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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皇帝一邊看地圖一邊小聲嘀咕,就知道要壞。
“陛下,可是邢國公傳來了捷報?”胡濙小心翼翼問。
“東南聯軍敗了,于謙一口氣吞下大半個暹羅,李震、歐信也攻克了勃固王都,夷滅勃固,郭登占了大城,暹羅王北逃,聯軍崩了。”
朱祁鈺盯著西邊地圖看,南邊戰爭不斷,但大仗應該沒了。
“陛下,戰爭容易,治理難啊!”
胡濙秒懂皇帝的貪婪:“渤泥、呂宋建三省,老撾剛到手,新益州還在建設,交趾不能自給自足,如今又吞并了暹羅兩個省的地盤,還有勃固。”
“這是六七個省的地盤啊,陛下呀,想徹底變成漢地,沒個二十年之功是做不到的。”
“不能再開戰了!”
胡濙道:“陛下,您不能只看戰爭勝利,要看治理難度啊。”
“這場戰爭,咱們在南方水陸兩軍,投入兵力在八十萬左右,軍費支出超過千萬。”
“耗時兩年,擊垮了聯軍。”
“看似容易,其實是用錢砸出來的勝利。”
“但是,若建設的話,投入的數字怕是比千萬還要多,還需要從國內征兵去建設。”
“這是六七省的地盤,等于大明的南方那么大啊!”
“您還要考慮一個問題,民心思定。”
“移民過去的江南百姓,在交益之地的日子不好過呀,本來移民過去,就怨聲載道。好不容易苦熬到了戰亂過去,沒人再想打仗了。”
“中樞該給地方一個接受期,一個緩沖期,讓人把這根弦兒松下來。”
“起碼十年內,南方不能再打仗了!”
“大明的精力,也要從開拓,轉向建設,不該再吞并新地盤,而是要慢慢建設,徹底消化新地。”
朝臣全都跪在地上:“陛下,老太傅之言老成謀國,大明不能再發動戰爭了!”
誰都看得出來,皇帝要吞并東察合臺汗國。
朱祁鈺主打的一個死不認賬:“朕何時說要打仗了?”
“朕想和老太傅一樣啊,不要戰爭,要和平。”
“十年有點太久了吧,百越之地有于謙,婆羅洲有王越,都是帥才,給他們三四年的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朱祁鈺見朝臣又要勸:“十年就十年,朕等得起。”
朝臣頓時松了口氣。
皇帝確實激進,但卻聽話,知道什么叫量力而行。
“就沒有一邊消化新地,一邊擴張的辦法嗎?”朱祁鈺太饞東察合臺汗國了。
拿下這塊,就能兵進撒馬爾罕,拿下費爾干納盆地,就能將大明西疆封口,這樣大明就徹底自成體系,再也沒有強敵能進入大明了,就能徹底安穩建設了。
“除非陛下有無限錢糧。”王復笑著說。
要是有系統就好了。
朱祁鈺嘆息一聲:“朕真想一鼓作氣,把三緬推平,國境線推到印度去。”
“陛下,勃固已經亡國了,阿瓦和麓川也被嚇破膽子了,咱們只要占據幾座重要城池,兩國就不敢有異動。”
姚夔道:“吞并三緬,只是時間問題罷了,陛下不宜過急。”
“不過,大明疆域過于遼闊,治理是個極難的事情。”
所以朱祁鈺著急火車的誕生。
有了火車,就能進入工業化的快車道,大明疆域遼闊,也能治理得過來。
后世整個東南亞十一國,才總共450萬平方公里,有多大,就是土地分散。
最重要的是,大明是一個單一民族國家。
只要大明不崩潰,領土就能守住。
那就快點進入現代社會,哪怕君主立憲,也要守住領土。
“朕要建立多京制,大城就不錯,改大城為汴京,建立一京師。”
“中樞可派官員,坐鎮汴京,管轄制內瑣事。”
朱祁鈺道:“大事還須中樞批復。”
姚夔說的不是這事,而是皇帝要分封諸皇子外藩,他倒是想讓皇子分封這些地方,建立外藩,拱衛大明。
而看皇帝這個意思,似乎要將這些地盤經營為內地,成為大明內地疆土。
“陛下,大明過于廣闊,怕是管不過來呀。”胡濙也覺得太大了,超出封建王朝的管理范圍了。
尤其是婆羅洲,呂宋這樣孤懸海外之地。
圣旨來回走一次,最短需要一個月時間,遇上雨季、臺風、特殊天氣,鬼知道幾天才能到。
還有吉林、黑龍江,太遠了,管理成本又太高。
好在農科院研發出耐寒稻種,已經在吉林播種了,等著看收割的畝產情況吧。
“如何管不過來?”
