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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樣？方太醫可有何大礙？你既病了，怎么不在寢屋歇著，在這兒坐著做什么？”

    誠然夜大爺快步跨進清風堂時，夜十一便是一副靜坐的模樣，自方太醫用銀針試出花貓尸體有毒時，她便一直這么坐著，沒動過，連方太醫走時，她都忘了要起來福身相送。

    她內心有些不平靜，卻又大松了氣，像是壓在心的巨石終于落了地。

    聽到夜大爺一進門便連連相問的關切聲，再看著夜大爺走近了半彎著腰仔細端詳她面色，夜十一想著噩夢里她自母親薨逝，便活得糊里糊涂，好似天地間除了黑白，再看不到其他顏色，這點同她父親看透紅塵最后出家為僧，又有何不同？

    她同樣自私，同樣只活在自已自以為悲傷的天地間，忽略了那些真正關心在意她的人，不管她身子的孱弱破敗到底有無人為，其中不無她自已的責任，連她自已都在無形中傷害了自已，渾渾噩噩過著日子，最終熬不過產子，撒手人寰，這能怪誰？

    她是將自已的空門毫不遮掩地顯露出來，被有心人趁虛而入，最終致她于死地，有心人心思縝密，連她皇帝舅舅送給她母親新婚之喜的紫晶手珠都能利用，費的可不是一絲半點的力氣，有心人這般費力氣，她卻還在可有可無的配合，她不死，誰死？

    “父親……”夜十一喊一聲，不想哭，可偏偏就落了淚。

    這一落淚，把夜大爺心疼得揪成一團一團，他渾身下找不到一塊巾帕，方想起在子那廝身，他是從來不隨身帶，只好伸手就著手指輕輕地為閨女拭淚：

    “我的大姐兒啊，別哭了，是為父的錯，為父不離開，一輩子看著護著咱家大姐兒……”

    自閨女離開寒時居，他就想了很多，想著閨女那列出來的條條框框，是字字都對，句句都戳他心窩啊，是他思念公主亡妻太過，忘了他與公主亡妻還有一雙兒女，忘了他除了為人子、為人夫，更已為人父！

    他想通了，看透紅塵不再娶便罷，那之前他想著趁閨女一出嫁，他便出家的念頭，卻是被他打消了。

    沒想他剛打消這念頭，還未來得及同閨女講，便聽到子方太醫過府為閨女看病剛走，他一聽再坐不住，又問子為何不早些通報，子也是剛剛曉得，不知為何，閨女看病一事兒十分低調，闔府無人曉得。

    倘不是他在閨女那般離開寒時居后，命子時刻注意著清寧院的動靜，大概子也沒知道得那般快。

    方太醫進清寧院的時間也不久，子剛探個大概明白，方太醫已然在阿蒼的相送下出了靜國公府，聽閨女還送了方太醫東西，用禮盒裝著，他想著大概也就是一些精美貴重的玉器古玩之類，方太醫先時在長公主府便對他一家四盡心盡力，閨女再送多幾個禮盒，他也覺得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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