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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來的卻是無盡羞辱。”
“后來朕變了,朕不得不變,再不變的話,朕的命也沒了!”
“她害死了朱見濟!”
“奪門之變中充當臥底!”
“還害朕重病!”
“你說朕還能再容忍她嗎?”
朱祁鈺近乎嘶吼道:“即便過去六十多年,朕還忘不掉這些。”
“老四,你不懂朕兒時在宮中的如履薄冰。”
“也不懂朕被害時,多么彷徨無助。”
“更不懂,朕明明能手刃仇人的時候,卻不能動手時的痛苦和無奈!”
“而朕是皇帝!”
“不能向任何人展示自己的情緒!要微笑!要做事!要和朝臣勾心斗角!要處理好大明的政務!要帶著這個國家負重前行!”
“朕很討厭政治的骯臟。”
“朕從來就不是一個合格的政客!”
“胡濙一直勸朕的,讓朕改變!”
“可朕改不了啊!”
“朕骨子里是文人,變不成一個合格的政客!”
“朕很想對她笑!”
“可朕笑不出來啊!”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朕不是個政客啊。”
朱祁鈺慢慢閉上眼睛:“后來,朕不恨她了,因為朕已經能將她踩在腳下了!”
“朕不能殺她!”
“但能讓她恐懼朕!”
“恐懼又能如何,朕還得榮養她,讓她做高高在上的太后,不能剝奪她的光環,還要不斷給她加光環。”
“只有這樣,才能彰顯朕的孝道!”
“朕的孝,要通過她來表現!”
“真的諷刺啊!”
“老四,若你殺子仇人,近在眼前,伱會如何?若數次謀害你的仇人,天天和你同居一室,你會如何?”
“朕明明大權在握,天下皆是朕的。”
“卻對她無可奈何。”
“為了算計她,朕拉攏常德,讓她們母女離亂。”
“常德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奪門之前,她和朕關系甚好,朕是真心將她當親姐姐看待的。”
“卻在奪門之中,旗幟鮮明的支持正統帝!”
“多可恨啊,都在騙朕啊。”
“朕剮了她的駙馬!”
“讓她活得如履薄冰。”
“朕本意奪了她的公主封號,將她圈禁起來,過幾年讓她死在公主府內。”
“可是,孫太后的算計讓朕處處受制于人。”
“朕不得不拉攏常德,用常德做間諜。”
朱祁鈺吐出一口濁氣:“天下人稱頌朕對嫡親姐姐好之又好,卻不知朕為何要對她好。”
“常德和其母,一丘之貉。”
“就知道索取。”
“她得朕依仗后,便嬌狂至極,私擴公主府,侵占良田,入股商業,甚至還妄想扶持她的兒子做國公之位。”
朱祁鈺面容陰冷:“常德前腳死了,朕就尋個借口,奪了薛廈的侯爵之位,過幾年又發配他全家去突厥省。”
“這次肅清,他家人也沒了。”
“哼,常德算計朕,朕也在利用她。”
“朕用她拉攏郭登,再封她的女兒為郡主,拉攏歐鏜。”
“她確實享受一世富貴,可她的兒孫就未必了。”
奪門之變,永遠是朱祁鈺心里一根刺。
饒是過去六十二年了!
他還是忘不掉。
他的確沒有清算奪門之變的全部朝臣,但等利用完畢后,后人該殺的都殺了。
饒是逃過前面幾次,景泰六十五年大肅清,誰也沒逃過。
這就是景泰帝。
太祖皇帝把事情做絕了,導致后人罵聲一片,朱祁鈺不能這樣做了,要一點點,循序漸進的做,讓人無可指摘。
結果都一樣,做法卻不一樣,用六十年的跨度,處理掉所有人,且都是名正言順的處理掉,他是片葉不沾身。
朱見漭不明白,他爹明明掌握天下權柄,為何不能處置孫太后和常德公主?
