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又是一年過去,這年的春天來的格外早,也格外漫長。 結束了國小的全部課程,幸村和秋生算是正式地從南湘南小學畢業了。 看著畢業照中穿著正裝面帶微笑的少年,秋生頭一回覺得變成一個人的感覺真的不錯。他所看到的、聽到的、接觸到的都是從前身為網球拍無法體會的,人類的種種或平淡或沉重的感情,這些充沛而飽滿的感覺是只有生而為人的人才能感受到的,是上天的恩賜。 “決定了嗎?” 幸村圍著一條淺咖色格子的薄圍巾,坐在秋生身邊的一架秋千上,微微側著頭,一雙寫盡了世間溫柔的藍紫色的眼睛望著少年。 “決定什么?” 秋生圍著一條同款格子圍巾,長長的黑發隨風飄動。被風吹得微涼的手捏緊了手中的相片,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似是在回避幸村的視線,一直盯著相片中滿臉笑容的少年,沒有絲毫轉移。 他知道對方問的是什么。 他問他,是不是決定了不再繼續打網球?不再和他一樣選擇職業道路? 是不是決定了真的要走上一條完全沒有人同他守望的困難重重滿是荊棘的道路而不是一條已經給他鋪好的康莊大道? 是不是怕告訴他自己的決定而壓在心口不愿吐露出來? 秋生不愿回答,也不想回答,他回答不了。 埋在格子圍巾中的嘴張了張,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感覺字堵在了喉嚨口,也梗在了心口。 究竟是屈服于打網球的本能還是傾向于自己更加熱愛的演藝事業? 捫心而問,秋生從來不覺得打網球是一件難事,跟其他學習網球的人不一樣,他從未碰到過任何可能出現的瓶頸問題,哪怕是最難克服的體力和技術問題,他也沒有遇到過,他是為網球而生的,沒有人能比他對網球更加得心應手了,哪怕是幸村在身體素質方面也比不過他。他不需要按照嚴格的計劃表去做各種體能訓練,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自然而然地能夠做到絕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技術,體力也隨之上漲。輕輕松松地,他的網球水平就上去了,跟吃飯喝水一樣容易。但他并沒有任何喜悅的感覺,甚至如果跟別人比起網球來,他會覺得,自己勝之不武。別人辛辛苦苦地訓練、練習,而他什么都不做,僅僅是偶爾打一打球就發現自己又有了不小的進步,像是偷來的。 剛開始那兩年還沒什么感覺,近些年他就越來越回避打網球了,有一種“我擁有的一切都是從別人那里偷來的”感覺,即便心知并非如此。 除了會打網球外一無所有。 他不想背上這樣的標簽。 他害怕被人定義。 所以他才選擇了演戲,他清楚幸村想讓他體會人間百味,想讓他擁有常人所能感受到的一切情感,想讓他成為一個真正人如其名的人。不可否認,他一開始的確是聽從本能更多,不論何時何地必須讓幸村本人出現在他的視線范圍內,否則就會惴惴不安,很長一段時間里,他的標簽都是“跟在幸村后面的那個男孩”。 逐漸地,他有點意識到,幸村這么不厭其煩地引導他,不是想讓他做一個言聽計從的跟屁蟲,而是希望他成為一個人,不僅是外表像個人,更是內里的芯子要有個人樣。 學會有自己的脾氣,會自發地喜悅悲傷快樂憤怒。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