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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5】

    凱特口中的“珍稀幻獸走私案”并非是委托調查,        而是他個人的推斷和行動。

    在救下那頭幼年期的伊比婆羅猞猁之后，凱特就利用職業獵人的權限，去搜集了相關情報。

    他注意到,        對比歷史記錄，最近十年的黑市和地下拍賣會在以更高的頻率出售珍稀幻獸標本,        且品相較為完美。

    這兩點加起來，就基本能排除是幻獸自然死亡的可能。

    凱特認為，這頭幼年期的伊比婆羅猞猁，應該是在運輸途中或者制作標本的儲存期里意外逃脫,        所以才跑入了人流量巨大的希拉市市區。

    但無論如何,        走私團伙必定就在希拉市附近。

    因為以小伊比婆羅猞猁那種狀態,        它根本不會主動藏進人來人往的地區,        更不可能進行遠距離的移動。

    “而且伊比婆羅猞猁有很強的社會行為模式。它們習慣以家庭和族群為單位進行群居生活,        成年體絕不會讓幼崽落單。”

    “我猜測這個走私團伙手里,        至少還有一頭以上的伊比婆羅猞猁。我們得盡快找到他們的下落。”

    一邊說，凱特一邊把希拉市地圖攤開，鋪在桌上，用紅筆標出所有小伊比婆羅猞猁被市民目擊的地點，以及它最終被抓住的地方。

    將所有紅圈按照時間順序相串聯,        他在倒推出來的“起點”畫上一個鮮艷的紅圈,        筆尖重重一頓。

    “所以，就從這里開始調查吧。”

    ——然而他們的調查進展得并不順利。

    在人流量巨大的市區,        幻獸獵人最擅長的痕跡追蹤法會被人類活動所覆蓋,        而更有參考價值的街邊監控錄像,        也剛好出了問題。

    部分攝像頭被損毀、正在維修、所處地段的路燈故障無法照明。

    雖然只占其中很少很少的一部分,        可一旦行動軌跡的線索被打斷,        再想重新找到持續移動中的小伊比婆羅猞猁,        無異于大海撈針。

    由于凱特暫時瞞下了已經捕獲伊比婆羅猞猁的事實，他和季黎調查監控錄像的時候，希拉市政府還專門派出一名向導負責陪同。

    從第一個攝像頭出問題開始，那個名為“耶茨”的消瘦的眼鏡青年，就掏出手帕開始擦汗。

    一路走下來，他直接汗如雨下，幾乎把絕望寫在了臉上，然后對準凱特就瘋狂鞠躬道歉，一長串“真的很抱歉”、“非常不好意思”、“發生這種事都是我們的疏忽”張口就來。

    畢竟在普通人眼里，擁有各種特權乃至殺人不犯法的職業獵人，都是神秘中帶著恐怖色彩的存在。

    耶茨那種被壓榨慣了的社畜氣息實在太濃厚了，拼命道歉就差跪下來的勢頭，也讓本就還不太擅長社交的凱特感到無措。

    他只能保證自己不會因此遷怒或者投訴，并表示自己想要擴大調去監控錄像的范圍，再盡力一試。

    季黎看了眼撲在主控臺前、試圖憑一己之力大海撈針的凱特的背影，還有旁邊繼續擦汗的耶茨，悄悄退出了房間。

    他們能夠查閱的監控錄像，一部分來自希拉市政府出自建設的監控系統，還有一部分是街邊小店自行安裝的攝像頭。

    季黎和凱特目前所在的，就是一家大型連鎖餐廳。

    此時正值午后，都過了飯點，餐廳也漸漸地回歸平靜，有不少閑著的員工正散落在各個角落里，彼此閑聊或者玩手機。

    季黎蹲在一棵裝飾植物的旁邊，還在思考，卻有人突然從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妹妹，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呀？你家大人呢？”

    一只手提著拖把和水桶，身穿統一制服的中年女性彎下腰，關切地詢問季黎。

    她身上散

    發著一股濕漉漉的消毒水的味道，應該是餐廳雇傭的保潔員阿姨。

    季黎乖巧地搖搖頭，只說是大人在忙，讓她在這里等。

    保潔員阿姨聞言立刻皺眉，竄出幾句感覺大概率是在罵人的地方俚語，就把工具一放，作勢要陪她坐在這里一起等。

    聊天時，季黎做出有點害怕的模樣，談及希拉市在市區發現了危險生物的新聞。

    “嗨呀！也沒什么可怕的，應該很快就能抓住了。我們當地人都習慣了。”

    看小女孩生得可愛，保潔員阿姨笑瞇瞇地摸摸她的頭，好心安慰她。

    “之前我們這出過一起動物園里的猛獸出逃的事故，當時鬧得挺大的，還傷了不少人。雷契爾先生，就是我們的市長，特意在路上建了好多好多攝像頭呢，一查就能查到。”

