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四倀鬼(三)-《千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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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多說, 外面的鬼影破窗而入。
沈溯微拋了一枚靈泉珠,水面散下時,被他以御冰之力凍凝成透明屏障, 將他和徐千嶼擋在里面。
道道陰風從屏障上越過, 奔向謝妄真。
謝妄真發現這些東西確是沖他來,神色莫名, 從頸上抓住一只濕冷的鬼爪用力丟甩出去, 不得不轉身奔逃。
沈溯微忽然感覺到身后的人向前一攤, 把臉抵在了他背上。
他剛想回頭,下頜卻停頓住, 沒動。
以徐千嶼的個性, 若不是特別不舒服,不會靠他。溫熱呼吸和細微戰栗從背上傳來, 修士五感敏銳,不必看,也能大致想象出她現在是什么情形。
他雖見過徐千嶼臉紅,那時是坦蕩旁觀, 這次是因他而起, 心底到底劃過一絲異樣的感受。
徐千嶼的意識掉落在地, 是因為受到太大沖擊, 暫時失去了感知。過了一會兒, 同意識的聯系才和感知同步回歸, 如一簇她常燃放的“滿天星”,自尾椎沿著脊爬上來, 飛速擦過后頸, 最后在腦中轟然盛放, 延綿不散。
她第一次體會這種感受, 有外人在,尚能礙于面子強撐。等郭義走了,徐千嶼驚慌之下,一時沒站住,便靠在了沈溯微身上,吸入了致死量的沉香,眩暈中感覺師兄握住她的手腕忽然一緊,觸感冰涼,然后聽到他傳音道:‘清心訣。’
徐千嶼道:‘不會。’
那是外門弟子基礎功課,哪能不會,她此時不想轉動腦子,便一應推說不會。
沈溯微默了默,從開頭念起道:“心宜氣靜,望我獨神……”
說著,將她手拉起來,手心朝上,以指寫字。寫到一半,便放棄了。
徐千嶼顯然沒聽進去,手心滲出冷汗,冷涔涔地將他手指攥住,禁止他再寫。
二人便這般靜默地站著。
針落可聞的寂靜中,心念易如異藤四蔓,沈溯微閉目,自念半闕清心訣。
直到徐千嶼的意識終于恢復如常,她將臉抬起,呆呆坐回了床板上,獨自咂摸了一下方才的感受。
不能說是不適,反倒有些新奇。
半晌,她由衷地嘆出一句驚天之語:“還想要。”
沈溯微的背影忽而僵住。
系統實在忍不住了:“不行不行。你知道這是干什么嗎!在這個世界至少得是道侶才可以這樣。”
徐千嶼一怔。
沈溯微亦道:“據我所知,不能隨便碰修士神識,此為親密之舉。”
“有多親密?”
沈溯微原本猶豫要不要告訴她。徐千嶼心性純然,本是無心之失,若她不知道,也好心無芥蒂地揭過。
但又怕徐千嶼對旁人也像今日這樣貿然舉動,便據實相告:“就像當日在憐香坊看到的郭義同黎雪香那樣。”
但他自己說到此處,亦覺艱澀,因為此事出格:“對不起。今日算作意外。”
徐千嶼大吃一驚,郭義和黎雪香,可那兩人……如何相較?聽到沈溯微道歉,又覺哪里不對:“是我飛過去碰的你,那應是我說抱歉,你為什么反向我道歉?”
說著,便正式道:“哥哥,對不起。”
沈溯微無言以對。
兩人相互道歉,氣氛一時尷尬。
徐千嶼還是不能將她和沈溯微同那日紅羅帳內二人相對應,但零零散散想起蠱婆上身的時候,她曾勾著他的脖子,貼得很近的片段。
因與一貫認知相悖,記憶鍍上一層妖異色彩,亦真亦幻。
過了一會兒,她想明白沈溯微為何同她道歉,因為她受到的“傷害”更大:“哥哥,你為什么沒有感覺呢?”
“你的意識太弱。”沈溯微道。默了片刻,怕徐千嶼覺得不公允,輕聲糾正,“我有感覺。”
破道掉階,如何不算有感覺。
徐千嶼不吱聲了。
“哥哥,既然我們已經……在一起了。”徐千嶼重新梳發,將思維調回到花鏡中,“你的東西,是不是也算我的。”
“……”
“你的丹藥和符紙,能不能分我一點?”
蠱婆這次上身,實給她留下些陰影,她想要一些清心丹和除穢符以備不時之需。丹藥、符紙很貴,她沒帶多少。
問觀察行走要屬違規,但問情夫——道士郭恒討要,便不違規了。
沈溯微頓了一下,道:“在床板下面,你自己取。”
他轉過來,看到徐千嶼掀開床板,自五花八門的符紙中拿了兩張定身符,兩張除穢符,又禁不住將手伸向一張誅魔神符。
那誅魔神符拿金蟬的蟬翼做底,朱砂紅的饕餮血繪制,價值千金,外觀也是震撼人心的奢華美麗。徐千嶼看了許久才敢拿起來,似覺得太過分,又放了回去。
徐千嶼還在來回斟酌,忽然室內劍氣生成風漩,將那些符紙掀起,每樣卷起幾張,在空中整成厚厚一沓,落在她手中。最上面便是兩張誅魔神符。
徐千嶼扭頭,便見郭恒冷清的側臉:“既然我的就算你的,何不隨意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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