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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報紙上惹起滔天熱議。
愛國,是個亙古不衰的話題,生活在世界霸主國度的百姓,也熱衷于大明如何當好世界霸主,進行了一系列人上人構想。
這篇文章,頗具匠氣,有模仿古文之嫌。
但內容發人深省,匠心獨運。
尤其謝遷提出了一個“世界共同體”的概念,大明作為世界霸主,理應負擔起調節世界矛盾的職責。
鴻臚寺立刻站隊,邊永、潘本愚等人發表文章,提出新世界新外交的理念。
還有民間學者提出,大明百姓應做天下萬民表率,主動參與外交,做好天朝百姓該做的外交事。
謝遷抓住熱點,每日發表一篇對外交的看法,詳細論述該怎樣外交?怎樣通過外交,大明掌控世界?
王華則論述了,大明為什么要掌握世界?掌握世界有什么好處?
一篇篇文章發表在報刊上。
從京師熱到了江南,熱到了交趾,熱到了西域、東北。
天南海北的文人,都在論述外交的重要性,如何展開新外交?
王鏊提出,若以陸權論,大明應該占住世界要沖,進而來掌控世界,才能更好的實現有效外交;而以海權論,則要占住海道要沖,控制世界。
他詳細論述了,陸權論和海權論,掌控世界的不同方式。
在項忠的基礎上,論述了基于主權建立世界要沖,羅列數據比較海權和陸權的好壞。
項忠的海權論,已經出現十幾年了,但民間仍然爭論不休。
主要原因,大明是陸地國家,建立海權世界,對一輩子沒見過大海的士大夫而言,十分陌生,他們更喜歡當陸地霸主。
所以海權論,沒法深入人心。
項忠本想靠一篇海權論,陪祀先賢的,結果弄了十幾年,理論反復修改,至今沒有形成一派學說。
王鏊卻在項忠海權基礎上,詳細論述了海權和陸權的最大不同。
陸權論,那么就必須派兵去控制陸地上的要沖,大明從中樞派兵,最遠能到里海,再往西已經不現實了,而越往西諸國越多,所以陸權是行不通的。
然而,海權論則是只要占住幾個荒島,就能組建一條條島鏈,把一個國家困在陸地上,借此來控制一個國家。
這樣一來,不用爆發無休止的戰爭,只要控制幾座島嶼,就能控制一個國家了。
項忠沒論述明白的道理。
被王鏊一針見血的提出來。
建立陸權霸主,難度系數太高了,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而建立海權霸主,那就太簡單了,只要控制小島,就能控制海洋。
這也得有一個前提,就得極力發展海運,讓世界各國依托于海運,離不開海運,若都是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海權論也發展不起來。
這就是帶英為什么是日不落。
因為他們取巧了,不做陸地上的霸主,轉而目光投向海洋,占據島嶼來控制大海。
而韃清偏偏閉關鎖國,所以他們用大炮轟開國門,逼著韃清向英國商人開放市場。
建立海權霸主的前提,必須得全世界依托海運,用海運線把世界連接起來。
王鏊認為,在海島上建立基地,要比控制一個國家更容易,也更安全。
大明也可用經商把自己偽裝起來,通過商業,和各國建交,讓各國走海運貿易,把世界連通起來。
大明可發展海運公司,幫那些小國做貿易,還可提供貸款,用有效資產抵押即可。
若兩國交戰,大明作為宗主國,可以派人去調停、斡旋,彰顯大明宗主國的權威。
大明想做世界霸主,要用軍事、政治、外交三管齊下,并用經濟捆綁一個國家,才能徹底控制附屬國,進而掌控世界。
