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您現在去榕江,還能看見那家化肥廠呢。” 老皇帝對排污標準太高了。 像大明這種往初級工業化邁向腳步的國家,就不能考慮什么污染不污染的,先進了工業國家再說。 可老皇帝是既想要工業化,還想要青山綠水,根本就矛盾嘛。 等進入了工業化,之后再治理污染唄。 朝廷官員也勸了很多次,都認為應該提高排污標準,沒必要拿個標準,死死卡住民間經濟發展嘛。 可老皇帝就是不聽,一意孤行。 他是既想要經濟騰飛,又想要青山綠水,我想富,但不能得病。 “為何排污不合格呀?”朱厚煐問。 “不靠海唄,沒地方排污。” 黎平知府也很無奈:“如果貴州遍地是工廠,貴州人口也不會流失這么多。” “景泰六十三年時,微臣上了奏疏,請求中樞改變排污標準,將投資放在貴州,貴州不想做農業省,想做一個工業省份。” “可中樞置之不理呀。” 當著朱厚煐的面,他將自己的想法倒豆子似的說出來,這是最好的攀龍附鳳的機會。 朱厚煐在湖南做的事,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了。 所以呀,各地官員肯定要針對朱厚煐的心思,見人下菜碟呀。 他想見賢臣,那么就安排賢臣給他見見。 只要這位不要隨便進入一個城市,一切就都可控,那么就得控制朱厚煐的行程,讓他跟著地方的思路走,地方想讓他看見什么,他就能看見什么。 在黎平府這幾天,朱厚煐待得十分舒服,和黎平知府嚴嵩交談甚歡,他決定回到中樞,就向朝廷舉薦這位大才。 他很納悶,老皇帝一向以慧眼識珠而聞名于世,怎么就沒將這位大才留在身邊呢。 不過也好,被他網羅于手中,未來將是他的臂助。 然而。 就在景泰六十六年除夕當天,傳來噩耗,湘陰知縣畏罪自殺,死前留有遺書,將所有罪過扛起來。 “殿下,您不必為這等事才煩心。” 嚴嵩勸慰道:“這種殺人滅口的事,在地方時有發生,并非是了不得的大事。” 朱厚煐也猜出原因了,可這時有發生,難道是說,只要朝廷來查,就會無疾而終嗎? 嚴嵩卻鄭重地點點頭:“下官在地方幾年,已經看透了。” “朝廷看到的地方,和真實的地方,截然不同。” “微臣也上密奏給陛下,奈何陛下遲遲沒有回信,上了幾次后,微臣這顆心也涼了。” 朱厚煐辯解道:“陛下身體不好,從景泰六十年開始,密奏就轉交給廢太子了,所以陛下并不知曉。不過,我皇祖父繼太子位后,必然大刀闊斧改革,一定會厘清地方,讓朝廷看到的地方,和真實的地方,一模一樣。” 嚴嵩其實沒多大信心。 年輕的嚴嵩,還沒徹底被權力同化,還是個為官清明兩袖清風的廉吏。 人會變,同樣,權力會腐蝕一個人的。 朱厚煐知道,湘陰事怕是無疾而終了,根本沒法查了。 不過,能在黎平府結識嚴嵩這樣的人物,算不虛此行了。 京師也在過年。 朱見漭闊別三十年后,第一次在京師過年。 他還記得,他未出京時,有一年過年,他爹讓人畫了一副全家福,當時全家人都在,一個不少。 有照相機后,老皇帝每年都會在大場合照一張照片留念。 今年也不例外。 吃飯時,照相師傅照了一張照片。 照片中的老皇帝身穿兗龍袍,和朱見漭對坐,正值說笑之時。 這個姿勢,擺了近一個小時,才拍攝成功。 朱見漭不喜歡拍照,就是因為拍照時間太長,太熬人了。 不過,今年他跟他爹一邊說笑一邊拍照,還好一點。 “煐兒看到的,就是朕一直想看到的。” “奈何,朕每次派人去暗訪,要么被搪塞回來,要么被人賄賂,回來說話顛三倒四的。” “這次煐兒看到的好啊,他是有能力繼承這個龐大的帝國的。” “兩湖,問題都這么大。” “你想好怎么處理了嗎?” 朱祁鈺抬眸問。 “您放心,兒子心中有數。”朱見漭還在和談妃說笑,說得都是他兒時趣事。 “說說,你想怎么處理?”朱祁鈺有點好奇。 朱見漭喝了杯酒,笑著說:“爹,您知道兒子喜歡打什么仗嗎?” “跟你老子說話還賣上關子了!”朱祁鈺笑罵他一句,讓他少喝點酒。 “兒子最喜歡打圍殲戰。” “指揮大兵團作戰,在平原上消滅敵人有生力量,那才叫爽!” 