了些不對,停下了腳步和心思。

      這一等,一想,一停,或許就是萬文弼和他之間的差距。

      而就在立刻,他就等來了變數(shù)。

      尚還站著的朝官隊伍之中,一個身影出列,“太后、陛下,切勿聽信這些胡言亂語!如今之地方世家大族,隱匿田產(chǎn)、不交賦稅,勾結(jié)地方官員,貪贓枉法,橫行霸道,魚肉鄉(xiāng)里,壓根就沒幾家談得上是國朝基石。口口聲聲所談?wù)摰闹揖龕蹏贿^是一場場門戶私計!雨燕州一場清查,便查出了數(shù)十萬畝隱匿田產(chǎn),就是鐵證如山!”

      “建寧侯之政,正是切中了國朝之弊病。世家大族占據(jù)了天下多數(shù)的資源,卻少繳乃至不繳賦稅,朝廷之財政只能壓榨向那些無田無地,勉強謀生的平民。一旦威逼過甚,就有可能讓百姓徹底失去活路。要么賣身為奴,再度壯大這些本就腦滿腸肥的大族,要么揭竿而起,占山為王,國朝還得耗費巨資平叛。唯有讓這些世家大族,將合理的稅賦交出來,朝廷的財政才能健康,天下萬民也才能得到安定!臣請?zhí)螅形鹇犘胚@些只為一己私利之人的狡辯!”

      散騎常侍于德順傲立場中,沉聲開口,對峙著這些“逼宮的刀槍”!

    
  “于仲如!你安能如此混淆黑白,血口噴人!”

      “于仲如!枉你也是大族出身,竟攝于權(quán)勢之威,甘愿為其爪牙,顛倒是非,詆毀我等國朝柱石!你你你你不當人子!枉為人臣!”

      “你們才是枉為人臣!”

      這位出身龍首于家,也是于道行的叔叔,這一代于家頭面人物的人,沉聲怒斥,“先有國,再有家!爾等只想著自家私事,就沒想過國朝真要那一天被你們這些蛀蟲吃垮了,亂兵一起,改朝換代!你們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不等眾人回話,于德順又冷哼一聲,“也是,你們也不怕,中京城的皇帝換了,地方上還是得靠你們維持是吧?到時候官服一換,照樣吃香喝辣,魚肉鄉(xiāng)里,怪不得這么有恃無恐呢!”

      “太后、陛下!于德順口出狂言,詛咒國朝,誹謗朝臣,臣等請誅于德順!”

      “臣等請誅于德順!”

      又是一輪齊刷刷的施壓,讓殿中局面再度緊繃。

      張才明偷偷瞧了一眼夏景昀,發(fā)現(xiàn)他還是不動如山,眉頭微皺,難道這不是你的安排?

      就在這時,一聲通稟為這場白熱化的爭執(zhí)扯開了一道縫隙。

      殿外侍衛(wèi)再度傳話,“太后、陛下,九河王家、四象殷家、西鳳盧家三家家主在宮門外求見。”

      這聲通報,讓原本撅著屁股逼宮的世家大族官員們都傻了。

      這他娘的是聽錯了還是怎么?

      這三家不都被滿門抄斬了嗎?

      怎么還蹦出來個家主求見?

      你們怎么能不死呢?我們剛剛還那你們做文章證明建寧侯的殘暴呢,你們怎么又蹦出來了?

      但這時候,就由不得他們做主了。

      珠簾之后,太后緩緩道:“宣。”

      很快,三個一身白衣,雖然形容依舊憔悴,但打扮得還算整齊的老人出現(xiàn)在了殿中。

      甫一到來,三人瞧見殿中這陣勢也是懵了,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但建寧侯昨日曾有明言,今日該做什么,要做什么都有清晰的指示,為了闔家老小的性命,別說這種場景,就算是刀山火海,他們也得硬著頭皮把戲演完。

      于是,三人入殿,先是齊齊一拜,而后高呼。

      “罪人將行,特來謝恩辭行,多謝太后、陛下之仁心,多謝夏相之寬仁厚德,赦我等闔族性命,愿太后、陛下長命無疆,大夏國祚永存。”

      “昔年我等鼠目寸光,更兼膽大包天,竟妄圖阻撓新政,縱百死難贖吾罪,今得夏相之寬宥,太后、陛下之特赦,感激涕零,愿新政不因我等之短視而受損不行,愿大夏不因些許宵小阻攔而重?zé)ㄉ鷻C!”

      “罪人櫛風(fēng)沐雨,為國前驅(qū),縱十世百世之后,仍為夏民!”

      三人雖然是被要求來此,但朝廷畢竟是真的實打?qū)嵉胤胚^了他們?nèi)宓男悦脖H藲v代積攢的最重要基業(yè)之一,因此說著說著,還真有了幾分情真意切,感激涕零的感激。

      但他們的言語,卻聽得其余眾人一臉懵逼。

      啥?放了?赦免了?

      什么鼠目寸光?什么宵小阻攔?你罵誰呢!

      他們方才的每一句話,都仿佛扇在先前口口聲聲怒罵著夏景昀對大族心懷成見,殘暴不仁,折辱士紳的人的臉上。

      人家有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把幾個頂級大族滿門抄斬,但卻大度地赦免了他們,你們還能說他對世家大族心懷成見?別忘了,人家兩個夫人也都是大族出身!

      你還能說他是殘暴不仁?真正殘暴不仁的能干出這事兒來?

      至于什么折辱士紳就跟是天方夜譚了,人家這分明是一顆仁心愛民如子好吧!

      珠簾之后,太后緩緩開口,“上天有好生之德,君王無濫殺之心,爾等三家,雖足論大逆,實誤受牽連。改誅為逐,立威懷德,以懲汝罪,以警后人。愿爾等去國離鄉(xiāng),仍能勤懇開拓,不失夏愛卿一番苦言相勸之心,不失陛下、哀家寬仁御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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