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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一向很好的正德皇帝忽然傳出病重的消息,有流言說,正德皇帝泛舟于太液池,不幸落水,引發的重病。
純屬糊弄鬼呢,寒冬臘月的,太液池早就凍住了,泛舟個屁啊。
就算大明氣溫變暖,該上凍也得上凍啊。
再說了,朱厚煐從來就沒去太液池泛舟過,他不會水,游個屁湖啊。
他今年剛好七十歲!
七十歲老頭寒冬臘月的去太液池上泛舟,去滑冰還差不多。
他一天忙得都快死了,天下大戰剛息,戰后工作超級多,國內民生問題壓在他的肩膀上,他整天愁眉苦臉的,哪有功夫去泛舟啊。
可是,就這樣一個勤勤懇懇的皇帝,忽然就病了,病來得極快,到了正德十五年正月初三,朱厚煐就病得說不出話來了。
太子朱載壡在床邊伺候,不停垂淚。
乾清宮里都是眼睛,朱厚煐不敢說話,只是看著他的長子。
他長子今年才四十八歲,不應該讓他提前承嗣帝位的,他還太年輕,心智不堅定,也缺少秉政的經驗。
他年輕時候,巡視過地方,又督撫過地方,在中樞秉政三十多年,五十六歲登基,基本什么都懂了,什么都看開了。
上面還有一個不靠譜的老爹,他比任何人都懂,皇位多么來之不易。
可他的兒子太順了。
他還想再磨練十年,才讓他繼位呢。
老皇帝多么有先見之明啊,六十歲繼位,干個十五年左右,是最好的時間。
人老成精,且不會被欲望左右,政治火候掌握得也恰到好處。
這樣的人才能帶領大明往前走。
可是,他忽然就病了,他確實溺水了,是洗澡的時候睡著了,嗆著水了。
可笑吧,堂堂大明皇帝,洗澡的時候睡著了,幾十個伺候宮人都是瞎子嗎?
直到他嗆了水,才把他撈出來。
治了一天,他就中風了,不能說話了,距離他病倒,到今天,才過去七天!
他嘴巴不好使,但腦袋還清楚,可乾清宮的人都盯著他呢。
他很想告訴自己的兒子。
可他不敢說。
朱厚煐忽然明白了,老皇帝為何不出養心殿半步,他也明白了,皇宮里才是真的危機四伏。
那些危險是看不到,卻真真實實存在。
越看不到越危險,越恐怖。
這些年,上面有朱祁鈺、朱見漭護著,他過得太安逸了,已經忘記了宮中危機四伏的時候了。
正因為這樣,他才過于相信自己的身邊人。
這個世界上,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再忠誠的人,也會變質的。
難怪他爹有弘治中興的美名呢,難怪他爹能活得那么舒坦呢,原來他爹肯將利益分給下面的人,所以那些人才愿意吹捧他。
原來,當好皇帝這么難。
原來,被罵得狠的都是好皇帝。
被歌功頌德的,都是壞蛋。
老皇帝沒將這道理教給他呀!
他現在才懂!
太晚了!
朱厚煐抓著兒子的手,眼中流淚,懂了也晚了。
可一個人的性格決定了人的一生,他不是貪圖享樂的人,他是最像他曾祖父的人,但他沒有朱祁鈺那么壞。
搞政治的就是一個屎坑。
朱祁鈺是壞得冒膿的那個,他能把所有人玩弄手掌之間,靠的是不要臉,靠的是他比別人更壞,誰也沒他壞。
朱厚煐和朱祁鈺比起來,明顯不夠壞,偏偏他還頭鐵,去做觸犯別人利益的事。
朱祁鈺敢做,因為他會給大多數人帶來新的、更大的利益。
每一次都是,改革,是新一輪洗牌,而跟著朱祁鈺改革的人,都會賺的盤滿缽滿。
一個行業被朱祁鈺推翻后,他會用一個新的更好的行業替代。
最關鍵的是,朱祁鈺分錢分得公平。
他永遠吃小頭,把大頭給那些跟他孤軍奮戰的人,保證這些人的忠心。
所以,朱祁鈺看似處處頭鐵,其實只是表面頭鐵,心里是很軟的,看看今天的權貴,不都是跟著他混的嗎,他們過著什么樣的日子呢?
朱厚煐逼著人家掏錢,卻不給人家撈錢的機會,人家能不恨死你嗎?
借錢可以,刀架脖子上也沒問題。
朱祁鈺沒少這么干。
關鍵是,他沒學會朱祁鈺怎么善后的,朱祁鈺是借一塊還十塊,順便還發個官給你干,送你一世美名,好不好?別說刀架脖子上,就算把割了他,他也愿意。
朱厚煐屬于是拆東墻補西墻,不,他沒補西墻。
就拆,不補。
這不就是取死之道嗎。
永遠別忘了,皇帝這張椅子是誰讓他坐的,他就要代表誰的利益。
朱厚煐明顯背叛了。
沒錯,他做的是正確的事。
沒有他,大明已經崩潰了,不可能抗住第一次世界大戰。
沒有他,大明經濟也不會復蘇,國祚也不會傳承,甚至大明都沒了。
但是,現在是他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死亡,是他必須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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