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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內(nèi)只剩季黎與亞露嘉面面相覷。

    “……沒、沒關(guān)系，亞露嘉。既然奇犽都這么說了，那他肯定會有分寸的。男孩子的友情就是不打不相識啦?！?

    反正小杰也被璐璐鍛煉得皮糙肉厚，跟他那個人渣父親一樣，很耐打。

    季黎迅速說服了自己。

    捏了捏亞露嘉的臉，她調(diào)暗了床頭的燈光光線

    ，準(zhǔn)備照常哄對方睡覺。

    可懷中的呼吸卻始終沒有變得綿長。

    “睡不著嗎，亞露嘉？”季黎問。

    她本來想起身把燈光調(diào)亮，去找那套飛行棋來陪亞露嘉打發(fā)時間，可攥著她衣角的手卻不肯松開。

    亞露嘉反而愈發(fā)往她懷里鉆去。

    “……不想長大。要是永遠(yuǎn)都不會長大就好了。”黏人的孩子突然開口，宛如夢囈，“亞露嘉很害怕?！?

    季黎動作一頓：“害怕什么？”

    亞露嘉卻遲遲沒有回答。

    和書里、和哥哥姐姐過去曾描述的一樣，外面的世界很大，有很多很多人，每一秒都在發(fā)生超出那間莊園里認(rèn)知的事情。

    可真正邁出這一步之后，他才恍然意識到，這份“自由”并沒有他想象中那么美好。

    在枯枯戮山里，亞露嘉（拿尼加）和奇犽（季黎）是最親密的存在，獨一無二，彼此就組成了他們的整個世界。

    但在外面的世界里，季黎不再是“露琪”。

    她還有小杰，有酷拉皮卡，有雷歐力，有那位用鐮刀的大哥哥（凱特）……有他們錯過的，被別人填滿的六年。

    亞露嘉和拿尼加的愿望是和奇犽、和季黎永遠(yuǎn)在一起。

    就算一輩子被關(guān)在枯枯戮山也沒關(guān)系的那種。

    可“長大”帶來的變化，卻令他們不安——不管是季黎空白的過去，還是奇犽藏在笑容與溫柔背后的重重心事。

    亞露嘉真想回到他們小時候的那段時間。

    然而，他又明知這不可能。

    這是連拿尼加都做不到的事情。而且，哥哥姐姐明顯比起枯枯戮山，更喜歡外面的世界。

    亞露嘉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忽然另起了一個話題。

    “姐姐以前說過，哥哥是世界第一的好孩子，亞露嘉和拿尼加是并列世界第二的好孩子……那，現(xiàn)在呢？小杰呢？”

    不等季黎回答，他卻仿佛早已想好了答案，有些急切地自問自答。

    “我知道，小杰肯定也是很好很好的孩子！畢竟哥哥其實也很喜歡小杰。他可以和哥哥并列世界第一的好孩子?！?

    “但是……但是……可不可以……”

    亞露嘉聲音越來越小，重復(fù)數(shù)次，始終沒有把這句話說完，眼淚倒是先泛了上來。

    他抓緊季黎的衣角，努力將自己埋進(jìn)這個懷抱里，不想讓對方看見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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