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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李想-《天地之潮》

    從聽見警報聲響起的瞬間,男人就意識到自己的秘密已經暴露,有人正在那地下研究室動了他的電腦。將手中還未拆開的快遞包裹塞進懷里,男人直接奔向自己存放界空石的房間,將所有藏品一股腦掃入一只巨大口袋,旋即破窗跳出,向著安界壁壘方向狂奔。事到如今,實驗已然基本成功,那么不妨借著這次暴露的機會,就直接開始這最后一次的實驗吧。

    男人姓李,單名一個想字。在末日教派成員這個身份之前,他更是一名學者,一名研究人員,一個熱衷于追尋著真相的執著家伙。二十年前,男人從京城最高異能學府畢業,年紀輕輕便正是受邀加入“第一研究院”,可謂少年成名,平步青云。那時的李想備受各界社會人士關注,可以說一時間風頭無二。

    但是從青年天才成長到科學巨擘的道路并非是一帆風順。那時的李想還沒有能力與資歷去單獨開啟一項研究課題,于是在加入研究院的第一年作為助手,參與到當時第一研究院“001”系列重大課題之一當中。在這里,他找尋到自己甘愿為之傾注一生的理想,與改變了他人生軌跡的那位導師。

    謝李花,華夏域第一研究院副院長,重大項目序列“001-3”號課題負責人。在那一年,與李想相遇的她剛剛過了40歲生日。第一次見到國家級科研巨擘的李想在等待期間不免有些緊張與不安,但見慣了天才的謝李花并沒有對眼前這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研究員客套寒暄,而是開門見山直接向他介紹起整個項目的大致方向。

    第一研究院“001-3”號課題,代號“次元行動”,其目的就是探尋除去此方天地宇宙之外的其他次元。

    自舊歷末期開始,世界的基本構成與規律仿佛就不斷在變化。無數看似不符合質能守恒定律的離奇事件層出不窮,給予當時的科學界沉重的打擊。隨著新歷之后人類群體逐漸在全新世界中站穩腳跟,科學的火種并沒有因為個體偉力的強盛而衰敗落寞,反而被其力量保護起來,繼續不斷發展壯大。

    “異子學說”的問世暫時解決了最令科學家們頭痛的“無中生有”問題。異子不能被尋常人以肉眼觀測到,但卻確實充斥在這個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正是由于異子作為媒介,人類族群在災厄過后大幅提升的意志力才能對外界產生影響與改變,從而獲得異能這一全新的武器。

    打一個響指便憑空凝聚一團火焰這類技巧,在異變開始之初被那些火系異能者用各類“功法秘籍”記錄心得傳承,但在現如今的異能大學課堂上,已經被放在“振動系”異能課程中,向所有參與選修的學生們傳授原理,介紹著如何控制異子運動來產生不同溫度。人類以意識操控異子從而釋放異能,這在現如今的人類社會上已經成為一種基本常識。雖然這片新世界上還有無數目前無法用科學解釋清楚的現象,但科學之樹已經在災厄之后的這片廢土上重新扎根,再度抽葉發芽。

    構筑異能的基本粒子便是異子,但是現如今這隨處可得的海量異子又是從何而來呢?學術界提出數種模型假說,而謝李花這一“次元假說”學派認為,此世間的異子是隨著“次元破裂”現象而一同出現的。

    “次元假說”學派認為,一層“世界膜”將人類能夠感知到的可視宇宙范圍與一些未知范圍完全包裹覆蓋住,形成一個雞蛋一樣的宇宙胚胎。世界膜將其他次元內的物質全部隔離在外,成為內部相對密閉的盒子。世界膜自帶的“選擇透過性”拒絕著包括異子在內的一系列異次元物質,但是在災厄年代,這層“世界膜”被什么東西狠狠沖擊,整張膜的透過性也因此暫時改變,因而本存在于更高次元的異子便趁機穿越世界膜,在宇宙各處大量涌現出來,雖然世界膜在一段時間過后逐漸恢復到先前狀態,但已經涌入的異子已經開始對這片天地產生了根本性的改造。人類與地球上的其他生物,甚至是非生命體都受到了影響。自此萬物有靈,天地大變。

    而由此項謝李花牽頭主導的“次元行動”項目,就是通過研究空間異能來不斷追尋只存在于學說假設中的“世界膜”。如果真讓謝春花成功證實“世界膜”確切存在,那么不僅僅是這場影響了整個人類文明進程的災厄源頭將會被他們尋覓找到,人類也將要進一步拔高科學這座大山的山峰,距離所謂的“真理”更進一步。