王鏊將海權論和外交論融為一體,惹得各界贊賞,項忠看完心里酸溜溜的,寫了半輩子文章,被王鏊這王八蛋給撿便宜了。
民間學者基于這套學說論述推理,海權論開始深入人心。
朱祁鈺在宮中,也在看這篇文章:“連中三元的王鏊,思路還算清晰。”
“讓經廠,整理關于外交論的報紙,刊印出來,發布天下,讓天下人議論議論。”
“理不辨不明,海權論辯了十幾年了,還要繼續辯論。”
“把陳選宣來。”
陳選是景泰十一年進士,在新益州任官十年,景泰二十二年調入中樞,擔任禮部右侍郎。
他父親是陳員韜,為福建布政使。
很快,陳選進殿。
“陳選,你父親亡于任上,乃百官楷模。”
“朕希望你能繼承你父親的遺志。”
朱祁鈺道:“福建布政使位置空懸,朕想派伱福建,完成你父親沒有完成的事業。”
陳員韜在景泰十七年病故。
陳選在中樞一年多,朱祁鈺覺得是個可造之材,就想派他去地方當一任布政使,六十歲有望入閣。
“微臣愿意完成父親遺志。”陳選沒有選擇,皇帝既然問了,就是打定主意讓他去。
他也知道,上一任布政使因為貪污被抓,吏部推舉的三個人,里面就有他。
但內閣覺得陳員韜在福建多年,如今他兒子又去,容易在地方形成勢力,就不太同意。
不想皇帝這么有魄力,讓他再去福建。
今天的福建可和以前不一樣,福建包含寶州府和琉球,而寶州府在十幾年的開墾下,已成為世外桃源一樣的存在。
琉球又是倭國要沖,和倭國貿易都要經過琉球,琉球自然是極富的。
皇帝又在福建設立軍械廠和全國最大的造船廠,福建從東南窮省,一躍成為內地富庶省份。
有寶州的福建,才是完整的福建。
朱祁鈺和陳選說了會福建事,才讓陳選離開。
白昂已經在門口候著了。
現在的白昂,已經是治水司一把手,全國的河道都歸白昂管。
“坐。”朱祁鈺對白昂極為滿意。
大明治水第一人,絕對是白昂。
經過他手的水道,能繞著地球轉十圈,經他手的銀子,超過兩個億。
白昂皮膚粗糙,像個田間老農一樣,治水司的官員,全都跟他一樣,天下的水道,都被他們走了個遍,才一點點設計出圖紙,一點點治理,才有了今天河道承平,百姓安居樂業的盛世圖景。
在治水過程中,死去的官員超過了一百位,死去的技術人員,高達上千人。
每一個人,都葬在原地,立碑建廟,永遠祭祀。
大明砸進去治水的錢,已經超過了兩個億。
目前中樞還在往里面投錢,主要改良各地的灌溉工程,修繕溝渠,架橋修路等等用途,就是讓種地更容易,產糧更多。
“劉吉上疏,西域算是承平了,內部應該沒什么大戰要打了。”
“朕想修繕一條從長安通向西域的主河道,方便行船。”
朱祁鈺對運力十分不滿意。
大明在巴爾喀什湖最多能支撐二十萬大軍,根本不夠塞牙縫的。
他打算用人命叩開中亞的大門。
“陛下,打下西域之后,微臣就考察過了。”
白昂苦笑著搖頭:“西域缺一條主河,大明最長的三條河,長江、黃河、黑龍江,西域都不具備。”
“而且西北嚴重缺水。”
“微臣倒是想到了一條,從烏斯贜的雅魯藏布江引一條河,利用地勢流進西域,充沛的水資源,就能讓西域重新變成綠洲了。”
“若水流域足夠大,就能人工開鑿一條運河,和西域和甘肅連起來。”
白昂提出的是,從雅魯藏布江開始,勾連獅泉河,連接怒江、瀾滄江、金沙江等河流,把高原上的水引下來,惠及陜西、寧夏、甘肅、西域、熱河等地區。
朱祁鈺凝眉,這個計劃白昂不是第一次提出來。
確實有希望實現,就是造價太高了。
治水司給的預算是七個億,外加一千萬奴隸,耗時二十年完成,這樣就能把西北徹底盤活。
中樞還真論述過,但因為前景不明,就被否決了。
“白昂,你去過高原嗎?”
“人在高原上,呼吸都是問題,怎么搞建設?”
