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夜幕降臨, 村民們手執(zhí)火把,以圣女為首,列著長隊往山上進行。 隊伍的中央, 盛裝的兩位神使端坐竹椅之上,手中各自拿著一枚黃銅打造的金玲,隨著隊伍前進的步伐,撞擊出帶著韻律的輕響。 山林里寂靜無聲, 即使隨著隊伍上山的村民有十?dāng)?shù)人,竟也全程無一人發(fā)出雜音,黑暗里只見一排紅色火光連成一線, 悄然而迅速地穿過樹林。 碇真嗣被眾人肅靜的氣氛感染, 不自覺放緩了呼吸。身下的竹椅有些搖晃, 但還算坐得穩(wěn)當(dāng), 頭頂垂下來的布料微微蕩開,他便透過縫隙去看周圍, 但只能偶爾瞥到附近村民們,在火光下面無表情的臉。 他沒經(jīng)歷過這樣的祭典,不如說在他原本的世界,人類已經(jīng)沒有余力舉辦這樣的活動,因此他也無法確定自己現(xiàn)在的感覺——這場祭典的氛圍, 有些詭異到恐怖了。 碇真嗣忍不住微微側(cè)頭, 旁邊不遠(yuǎn)是同樣打扮成神使的乙骨憂太,幾乎全黑的服飾讓他有些與黑夜融為一體, 看起來顯得有些虛幻了。 乙骨憂太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微微對他點了點頭, 碇真嗣松了口氣, 這才有了些實感。 初號機沒有跟在他身邊, 它要避開村民的注意,帶著前村長去約定的地點,而他們在祭典結(jié)束后,也會悄悄趕往那里,然后再一起去前村長所說的,封印了真神的地方。 碇真嗣深呼吸,讓自己打起精神,接下來的才是今晚的重點。 隊伍很快走到一處岔路,圣女姐妹停止路口,朗誦了一段祝詞,接著隊伍分成兩撥,各自帶著一位神使,踏上了不同的方向。 這也是祭典儀式的一部分,兩位神使將分別去供奉在兩處的神龕前點燃燭火,然后獨自守護火焰不滅,直到黎明時分,村民們才再次上山,將他們接回去。 乙骨憂太所在的隊伍已經(jīng)完全看不見了,碇真嗣握緊手中的金玲,終于在漫長的寂靜之后,到達了目的地。 他跟隨村民的引導(dǎo),接過火把,點燃了神龕前的特制蠟燭,細(xì)小的火苗燃起,在初春寒冷的夜里給他帶來一絲溫暖。 至此祭典告一段落,送他來的村民叮囑了他一會兒,便依次離開,很快山上便只剩下了他一人。 碇真嗣又在原地等了一陣,確定村民們已經(jīng)離開了足夠遠(yuǎn),這才揉著僵硬的膝蓋站了起來。他把手里的小暖爐放下,這是村民大叔離開前塞給他的,同時給他的還有一些干糧和水。 碇真嗣看著這些東西,心中生起對村民的愧疚。 雖然夏油先生說這個儀式并不能真正與神溝通,不過是村民們自我安慰般妄想出來的。但村民們對祭典如此重視,他這個被賦予重任的“神使”卻從一開始就計劃著離開。 神龕前的燭火被夜風(fēng)吹得不停跳動,不知道是會先被吹滅、還是先燃盡蠟燭而熄滅。 “抱歉了。”碇真嗣小聲說了句,轉(zhuǎn)身離開。如果能在天亮前順利解決的話,他會回來重新把它點亮的。 他和乙骨憂太的高□□服都被初號機帶著,因此在和初號機匯合之前,他不得不先穿著這身繁復(fù)的神使服,小心地在山林里穿行。 匯合地點并不遠(yuǎn),碇真嗣干脆把頭飾摘下,和衣擺一起抱在胸前,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深夜的山林里黑暗無光,好在他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如何運用咒力增強身體素質(zhì)。碇真嗣將咒力凝聚在眼部周圍,這樣即使在黑暗的環(huán)境,也能夠看得很清楚。 但很快,碇真嗣發(fā)現(xiàn),計劃好像出了差錯。他很確定自己是按著事先敲定的路線過來的,就算穿著神使服會讓行動受限,但這么長時間,也該到匯合地點了。 然而走了這么長時間,周圍全是些黑漆漆的樹影,同伴們所說的巨大石頭完全不見蹤影。而且……碇真嗣停下腳步,他總覺得周圍的這些樹似曾相識,好像是他剛經(jīng)過的地方。 難道他迷路了? 碇真嗣皺著眉,深藍的眼底泛起不安。 還是再往前走一走吧……努力辨認(rèn)了一陣方向,碇真嗣抱著微弱的希望,決定在往前一段距離。 “沙沙。” 前方突然傳來動靜,似乎是有人在踩著厚實的落葉朝他靠近,碇真嗣警惕地看過去,很快見到一個披著眼熟的黑袍的身影——那是乙骨憂太所穿著的黑神使服。 “……乙骨同學(xué)?” 來人沒有說話,用一種不急不緩的步子朝他走進,很快便靠近到碇真嗣能夠看清,對方?jīng)]有摘下頭飾,黑色的布料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截柔和的下頜線。 “乙骨同學(xué)?”碇真嗣遲疑著,又叫了他一聲。 黑衣神使還是沒有說話,朝他伸出了一只手,掌心向上,五指修長,腕骨的皮膚在黑色衣料的襯托下,看起來白得仿佛在發(fā)光。 碇真嗣不由屏住呼吸,瞳孔輕顫,瘋狂的不切實際的猜想不斷冒出來,占據(jù)了他的所有理智。 “……薰、君?”聲帶被繃得太緊了,發(fā)出的聲音滯澀得根本不成形,碇真嗣神情恍惚,伸出手搭在了對方邀請的手心上。 如同他無數(shù)次夢到的一樣,溫柔到不真實的觸感。 黑衣神使收攏五指,把少年六神無主的手掌輕輕握住,拉著他轉(zhuǎn)身朝某個方向走去。 碇真嗣沒有任何抵抗,下意識地跟著他走,雙眼緊緊盯著神使?fàn)恐氖郑裁匆矡o法思考了。 眼前這個人,真的……是渚薰嗎?還是說,他又一次陷入了不知名的幻境?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一時間只有落葉被踩壓的沙沙聲響起,一黑一白兩道人影靜靜地前進著。 碇真嗣勾了勾手指,反手握住了黑衣神使的手,“等等、你……”他停下了腳步,似乎不解決自己的疑惑,就不打算再走了。 “……你是誰?” 黑衣神使停下來,回過頭看向少年,碇真嗣眉頭緊鎖,露出他所熟悉的固執(zhí)的表情。但他也清楚地看到了,少年深藍的眼底所隱藏的易碎的脆弱感。 渚薰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 他現(xiàn)在所使用的的,仍舊是雪猴的載體,從碇真嗣進山開始,他便一直跟在附近。他在遠(yuǎn)處看得比較清楚,碇真嗣其實已經(jīng)到了他們約定的地點,然而忽然之間,他仿佛踏進了一處被折疊的空間,瞬間從原地消失。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