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三月的江南,韶光明媚,柳色如云。 三月的雨也像那小姑娘的臉,說翻臉就翻臉。 蘇州這幾日下起了綿密的細雨,煙雨茫茫,浸透了外頭的石板路,雨滴答滴答地順著瓦檐滴落。 外頭河流湍急,路人撐著油紙傘行色匆匆,唯恐被雨打濕了身上的衣服。 不是每個人都穿得起昂貴的布料,便宜的布料怕沾鹽水,而雨水本身就是咸的。 春日的雨鮮少有大的,偏生那日的雨跟往常極為不同,直淅淅瀝瀝地往下落,砸在石板路上,濺起豆大點水花。 水花濺起之時,極速狂奔的馬兒便踏著地上的小水池跨了過去,濺起的水花怕是有半人高,直接濺濕了策馬人的衣角。 策馬人根本無暇理會,一門心思只想快些將懷里的信件送到目的地。 很快那封被刻上雍京薛家名章的信件就被送進了慕家,從慕家下人的手里遞至管事,管事再轉交給薛老夫人院中的一等丫鬟,這封信件才最終到了薛老夫人的手里。 薛老夫人看到信件上封刻的薛家印記時,神色微凝。 待看完信件后,臉色更是一沉,她放下信,幽幽嘆了口氣,隨即讓丫鬟們把家中人全部都叫了回來,只說有事要說。 很快府中各大老爺外加幾個兒媳匆匆忙忙地趕到了薛老夫人的院子,他們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每個人都在面面相覷,議論著老太太突然喊她們回來究竟是為了什么。 一看薛老夫人面色凝重,交談的議論聲這才漸漸停歇。 老三媳婦平日里最是面面俱到,她觀察著薛老夫人的臉色,這才小心翼翼地詢問道:“母親可是在為何事發愁?” 薛老夫人看著底下一圈人,也不吊著他們胃口,直接讓身邊的大丫頭將雍京送來的信件拿給老三的媳婦看。 這一看,老三媳婦臉色瞬間一變,“雍京楚大帥要娶側夫人?” 這話一出,其他人趕忙上前搶過信件一看,看完也是紛紛變了臉色。 薛老夫人沉重地點了點頭,“沒錯,這位雍京的楚大帥已過而立之年,至今沒有兒子,楚家老夫人本想讓他停妻再娶,給他挑一門當戶對的人家,奈何發妻娘家勢強,只得作罷,便想娶一家世尚可的側夫人,這側夫人不求出身勛貴,只求家世清白能生養,我那本家人便想湊這回熱鬧,攀上楚大帥這門姻親,要底下旁支也得出人。” “出人,那也是薛家旁支的事,與我們有何干系?薛家的榮譽,我們半點沒沾著,他們有需要倒是能想起我們這些遠在蠻荒之地的窮酸親戚了,我們有事的時候怎么就沒見他們派人來探望過?只知道享受好處,卻不想付出代價,這世上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最沒心眼的老五媳婦實在氣不過,他們又非薛家人,怎么有事就凈想到他們,沒事連個影子都見不著? “母親,您可別又耳根子軟,又聽信了薛家的話。” 薛老夫人活這么大歲數了,底下小輩都能看懂的事,她莫非還能看不懂? 但這世家關系,就好比那大樹的根,那纏纏繞繞的,哪是你長你的,我長我的那么簡單? 雍京各大世家連絡有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相互扶持,根系錯綜復雜。 就是薛家外嫁的女兒也連絡著底下各門權貴。 她出身雍京薛家,雖說如今已不再需要依附薛家存活,但慕家再富有,還是皇商,外人看著氣派,左右越不過一個‘商’字。 士農工商,商字最賤,如若沒有當官的庇護,遇上個什么事,大廈將傾也不過一瞬間的事。 雍京薛家早些年那也是雍京一等一的勛貴,只是近幾十年來才漸漸沒落,被降等襲爵之后,本家的人也是一輩不如一輩,到如今竟也沒了個能支撐起門庭的人,如今當家的薛老爺沒多大能耐,只會靠著祖宗的蔭庇和早些年嫁出去的女兒混日子,府上早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 支撐它還屹立不倒的,當屬它還在勛貴名列,只是舊時的勛貴,空有名號沒有實權。 不過這樣也足夠了,足夠給蘇州的慕家提供一些庇護。 而想要他們的‘庇護’,除了平日里慕家時不時的孝敬,自然也少不得他們有需要的時候提供幫助。 現在他們想要底下的旁支和外嫁的女兒把自家未嫁的姑娘送上去,慕家斷不會開口去拒絕,也不能去拒絕。 這才是如今慕家最頭疼的事。 你說答應吧,這底下各房都好端端地過著日子,誰愿意把家中嬌養的女兒送上去給人做妾?若能一舉謀得前程那自然最好不過,若不能呢?那便是將人往火坑里推。 不送正經小姐,送個庶女上去,那不也是糊弄人么? 且不說這個,現在家中未嫁的適齡女兒,也沒幾個,這一時半會的上哪找人去?總不能把剛尋回來的慕七送上去吧? 她們就是想,那老太太能答應?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