“七個億,朕出得起,一千萬奴隸,朕也能給你,累死一千萬人,朕還能再給你一千萬人,奴隸朕有多是。”
“可是,你想過沒有,荒漠真能變成綠洲嗎?”
“劉珝上的奏疏朕看了,劉珝說西域之地,不是貧水,而是蒸發量大,會不會引下來的水,流著流著就被蒸發掉了?最后還是流不進西域?”
“還有一個巨大的問題,一千萬人同時施工,糧食怎么供應?靠人一袋一袋抗上去嗎?”
“還得需要多少人運糧呢?”
“就算排除萬難,建成之后,斷流了怎么辦?你白昂能付得起責任嗎?”
朱祁鈺不是心疼錢,而是覺得這項工程不靠譜。
過于想當然了。
烏斯贜全是高山,施工難度該多大?就算不計人命往上填,流下來的水真的能流到甘肅嗎?
大明需要一條河流,從內地到西域的河流。
只要有一條水源充沛的河流,那么西域就是內地,大明的兵鋒能直接打到里海去。
“陛下,若有這一條河流,大明能徹底掌控烏斯贜,甚至貫穿整條瀾滄江,整個老撾、柬埔寨、暹羅、緬甸、孟加拉百越之地,也都無法脫離大明!”
“這條河不管成功與否,都值得試一試!”
“為何中樞不斷勸您,將這些土地外藩給皇子,就是知道沒有一條主干流,大明的精兵強將沒辦法及時平叛。”
“可如果有這樣一條河流,從烏斯贜,通向大唐洋,通向西域,甚至能溝通到咸海上去!”
“這一片流域,誰能是大明的對手!”
白昂不滿足于做治水司的司正,他想憑借治水,而進入文廟!
朱祁鈺何嘗不知道?
大明不是不強,而是一身力氣無處使。
范廣在西邊打得這么難,就是運力跟不上,若能派過去一百萬大軍,能推到歐羅巴去!
“陛下,若造價繼續下降呢?微臣盡量壓縮開支,控制在五億之內,外加兩千萬奴隸。”
白昂不甘心道:“兩千萬奴隸不計生死,微臣有把握在二十年內,開鑿出大明第四條長江!”
誰都知道,皇帝垂涎西邊的土地,受困于運力,大明的主力無法西出。
如果引出一條水流充沛的河流,運力問題解決,大明就是一個拳頭,想打誰就打誰。
還有一點,這條江還要穿過橫斷山脈,把怒江、瀾滄江打通,這樣就能從烏斯贜,順江而下,整個瀾滄江流域的疆土,都沒必要外封了。
而憑借這條江,大明能控制整個百越之地。
從政治意義上出發,這條江的意義太大了。
朱祁鈺能不動心嗎?
“一鏟子一鏟子挖,什么時候能把山脈鑿通啊?”朱祁鈺覺得可以試試。
“陛下,有志者事竟成,一個人不夠,咱們就用一百個人,一千人,一萬人,再不濟用一百萬人去挖!”
“日夜去挖,不計任何代價的去挖!”
白昂認真道:“微臣計算過,這條大江挖通,西域能增加2億畝良田,寧夏也會成為一片綠洲,微臣預計能增加3萬畝良田。”
“而下游,和瀾滄江、金沙江連接到一起,還會增加上億畝良田。”
“雖然難度足夠大,但微臣有信心,在二十年內開鑿成功。”
朱祁鈺看向馮孝:“去把朝中重臣都請來。”
白昂知道,皇帝動心了。
其實他也沒把握,但僅僅能勾連瀾滄江,就一定會讓皇帝動心,但真正能讓皇帝做決斷,還得是西域問題。
西域稀缺一條大江,大明需要一條足夠運力的大江,供應物資,西出打仗。
重臣陸續進來,看見白昂一臉興奮,頓時猜到了幾分。
白昂最近瘋了似的推銷這個計劃,希望得到中樞允許。
他的功勞已經足夠名垂青史了,還不知足。
果然,李賢聽完,眼白上翻:“陛下,您怎么能聽他胡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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