朱見漭笑嘻嘻道:“像湖南這點破事,最多算打兔子,還不值得兒子出手。” “只要中樞不動手,地方見風使舵,就會知道中樞的態度,然后愈演愈烈。” “他們會認為兒子年老無力,徒有虛名罷了。” “就讓他們再瘋狂一點。” “把事情捅大了。” “兒子再來個一網打盡!” “湖南一個省沒意思,要打,就把南方所有省份,一網打盡!” “朝廷不缺官員,更不缺權貴,全殺了,也無妨!” 朱見漭還在笑。 這話別人說,朱祁鈺不信,但老四說,他信。 “那朕拭目以待。” 朱祁鈺發覺自己涼了很久的熱血,重新被點燃了。 “您就吃好喝好,等著看好戲吧。”朱見漭笑得很輕松。 “看伱這自信的樣子,可是發現什么好苗子了?”朱祁鈺問。 “爹,您這翰林院里,可是臥虎藏龍啊。” 朱見漭也不瞞著:“兒臣在翰林院,發現個改革奇才,叫張璁,他八次進士不中,考上后,一直在翰林院養望,頗有能力。” “張璁,朕記得。” 朱祁鈺點點頭:“還有嗎?” “編修蔣冕、經筵講官賈詠、監察史夏言、東宮講讀毛紀,您覺得這幾個人怎么樣?”朱見漭笑著問。 “眼光不錯。” 朱祁鈺笑道:“但這幾個,都是有刺兒的,得好好磨礪一番才能大用。” “爹您眼光最毒辣,兒子也是這樣想的。” 朱祁鈺輕輕點頭:“用人啊,是一門大學問,但你當了三十余年皇帝,這一點不用朕教。” “但你要記住,用人就信人,你一個人的能力終究是渺小的,得用朝臣為你治理這個國家,用好他們,就是你的臂助。” “老四,你能力朕知道,你的心胸朕也不擔心。” “朕擔心你會自作聰明,被人抓住這個弱點,后果不堪設想啊。” 這話宴席上其他人不理解。 但朱見漠卻凝重地點頭:“爹,您放心吧,兒子曉得。” “無論何時,都要保證頭腦清醒。” 朱祁鈺又指了指自己的椅子:“這,才是最重要的,保住它,其他的都會有的。” “兒子曉得。” 一頓飯吃完,老皇帝心情不錯,引領著出去看煙花,宮中緊張的氣氛終于一掃而空,恢復喜樂的本色。 正月初六,朱厚煐從黎平府出來,乘坐火車去貴陽。 貴陽,是貴州最大城市,人口1200萬,目前只是一線城市,卻是一線城市中墊底兒的存在,也是特大城市,也是特大城市中墊底兒的。 經濟學家分成超級大城市、特大城市、大城市、中型城市和小城市,五個等級,按照人口、經濟規模來統一劃分的。 今年貴陽最火的是,自來水廠。 甚至,北京用的自來水,都要用貴陽一家公司的專利,作為該公司的本部,肯定是全世界第一家接自來水的城市。 貴陽一共有三家自來水廠,每天都會引來上萬游人的圍觀,已經成為一道風景線。 朱厚煐都去看了一眼。 宮中就有,但他沒注意看過呀,反而在貴陽看得津津有味的。 貴陽還有大明規模最大的兩家藥廠,貴陽藥廠和哈爾濱藥廠。 貴陽藥廠,本來是宮中獨資,后來規模不斷擴大,吸納了大批股份進來,如今已經成為世界第二大藥廠。 當初,老皇帝構想中的貴州,茶、酒、藥,成為貴州的支柱產業。 貴州的茅臺、習酒、珍酒、董酒、鴨溪窖、湄窖酒等等幾十個品牌,全都暢銷國內外。 這個世界上,不喝白酒的國家,只有法國和德國,像維京人也在喝白酒,英國人本來也不喝白酒,但被淮王禍害之后,也開始借酒消愁了,肯定得喝白酒啊。 像英國、荷蘭這樣的大明產品傾銷地,是大明賣什么他們用什么,大明不賣,他們敢用? 就連捷克斯洛伐克,都已經在接受白酒中。 洋酒那個東西,真是狗都不喝。 真正火爆,是夜店帶起來的,調酒后足夠美艷,口感未必多好,顏值高啊,所以這東西火,但在家里一般沒人喝,純粹為了裝比。 這種洋酒,是為了跑船才喝的,為了補充維生素,后來逐漸成了高端。 調酒后喝的也不是酒味,而是氣氛,所以洋酒喝得是浪漫,不是本身的酒。 作為世界上的飲酒大國,大明每天會消耗掉25億公斤白酒,每日消耗240億公斤啤酒,其他酒液消耗在300億公斤左右。 這個數字,太恐怖了。 也造成了,大明是車禍頻發的國家,有記錄的車禍,一年發生200萬次,每年會有3萬人喪生于車禍。 不止國內,全世界每日都會消耗掉巨量的酒液。 最暢銷的是啤酒和葡萄酒,其次是白酒和洋酒,最后是果酒。 景泰五十六年時,中樞曾倡議戒酒。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