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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枇杷果(三)-《千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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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門,        徐千嶼發現雖然叫門的是兩個弟子,但背立在外面等她的只有一人。

    那人玉冠黑發,風吹衫動,        背影較幾日前更縹緲,不似世中人。

    “沈仙君。”沈溯微聽得噠噠的腳步聲靠近,        一扭頭,        便見徐千嶼沖他粲然一笑。

    看見是師兄,        千嶼心氣很順,故而便笑了。

    沈溯微看她一會兒,        垂眼。

    他發覺自己現在有些懼怕過分晃眼的東西,比如袖中搖光,        比如這少女的笑。

    徐千嶼的臉色頓時陰沉下去,她最討厭沖別人笑時,對方不理睬,故而哼了一聲就往前走。被身后的人拽住袖口:“怎么不換衣裳?”

    徐千嶼回頭道:“要你管。”

    沈溯微并未生氣,只是平靜地預警:“你會挨罵。”

    說罷幾步之間趕上了她的步子,袖口虛虛拂在她右肩,        手指摘去她領后夾著的一枚細小的枇杷葉,        又暗使了一遍清潔術,        然后轉瞬即離,        與她并行。

    他說的衣裳,當日女修們也將它同飯菜一起放在她的床邊,她打開看了,同她們一樣,        是白色的弟子服。

    仙門和人間風尚不同。人間以深色為貴,        仙門弟子倒是都偏愛淺色簡單的服飾。外門弟子的服飾,        以麻紗、素紗為主;內門則是織紗,        云錦。

    徐冰來給她提供的約莫和外門弟子同等水準。她穿慣了軟緞料子,一換上弟子服就覺得渾身癢,又脫了下來。

    “那衣裳,很好。我穿過。”徐千嶼抱臂道,“我看是它要把我打磨拋光。”

    沈溯微沒有作聲,安靜地忖度她的話。徐千嶼說話總是有點夸張,飯菜難以下咽,她便說“那不是給人吃的”,衣料應該是粗糙了些,她說弟子服要將她整個人“打磨拋光”。

    很顯然,這門內大家都是被打磨拋光一遍的,卻沒人發表過如此高見。

    但水家宴飲規格和徐千嶼衣裳的柔軟程度,他是親身體驗過的。

    她不舒服,也很正常。

    她罵歸罵,這離土之花,雖然看著清減了些,卻未見凋謝,反而神采奕奕。

    徐千嶼又自顧自地罵起吃食來,她說自己吃了好幾日的土豆,玉米,還有沒放鹽的炒包心菜,從沒過過這樣的日子,正說著,感覺身旁的人忽而將她袖子一拉,拉到廊亭背處。

    沈溯微伸出的掌心,有一枚冰皮月餅。

    徐千嶼不禁看他一眼。

    沈溯微掃了一眼冰皮月餅:“吃嗎。”

    徐千嶼一見晶瑩剔透的冰皮月餅,恍若隔世。早上的包子根本不能果腹,此時早已饑腸轆轆,她拿起直接塞進口中:“吃。”

    這吃相丟人,她立刻向四面探去。

    此處雖在開敞處,卻有一叢花樹遮擋,很是隱蔽。沈溯微立在旁邊,位置竟不著意地將她身影擋住。

    沈溯微專心捏著花樹上的一片葉子,也并沒有盯著她,叫她難堪:“別看了,沒人。”

    不過話音落下不久,徐千嶼便從花樹縫隙中看到一個快步走來的人影。

    那大約是個外門弟子,從背影認出了沈溯微,便要走近搭話。徐千嶼眼睛睜大,沈溯微已然感知身后來人,眼神一凝,袖中兩指相并,陡然一翻。

    一道金光“咻”的一聲飛上天,劃了個弧線墜落在遠處的樹叢里,那弟子嚇了一跳,頓時轉身,向背后跑去。

    沈溯微低頭一瞥,見徐千嶼剛才竟嚇得一口將剩下的月餅全部塞進嘴里,此時雪腮鼓鼓的,說不出話,不勝狼狽,惱恨地看了他一眼。

    “……”

    徐千嶼覺得師兄看她的眼神也有些不高興。

    你憑什么不高興?她又一瞪。

    沈溯微也不擋她了,直接撩擺坐在了廊中,淡道:“他過不來的。”

    沈溯微這等放松自信的姿態影響了她,徐千嶼也走過去,跨一步騎坐在長廊石凳上,慢慢吞咽。

    吃月餅時,她想到,前世每逢師兄叫她出門,都會提早一刻鐘叫她,這一刻鐘,是留待路上遇到的緊急情況。

    待她吃完了,沈溯微遞她一只帕子,并沒有催她起身。

    用的果然是那一刻鐘的時間。

    徐千嶼便問道:“沈仙君,請教你,使用武器的時候,怎么樣能做到手眼合一呢?”

    她問得比較寬泛,還想再說明一下,沈溯微已經聽懂了。

    他側頭沉思一下,道:“身為凡人,手眼無法合一。只能憑感覺。”

    這跟蔑婆婆說的“手感”倒是異曲同工之妙。

    “那怎么樣有感覺?”

    “多練。”

    卻也跟蔑婆婆說得分毫不差,可見武者到了一定等級,經驗感受大都是相通的。

    沈溯微覺察出徐千嶼身上靈力耗損嚴重,不知道她是專心致志砍禁制砍的,還是去干了什么別的。

    他并不問她,也不干涉她做什么,只回答她問的。

    “若你想練的話。”他說,“你可以將白絹分成數份,將眼睛蒙起來,以木棍蘸上胭脂,出手向格子里點畫。再睜開眼睛,看偏移的距離,便大致有所把握。記住這段距離,反復調整,出手時抹去它。”

    徐千嶼專注地聽,覺得這個法子倒很是實用,回去可以試試。

    沈溯微這般說著,想的卻是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小兒一雙瞳孔散著,手握一片碎瓷,倚墻而坐,靜待殺氣。

    身下,滿地胭脂樣的干涸血跡。

    “然后你可以刺些輕的,動的東西,紙鳶一類。你會聽得風聲,判斷來處,再點上胭脂,睜眼看看。”

    然后聽得風聲,判斷來處,待得近身,一招斃命。

    眼睫上迸濺的血珠,一滴一滴向下滴落。

    只需聽,是痛苦喘息,是如風箱漏氣,還是自此無聲,便知出手輕重,偏移幾分。

    “練上千遍萬遍。”

    只有一次機會。

    要么割斷對方的喉管,要么命絕今日。

    “便逐漸可以手眼合一了。”

    慢慢便不需要眼睛看,全刻在骨子里。

    沈溯微忽然抬眼看她:“時間到了。”

    徐千嶼正聽得專心,有些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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