    精明干練,斗志無窮這八個字是謝李花個人性格的最好寫照。比起依然俏麗的容顏,謝李花堅定且富有感染力的人格更加讓人著迷。在項目組中渡過的三年時光里,李想同樣為謝李花的人格魅力所傾倒。原本還有些恃才傲物的李想逐漸慢慢沉淀下來,真真正正在科研這條漫漫大道上一步一個腳印的堅定前行。隨著實驗進程不斷推進,李想也迫切期待著成果出現的那一天。

    “次元行動”的收尾階段,謝李花為首的“次元假說”學派學者決定通過模擬高強度空間震顫,引發“空間褶皺”現象來使得“世界膜”呈現出來,變得可以觀測與研究。

    很可惜,最后一場“空間震顫”實驗中,一名如意境空間異者的異能突然不受控的暴動起來,整個試驗基地被連鎖擴散的空間漣漪夷為平地。參與“次元行動”的所有研究者與工作人員,除去返回京城進行定期項目匯報的李想之外,全部遇難。

    馬上能夠得見自己三年以來嘔心瀝血為之付出的實驗的結果,哪怕最后實驗失敗李想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是一場空間爆炸瞬間將他人生的所有希望全部吞噬殆盡。日夜計算的數據,精密順手的設備,協力同心的伙伴,以及他的人生路上的那盞引路明燈,全部被一瞬之間摧毀殆盡。

    當他在撤銷項目申請書上用顫抖的手簽下自己的名字之后,整個“次元行動”項目的相關材料都被裝進一個個印有“高危機密”的文件箱中打包帶走,永久封存。如同大夢一場,他的那三年所經歷的一切,就連曾經存在的痕跡都沒有留下絲毫。

    在此之后即便第一研究院的院長親自出面安撫李想,勸他想開一些,緬懷故人之后振奮精神重新參與到自己帶領的古老物復刻項目中來。李想仍是呆滯的拒絕了院長的邀請,而后將在撤銷書上簽字的那支筆裝入上衣口袋,再不帶走任何東西,就這么轉身直直離開。

    一場意外奪走了他與戰友們的心血,而茍活下來的他又不得不親手簽下埋葬掉他們曾經奮斗過的證明。李想知道自己已經沒辦法再投入到任何科研項目之中,因為他的心底總有一絲余燼不肯熄滅,他的心頭總有一個身影戀棧不去。

    “與宏觀宇宙相比較,人類渺小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計。但你我這兩粒微塵之所以可以在此相遇,甚至一同高談闊論宇宙奧秘,探求本源真相,便是因為我們有著堅定的意志與理想信念,我們會為了想做的事情而不斷去努力、去奮斗。所以我才說你的名字是個好名字,李想,理想。若是有了心中有了理想,世界之大,學海再廣,又有哪里去不得,探不明?!”曾有一次團建過后,謝李花熏熏然間勾著李想的脖子放出豪言壯語。攙著醉的不輕的謝李花回到她所居住的單身公寓,李想輕手輕腳將謝李花搬到床上,在床頭柜上擱放一杯清水過后便悄悄離去。

    李想,這真的是一個好名字么?曾經的他便因為諧音而被同齡朋友取笑。縱使學業上天賦異稟,可生活上的朋友卻寥寥無幾。不過隨著他的才能在學府之中逐漸顯露,倒是再沒有人會對他的名字指指點點,但大家卻始終與天才保持著距離,遠遠觀望著他卻不肯靠近。與小時候并無區別,那時他依舊是獨自一人。

    倚靠在公寓門外,李想回想起與謝李花初逢的那個下午。可能對于謝李花來說,只是研究院里來了個新人而已,但是對于李想來說,那時候的謝李花就像是一束光,穿透了他的天才名號,粉碎了他身上的重重陰云。不像同齡人的阿諛奉承,不像導師的期待過甚,而是像一位心照不宣的老友,單刀直入聊天的主題。謝春花的直接與認真讓李想打心底升起一絲親切感。隨著一同工作的時間增加,李想也如同研究院內其他的青年男女一樣,開始憧憬著謝李花身上那蓬勃旺盛的活力與堅定不移的信念。

    “李想,這真的是一個好名字呀。”青年喃喃自語,隨后邁步走下公寓樓。那個時候的他,眉眼之中還盡是希望與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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