    “附近的城市只有我們這有這樣的監控系統。以前還總有人說雷契爾先生亂花納稅人的錢，后來追小偷啊、犯人啊什么的，都可快了！就再也沒人敢說閑話了，街邊的小店也開始自發安裝攝像頭。”

    “畢竟雷契爾先生可是厲害到能修地下排水系統的聰明人呢！對了，小妹妹你去看過我們希拉市的地下宮殿沒？可壯觀可氣派了！一定要去啊。”

    她不但看過，還住那兒，不花錢的那種。

    保潔員阿姨對市長馬克·雷契爾的推崇溢于言表，季黎可愛地用手撐著臉，正準備繼續套話，卻忽然一頓。

    兩只手悄然從背后伸來，然后托著她的胳膊，將她舉起。

    “嚇死我了！小妹妹，你怎么一個人跑到這里來了？如果要出來玩的話，至少也叫上我陪你一起啊！”

    一轉眼發現職業獵人帶來的小女孩不見了，耶茨嚇得魂都快沒了，趕緊跑出來到處找人。

    他不敢再松開注意力，先緊緊把季黎的手捏在手心里，才轉而跟保潔員阿姨道謝。

    結果反倒以“不負責任的大人”為罪名，被保潔員阿姨劈頭蓋臉地痛斥一番。

    耶茨也不敢回嘴，只能唯唯諾諾地點頭再點頭，問就是阿姨說得對，太對了，回去就默寫貼在墻上。

    在嘴炮的決斗場上，大媽才是永遠立于不敗之地的王者！

    季黎表情無辜地袖手旁觀，看了個大熱鬧。

    等回到主控室，她被迫搬了把椅子，就坐在耶茨眼皮子底下，無聊地掰了會兒手指，然后又撒嬌似的去扯凱特的衣角。

    “凱特叔叔，我累了。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去玩呀？”

    季黎的聲音掐得奶聲奶氣，甜得快要滴蜜。

    從沒見過這種陣仗，凱特驚得手一滑，險些點錯了主控臺上的回放按鈕。

    飛快與季黎對視一眼，他掩飾性地壓低帽檐，伸手握住季黎后，便從主控臺起身，順勢與耶茨道別。

    二人手牽著手，如一滴水匯入汪洋大海，迅速融進希拉市市區川流不息的人群。

    “我覺得，希拉市政府里可能有走私團伙的共犯。”

    季黎言簡意賅地進行總結。

    “小伊比婆羅猞猁明明不會攻擊人類，在委托中卻提出立即處決，并要求職業獵人提供尸體作為依據。”

    “監控錄像也壞得太是時候了，明明平時抓嫌疑犯很好用。而且只有政府出資修建的官方監控系統會出現‘維修中’的狀態，街邊私人小店的攝像頭大多是被暴力破壞。”

    這是凱特尚未考慮過的方向。

    想起耶茨緊張得汗如雨下的樣子，他稍稍遲疑了片刻：“耶茨看起來，不像在說謊。”

    那可能是因為耶茨擅長撒謊，也可能是因為他并不知情。

    季黎歪著頭看向凱特，似乎能在他身上看到幾分約厄斯達·森旺的影子，但是是更

    青澀、沒那么圓滑的青春mini版。

    “比起人類，凱特更習慣跟動物打交道吧？”她忍不住詢問。

    “……嗯。”局促地點了點頭，凱特老老實實地承認，“我不太擅長和人社交。金先生也提醒過我這一點，讓我多和約厄斯達前輩學習。”

    所以他才會有緣跟約厄斯達·森旺一次行動過。

    忽然想起凱特也是個具現化系，季黎表情嚴肅地抱臂，開始擔憂起三好青年以后會不會也長歪成阿拉斯加。

    “總之，如果凱特暫時還沒有頭緒的話，不如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吧。”

    她反手指了指自己，笑著毛遂自薦。

    “怎么說呢，雖然不是自愿的，不過我應該還挺擅長跟人斗智斗勇的。”

    凱特卻回答得比季黎更干脆。

    “那就拜托你了。”他蹲下來，溫和而堅定地看著她，“我需要做什么？”

    被剛認識的人這樣毫不猶豫地交付信任，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尤其是當自己看起來十分年幼不靠譜的時候。

    所以也會愈發謹慎，想要做到更好，不辜負這份信任。

    季黎愣了一下，反而這時候才開始有點緊張。

    “先假裝離開，然后追蹤希拉市政府的動態吧。尤其是直接跟我們對接的耶茨，還有馬克·雷契爾市長和他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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