朱祁鈺不滿:“世界地圖諸卿都看了,大明占得這些,不過世界一角,怎么就管不過來了呢?”
“難道派出去的文官,還能造反嗎?”
此話一出,所有官員都跪伏在地:“陛下,文官萬萬不能造反的,也沒能力造反。”
“那不就得了!”
“他們造反不了,境內有些許叛亂,平定便是,難道還能動搖得了大明統治?”
“都沒開始統治呢,就開始唱衰,若先民都是你們這個思想,還有今天大明嗎?”
“祖龍當年要是想著,就在秦國當王,大秦能二世而亡嗎?”
“開拓開拓,就要有進取精神!不要怕錯,錯了就改,漢人就靠百折不撓,才擁有五千年的歷史!”
“你們就知道唱衰,朕要你們有什么用!”
“此事不必再議,朕的疆土朕心中有數,到了大明吞不下的時候,朕自然會叫停的!”
朱祁鈺生氣了。
都沒做呢,就認為自己不行。
這種思想要不得,若秦始皇也這么想的,還有個屁漢人了,若都像南宋那么想,漢人早就分成兩國了。
最關鍵的是,讓兒子出去繼藩,那也得養熟了再賜出去吧,不然弄一塊生地給兒子,萬一兒子不行,被殺了怎么辦?
大明軍中明顯青黃不接,等于謙死了,沒有帥才了,又打國戰,誰來兜底?
“等征討兀良哈傳來捷報,戰爭就暫時休止。”
“休養生息幾年,再開啟戰端。”
“都去吧。”
朱祁鈺擺擺手。
朝臣退出養心殿的時候,互視一眼,覺得無奈。
“陛下太貪心了。”
李賢直言不諱:“大明疆土翻了三四倍,治理難度增大了百倍。”
“而北京遠在北方,距離婆羅洲萬里之遙,距離勃固萬里之遙,萬一這些地盤叛亂,等消息傳到中樞,再派兵去平叛,地盤估計都沒了。”
“不如分封出去,讓皇子去管理外藩,年年朝貢便是。”
很多朝臣覺得李賢說得有道理。
“未必。”
李秉小聲道:“陛下的夢境,是不是看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朝臣微微一愣。
李賢問:“什么意思?”
“陛下似乎在等一樣東西,看他極力發展機械,仿佛是機械能改變大明一樣。”
李秉道:“您沒見陛下沒斷然否決,雖然生氣,但語氣稍微松動,似乎是在等某種改變世界的東西出現,若等不及了,再分封出去。”
“確實有這種感覺,陛下雖易怒但頭腦始終保持清醒,很少像今天這樣叱罵吾等一番,把吾等趕出去,不聽諫言。”
馬文升摸了摸鼻子,覺得皇帝很怪異。
以前皇帝是怒,但還會商議,這次直接都不商議了,確實不正常。
“確實有這種可能性。”
胡濙道:“陛下曾說過,他看到的夢境里,是有種飛速車子,幾個時辰就能從北京到南京。”
耿九疇微微一愣,陛下確實說過。
但那是幾年前的事情了,近幾年,皇帝諱莫如深。
但群臣都知道,皇帝不說了,卻在做。
“老太傅,您見多識廣,真有那種車子?”李賢是不信的。
“西游記里是有,未來老夫也不知道。”胡濙開個玩笑。
朝臣哄笑一聲,便進了府衙。
在斡蘭河邊。
岱欽殺掉了伯顏,吞并了察哈爾部族,兀良哈再次壯大。
他不甘心投明,派人去和大明交易糧食,懇求大明放開一條路,讓他們回蒙古草原上去。
岱欽可不敢翻越興安嶺,一方面是沒糧食吃,一方面是興安嶺北面的野人太兇,那可不是虎爾哈這種軟柿子。
楊信等人的晉爵圣旨已經到了。
此刻正在商議,該如何處置兀良哈部。
真硬碰硬,十四萬兀良哈精銳,一換一,大明騎兵就得崩,最好的結果就是收服。
但兀良哈桀驁不馴,不肯歸附大明。
他們只愿意談條件,然后去蒙古高原上放牧,至于大明不肯借道,他們就一路打回去。
楊信等人猶豫,真打,大明和兀良哈傷亡五五開,而兀良哈人也就被打散了,大明騎兵也就一戰崩潰了。
若放歸,中樞肯定交代不過去,若讓他們一路打一路破壞,大明損失不起。
最后俞山拍板,把他們送去倭國。
俞山壞啊。
倭軍不是強嗎,碰上兀良哈再看看誰強,女真可是在倭國壯大了呀,在倭國也稱王稱霸呢。
岱欽也不傻,立刻反對,說倭國供養不了兀良哈騎兵,不肯去倭國。
