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朱見淇訓斥朱佑榶:“我被親爹賜死,總好過當了亡國之君,惶惶潰逃更好?是不是啊陛下?” “一個庶民,如何在養心殿里犬吠?掌嘴!”朱祁鈺面露兇狠。 如果見識過年輕的他。 就會知道,千萬別激將朱祁鈺,刺激他,他會發瘋,發瘋的話會豁出一切的。 你說他不能秉政,他非要秉政給你看。 你說他不敢換太子,他非要換給你看! 朱見淇還要說話,啪的一聲,太監的手直接甩在他的臉上。 “諸卿,誰可為大明太子?”朱祁鈺懶得理他。 王鏊眼中神采奕奕:“老臣以為,皇二子、皇三子是孿生兄弟,不可承嗣大統,順位繼承的話,皇四子可為太子!” “臣等也認為,皇四子商王可為太子!” 老二、老三是孿生子,注定當不了太子的。 東歐皇帝商王,就是板上釘釘的太子了。 可是,商王會放棄東歐萬里江山,回國當太子嗎? 商國絕對是東歐霸主,他雖只有四個兒子,除了商太子外,其他三人都得以封王,都成為一國之主。 這樣的人,會舍棄基業,回大明當太子嗎? 最關鍵的是,朝臣同意嗎? 商王朱見漭絕對是一個霸主型的人物,他要比朱祁鈺更善戰,他會不會將大明捆綁上戰車? 文官是最討厭戰爭的。 因為戰爭意味著不確定性,意味著武勛會騎在文官頭上,甚至意味著造反和動亂,給王朝帶來一定程度的動蕩。 從文官角度出發,換太子是必然。 選擇商王,也是無奈之舉,唯一慶幸的是,商太子朱佑梐是個治政之才,沒有那么大的擴張野心。 商王今年五十七歲了,還能有幾年活頭? 問題是老皇帝還活著呢。 只要把商王熬死,文官的好日子就來了。 其實越過太子,立太孫朱佑榶也是一個選項,可這里面法統出問題了。 他爹是因罪被殺,他的皇位承嗣他爺爺,有點類似漢武帝和漢宣帝,但那是無奈之舉,漢昭帝沒兒子,霍光迎立的漢宣帝。 其實倒也可以,這也是比較好的選擇,不用破壞藩國的平衡,對朝臣來說還可以控制,因為太孫是大家看著長大的呀。 但是,本朝有過立太孫為帝的經驗,這是讓朝臣不敢觸動的雷區。 若不想大明烽煙四起,最好還是不要立太孫。 最可怕的是,皇帝想立的老四,和太宗序列一樣,建文帝是太孫,太宗皇帝是燕王,現在是朱佑榶是太孫,朱見漭是老四,這種歷史映照太可怕了。 老皇帝估計也是這樣想的。 所以直接撤了太孫,轉而立老四。 這次改立太子,確實給朝野帶來不確定性,但同樣的,有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如果商王不能讓朝野上下滿意,可以再改立一次太子。 所以老皇帝繼續活著,是必須的事。 朱祁鈺真就一點都不痛心嗎? 培養了五十多年的太子,說換就換了,國本動搖,朝廷不穩,一世英名到頭來還有了污點。 縱然朱祁鈺不在乎污點。 可龐大的政務,卻需要他擔負起來的。 “明日開始,所有政務送入養心殿,朕來看。”朱祁鈺是一個極為固執的人。 他硬拖著大明往他制定的方向走,就說明了這一點。 即便他很難處置政務了,卻還是咬著牙處置。 “臣等遵旨!” “早朝照例,朕來主持!” 朱祁鈺道:“讓天下臣民各安其職,各安其位,禮部立刻派人宣商王回國,要快!” “火準備好了嗎?” 一聽還要燒死朱見淇。 朝臣立刻為他開脫,認為應該把他暫時押解,等商王抵京后,再行押解中都。 抽了朱見淇幾十個耳光,朱祁鈺心中怒氣稍解。 本想直接燒死他。 但要考慮朱佑榶,考慮他的兒子們的想法,還要考慮天下臣民的揣測之心。 最關鍵老皇帝精力不濟,站這一會已經很累了。 真是便宜這個虎豹了。 “罷了,從宮中挑出一殿,將他關在其中,不許人探望。”朱祁鈺揮揮手,讓人照辦。 “求陛下賜死兒臣!”朱見淇紅腫著臉,一心求死。 “想死?太便宜你了,從現在開始,你就叫狼淇,押走,不許他自盡,不許他死。” 朱祁鈺愈發討厭這個兒子。 他培養、遷就五十多年的兒子,終究一顆真心喂給了狗。 不,喂給狗尚且會主人搖搖尾巴。 可他卻對朕充滿怨懟。 朕給他身體給他生命,讓他做皇帝,處處遷就他,他還不知足! 朱祁鈺越想越生氣,回殿之中,血壓血糖飆升,氣得便秘。 談皇貴妃幫他調理身體:“朕眼瞎,挑了這么個混蛋做太子。” “愛妃,朕對他的忍讓堪稱歷朝皇帝中第一。” “他要什么,朕給什么。” “他要皇位,朕給他皇位,難道還是朕錯了?” “他治政這些年,朕從不指手畫腳,朕不是唐玄宗,丟了皇位,更不是唐高祖,被奪走了皇位,朕是自己將皇位拱手讓人的!” “可他是怎么對大明的?怎么對朕的?” “該死!該殺!” 朱祁鈺余怒未消。 談允賢也只能嘆息,就先說太子把皇帝氣成這樣,就是大不孝。 “陛下,您對他太好了。” “您的其他兒子們,都去繼藩了,不在京中。” “朝中皆是他的黨羽。” “他自然就得志便猖狂。” “您越教導他,他越生出逆反心理,越想違背您的教導,是以才出現今天這一幕。” “既然過去了,您該保重龍體,前朝繁重的政務又要壓在您身上了,您保重好龍體,才能等老四回來繼位。” 其實談允賢心中充滿抑郁。 她生的若不是雙生子,皇位怎么會輪到老四呢? 當時若狠心一點,掐死一個,也就過去了。 奈何她當時沒狠下心,最終與皇位擦肩而過,也是命吧。 “愛妃,朕身邊只有你了。”朱祁鈺抓住她的手:“朕和你,一生相伴,朕有個難以啟齒的請求。” “您說。” “朕希望走在你的前面,這個請求太自私了,讓你承受最后的孤單,可朕不想再看著一個個熟悉的人死去了。” 朱祁鈺眼淚劃過臉頰。 換做年輕時,談允賢肯定會怨懟,可年紀大了,她也懂孤單了,縱然有女兒在身邊,兒子卻一個都不在身邊。 她也沒底氣啊,活得也謹小慎微啊。 這皇宮里,她活得也不自在啊。 尤其這一年多來,老皇帝的權威愈發不在,她日子過得也難,一對老人報團取暖而已。 “臣妾卻想走在陛下前面,臣妾也受不了這般孤獨。”談允賢抱著皇帝淚崩了。 身邊沒兒子撐腰,說話都沒底氣啊。 可老皇帝身邊有兒子撐腰,又怎樣了?還不是不孝順? 人老了,就是這樣,是命。 “那朕若去,你隨朕而去。”朱祁鈺擁著她,哭聲不停。 人老了,沒能耐了。 縱然是執掌世界的皇帝又如何?終究抗不過歲月侵蝕的! “謝陛下!”談允賢跟著哭。 這一刻的孤獨,只有他們兩個人懂。 “仁壽宮那么大的宮殿,住著多空曠啊,你搬過來和朕一起住吧。”朱祁鈺現在唯一剩下的,就一個妃子了。 他忽然后悔,這些年為什么沒多納后妃,起碼在老年時尚且能給他解悶兒。 兒子,終究是靠不住的。 太子被廢的消息傳到了全國,引起全國人的憤懣,當然也有人為太子辯解,可很快就被淹沒。 第二天開始,近二十年沒上早朝的老皇帝,又早起上了早朝。 一身兗龍袍的老皇帝,再次出現在早朝上。 聞聽臣子奏報,討論,他覺得很累,卻還是積極參與討論,將偏離軌道的國家,慢慢拉回來。 而討論的第一件事,就是太孫的處置問題。 “封號暫且擱置,冷處理吧,待商王繼位后,便封他去東歐,劃一塊土地出來,做藩王吧。” 朱祁鈺多少有些對不起太孫。 論對眾多孫子的喜愛,他還是更喜愛太孫一些。 可想到建文帝,四叔對侄子,當代又是四叔對侄子,他就不敢輕易立太孫了,只能將太孫封去商國,去做商王,商王回國做皇帝,至于朱佑榶的怨恨,就讓他怨恨去吧。 當務之急,是先穩定朝堂,穩定天下民心。 可出乎老皇帝預料的是。 天下人彈冠相慶,皆認為好時代要來了。 老皇帝這些年不管事,反而愁壞了天下百姓。 “朕聽說,經濟陷入停滯了?直接說原因。” 這是討論的第二件事。 “回陛下,確實停滯了,經濟學家估算,應該是遇到了瓶頸,就是金融危機……” 王鏊娓娓道來,將一切說出來。 經濟遇到了增長問題,這是必然的。 但經濟不應該追求一味的增長,而是更要關注增長帶來的問題,解決這些問題,才能穩步增長。 否則,增長就是虛增長,就是泡沫。 經濟發展是必然要帶著泡沫的。 二者相輔相成,是福也是禍。 從另一個角度看,泡沫就是市場信心,泡沫吹的越大,市場信心越足。 大明的經濟困局是,增速減慢,產品產量過剩,消費降低,是典型的金融危機前兆。 產能過剩,原因有幾個,一個是全世界處于同等競爭水平上,大家都在搞制造業,自然就不太剛需大明生產的產品了; 另一個則是大明稅率較高,對制造業并不友好,產品價格是比藩國貴的,遇到危機,銷量下降后,利潤進一步降低; 其三,就是國外生產產品對國內產業的沖擊,本來國內都產能過剩呢,國外產品還在不停進口進來,加劇了市場過剩; 第四個,是產品生產,不符合人民需求,說白了就是該淘汰了。 按照正常思維,應該查缺補漏,亡羊補牢。 朱見淇秉政時,就是增加補貼。 這只會讓危機提前,而不能緩解危機,甚至會讓企業對朝廷產生依賴性,這是不行的。 大明的經濟,是自由開放的經濟。 朝廷補貼,永遠占小頭,大頭靠經濟自我調節,要尊重市場規律。 如果全靠補貼,那要私企干什么?全部變成國企不香嗎? 可不補貼,就會有大量廠子破產,經濟崩盤。 補貼了,只是延緩危機,治標不治本。 所以朱見淇財務報表造假,刺激市場信心,促進消費。 從常規角度來看,沒有問題。 但別忘了,朝廷的信譽要遠遠高于大明經濟,本末倒置了。 老皇帝用了六十年建立信譽,才讓大明百姓愿意相信朝廷,可被太子這么一造假,信譽崩塌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