他這才明白,為何他兒時總覺得宮中別扭,但所有人都諱莫如深。
天家看似其樂融融,卻只有在除夕夜吃一頓團圓飯,席間也充滿了假笑。
前幾年他認為是他爹涼薄。
現在看,其中另有隱情。
這些事情他不知道,后宮有封口令,不許人談論,尤其老人死了之后,后入宮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原委了。
本來知道的也不多。
當時景泰帝可把宮人都趕出宮去了,知情人就那么幾個,早就被賜死了。
“你該知道朕的身世。”
“朕是先帝的偷生子。”
“但你并不知道,你皇祖母的身份!”
朱祁鈺并不愿意回憶這些,但又不得不說:“你皇祖母,曾是漢王的妾室。”
“什么?”朱見漭大驚失色。
那對先帝來說,不是叔母嗎?
嬸子?
難怪要將吳太后養在宮外,原來是這樣的。
“漢王全族被斬,只有吳太后活下來。”
“只因她長得極美,被先帝看中。”
“也就存活下來。”
“卻沒想到,意外懷上了朕。”
“所以吳太后是外室,帶不回宮中的。”
“所以,朕的身份,非常不光彩,連史官都沒法記。”
朱祁鈺苦笑:“正因此,奪門之變后,民間就有流言,說朕非先帝親子,是漢王的遺腹子!”
朱見漭嘩然,這才明白,老皇帝當年多么如履薄冰。
“所以,朕需要有人作證,朕的身份。”
“宮中有資格作證的,是孫太后。”
“朝中有資格作證的,是胡濙。”
“可知,朕當時在乾清宮中埋伏了刀斧手,宣來胡濙,如果胡濙不答應,朕就殺了他!”
“胡濙人老成精,自然知道入宮意味著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答應呢?”
“他為朕出謀劃策。”
“讓朕說服孫太后,讓孫太后出面佐證,確保萬無一失。”
“且要尋找當年的宮人,確定朕的身份。”
“后面那條被朕否了,朕不需要向任何佐證,朕不管是誰的血脈,朕都是皇帝!是皇帝,就不能向任何人解釋!”
“胡濙是一邊救朕,一邊給朕挖坑,讓朕跳進去,他好控制朕。”
“滿朝文武,沒一個好東西,好人誰能坐的上高位啊。”
朱祁鈺嗤笑:“朕不得不面對孫太后了。”
“對付孫太后,朕手里一直放著一張牌。”
“正統帝!”
“朕一直都不動他,就怕殺死他,會讓孫太后鋌而走險,讓朕的身份成疑,讓朕坐不穩皇位。”
“兩害相權取其輕,朕的正統性,比殺死朱祁鎮更重要。”
“朱祁鈺不過是掌握在朕手中的一張牌而已。”
“朕能一次疏忽,讓他逃出南宮,難道還會有第二次嗎?”
“不可能的!”
“所以,朕就會將他捏得死死的。”
“即便有朝臣隱晦的提醒朕,該處死朱祁鎮的。”
“可朕從來不聽。”
“朕沒有處死朱祁鎮,而是一點點剪除他的羽翼,任何可能成為他羽翼的人,都被朕剪除掉!”
“而且,有些人朕不殺,朕就折磨他們。”
“讓他們知道,站隊朱祁鎮的惡果,卻又給他們丁點希望,不能讓人徹底失去希望,沒有希望人反而會發瘋的。給他們機會,讓他們一點點爬出黑暗,站在朕的這邊。”
朱祁鈺目光閃爍:“而朱祁鎮這張牌,是朕對付孫太后的最大殺器。”
“別看常德在宮中住了六七年,可她的性命,在孫太后心里也比不上朱祁鎮的一根汗毛。”
“為了她的兒子,她什么苦都愿意吃的!”
“她這輩子,只有三個弱點。”
“第一個,年輕時寵冠六宮的絕世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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