但他們愿意為大明打一仗。
岱欽也雞賊,大明東北基本上沒有對手了,想打仗就得把他們放去西邊打,可借了道,還跟大明講個屁仁義禮智信啊,拜拜了您嘞。
俞山轉念一想,讓岱欽幫忙清理土著。
大明給岱欽供一筆糧食,讓兀良哈人去和土著死磕,到時候大明再來撿便宜。
岱欽被虎爾哈人造反,給造反出陰影了。
不太敢吸收野人為己用,但還是答應下來。
幫大明抓十萬野人為奴,就放兀良哈西歸。
肯定兀良哈更賺啊,清理土著,他們得錢得兵,他們還能擄掠野人部落的女人,為他們生兒育女。
俞山也清楚,但他眼饞的是整個兀良哈部,別忘了,現在的兀良哈是四部聯合的,只要吃下察哈爾部和喀爾喀部,他就知足了。
也挺有意思的,兀良哈和大明打仗,打著打著,竟然給大明打工了。
軍報送到內閣。
“俞山是懂政治的。”
李賢對俞山的做法很滿意:“戰爭,沒有絕對的敵人,也沒有絕對的朋友。”
“審時度勢,善用身邊的一切,才是名將。”
“岱欽強勢,強吞察哈爾部,他早晚會死在察哈爾部人的身上,也許在擄掠野人,就會死。”
但這都是小事了,大明打完這場仗,暫時不會動兵了。
吉林預計景泰十八年底,初步建成,完全建成,恐怕需要等到景泰二十三年。
到了景泰十八年后,才能開發黑龍江。
而這里面有一個不確定因素,就是農科院雜交的耐寒水稻,畝產如何,若畝產低,那建設黑龍江就沒意思了,若畝產高,建設黑龍江立刻提上日程。
轉眼到了景泰十五年年底。
這兩年,大明取得了顯著成績。
除西南各省外,各省都建設了一條瀝青主干路,形成了從兩京,延伸到全國各地的高速路。
陜西到四川的路,已經在修,但開鑿難度太大,需要再等一年。
四川到重慶,卻修通了一條瀝青路。
從沈陽,能坐馬車走瀝青馳道,一路走到廣州。
預計景泰十八年,內地諸省,都能有一條瀝青路,全國都能連在一起了。
瀝青路是區別馳道的,馳道之外,再多修的一條路。
隨著鹽政清理完畢,食用鹽的價格暴跌。
酸菜、咸肉、咸鴨蛋進入尋常百姓家。
而宮中又傳出耗油、味精、十三香等調味品,各派菜系,在創新中融合、二創、碰撞,又走向融合。
隨著棕櫚樹、橄欖樹的大規模栽種和培植,棕櫚油和橄欖油,已經成為民間重要的油料。
尤其是棕櫚樹,棕櫚樹原產地就是華夏,取棕櫚油,從先秦時便有了。
但是,大明人多地少,棕櫚樹并沒有大規模培植、栽種。
如今交益之地,砍伐了大量熱帶雨林,取而代之的就是橄欖樹、棕櫚樹、茶樹等等。
隨著吉林大規模墾殖,景泰十四年,大豆在吉林第一年豐收,豆油食用,豆渣喂牲口,牲口也茁壯成長。
油料的價格也在隨之下降,百姓家中也能經常吃到油了。
今年北方旱情得到有效遏制,蝗災也被地里的鴨子壓制,算是個豐收的好年頭。
而草原上的牛羊豐收。
景泰十五年,是天下百姓日子過得最好的一年。
原因有三個:其一是征兵,減輕了內地家庭負擔,這些人送去南北墾殖新地;其二是朝廷有效預判災難,并提前做好了預防;其三,奴隸的大規模引入。
景泰十五年,大明引入奴隸近千萬人。
這些奴隸進入鐵廠、油廠、煤場、礦場、鹽場,在治水、修路、墾荒中發揮了巨大作用,甚至有些還被賣入了百姓家。
家中有個活牲口,小日子肯定過得更好。
比如說,治水司,黃河已經治理到了山西,山西是形勝之地,工程極難修建,而死在上面的奴隸,高達120萬。
全國各地都在治水,搞灌溉工程,用水泥鐵筋修筑堤壩,死在上面的總奴隸達到了二百萬。
比如三峽,修筑堤壩就死了五十多萬人啊。
修江西、福建瀝青路,死得不計其數。
在工地干活的百姓,都不想要工錢,就想領個奴隸回家當地主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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