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各地督撫,都讓朕很滿意。” 朱祁鈺環視諸卿,兩年不見,都沒有老態,肅然道:“劉廣衡去世,打朕一個措手不及。” “朕真想去扇他兩個耳光,為什么不好好保重身體呢!” “朕還想著,去昆侖山封禪的時候,把你們都帶上,劉廣衡卻先一步離開了。” 說到這里,朱祁鈺微微嘆了口氣:“你們,給朕好好活著,小病大治,不得馬虎。” 朝臣頓覺心里暖和。 “朕不在京的兩年多,苦了你們了。” 朱祁鈺道:“但朕看到了你們的政績,心里是既開心又心酸啊。” “中樞穩定,地方和諧,才能眾志成城,扛過今年的旱災。” 景泰十二年旱災,波及十幾個省份。 好在中樞有備用糧,皇帝又從印度購買一批糧食進來,才勉強扛過去。 多虧了皇城司,從暹羅、老撾、滿刺加等國收買權貴,大量購買糧食,才讓交益百姓扛過去。 “但旱災三年,一旱就是三年。” “今年能扛過去,那是官府、百姓這些年積攢的底子。” “明年再旱,怎么扛啊?” 朝臣肅然,景泰十二年是真不好過啊,南北在打仗,軍糧供應是一波接著一波。 貴州的戰爭都被迫以懷柔為主。 當朝首輔,李賢跪伏在地:“啟稟陛下,老臣以為繼續從印度買糧,虧空中樞來填。” 言下之意,地方繼續建設,仗繼續打。 以前打仗是真虧錢啊。 可打了貴州、渤泥、呂宋,內帑是真發財了。 那是沒治理,若治理的話,還得加倍往里面填。 李賢的意思是,不治理就打仗。 “說得容易,印度距離大明這么遠,糧食是便宜,運費呢?” 朱祁鈺陰沉著臉道:“都怪暹羅,以大明的底子,這場旱災動搖不了什么,就算大災十年,朕都有把握扛過去。” “偏偏搞出一個東南聯軍,把新益州給打爛了,導致幾百萬人,得朝廷供著吃喝。” “新益州還沒法建設,這個大窟窿,都得中樞來填!” 一說南方戰爭,朝臣都陰沉著臉。 皆認為暹羅對大明不恭敬。 “陛下此言甚是。” “按照咱們的規劃,用東南夷之糧,供應交益,減輕中樞的負擔。” “可東南夷不識好歹,非得組織大軍反明。” “如今渤泥、呂宋覆滅,方知我大明雄壯。” 王復擲地有聲道:“微臣覺得,東南夷該知我大明厲害,不如派人去索糧,若不給就登陸滅國。” 這話竟引起朝臣的贊同。 朱祁鈺苦笑:“王卿,怕是不能如你愿了。” “梁珤上疏說,東南夷想封鎖海域,或閉關鎖國,不肯和大明貿易。” “咱們沒海圖,找不到他們的國家。” “他們不自己出來,朕也沒轍。” 這份奏疏,閣部重臣都看了。 頓覺無奈。 大明困在道路上了,否則這些國家捆在一起,也不夠大明看的。 “陛下,渤泥覆滅,婆羅洲已經是無主之地,您是想占據,還是扶持新國主?” 姚夔出聲發問。 這閣部重臣當中,都收了婆羅洲商賈的銀子,想支持他們當國主,有野心的遍地都是。 當然了,銀子照收,事估計辦不了。 這件事得皇帝做主,誰也沒法置喙,一旦說錯話了,下場估計很慘。 “這件事還用議嗎?” 朱祁鈺不解:“朕以為你們都議好了呢!婆羅洲盛產黃金、石油、鉆石,難道還能放棄嗎?” 姚夔翻個白眼,就知道皇帝不會放棄。 “陛下,那婆羅洲是好,問題是距離大明太遠了呀。”姚夔覺得難以實控。 “距離新加坡可不遠啊。” “就算有一天,大明實在沒法控制,就分封給宗室,朕當周天子也可。” 朱祁鈺道:“以后這種事,都不必議了,直接說該怎么實控,別浪費時間。” 就知道您個貪心鬼! 皇帝從一開始,就想搞分封制,把自己的兒子分封出去。 耿九疇卻道:“陛下,許寧呈上奏疏來,那婆羅洲面積廣大呀,怕是比內地兩個省還大。” “島上遍地是野人,是野人還好,關鍵那些開化的人,對大明充滿敵意。” “想實控是真的難啊。” 說到這里,都察院的御史就開始彈劾梁珤了,梁珤做事實在太糙。 朱祁鈺擺擺手:“將軍打仗,哪有那些可丁可卯的?這是戰爭,當然是想最小損失獲得最大戰果,梁珤沒錯。” “那陶魯、許寧損失也太大了吧?六萬人,竟死了兩萬人呀!那可是精銳啊!”李實不爽。 對梁珤、陶魯、許寧的彈劾奏疏,能裝幾個轎子。 朱祁鈺無奈:“陶魯、許寧確實有錯,但拿下渤泥,也是有功的,就功過相抵,部下照常賞賜、晉升即可,戰歿者照常賞賜。” 李實無奈,皇帝是擺明了回護梁珤等人。 再說了,若不回護,以后將軍怎么打仗?這種家門口的小仗算不得什么,遠離家門口才是大仗呢。 “等占領婆羅洲后,就建立英雄碑,讓朕的勇士們,世代享受香火!” “再挑出一地,改名字,哀悼他們。” “這些為國征戰,卻客死他鄉的人,應該被大明永遠懷念!” 朱祁鈺認真道:“說到這里。” “朕打算設立兩個節日,定為普國歡慶的日子,和除夕、端午、中秋一樣,年年必過。” “一個是國慶節,以大明建立的日期,正月二十三,設為國慶節,每年都要過國慶節,普天歡慶,與民同樂。” “一個是開元節,也叫旦日、元旦,是黃帝繼位的日子,也是距今四千年。” “以后萬壽節,就永遠不許過了。” 眾所周知,皇帝不愛過萬壽節,但沒想到,皇帝卻不許后世皇帝過了。 “先說說元旦,以黃帝歷紀年,今天應該是黃帝4248年!” “朕最近看景教的經文,西方用耶穌的誕生日做紀年,在這一點上,大明不如西方啊。” “所以,大明就用黃帝歷來紀年,過元旦,也讓華夏子孫知道,自己是從哪來的,天下各族,都是炎黃子孫。” “國慶呢,得讓天下人銘記,大明建立是多么難,朕的后世子孫,也得銘記,先祖創業艱辛,才有了今天的傳承。” “不止朕這個皇帝要銘記,天下百姓也該銘記,他們的好日子,是先祖創業得來的,要銘記這一天。” “以后,就過兩年四節。” 朝臣咂摸皇帝改變節日的深意。 廢除萬壽節,這是擔心后世之君貪圖享樂,用國慶來警世后世之君,牢記先祖創業之難。 元旦,則是擔心民間西化,確立自己的炎黃子孫地位。 以后就過除夕、元旦、元宵、端午、中秋和國慶,兩年四節。 “既然是炎黃子孫。” “大明有渤海、黃海、東海、南海等內海。” 朱祁鈺道:“朕記得,南海以前叫漲海,炎海,有很多名字。” 胡濙附和道:“陛下好記性,南北朝之前,一直叫漲海,炎海善溢,故曰漲海。” “陛下想以炎黃子孫定義,倒是可改南海為炎海。” “畢竟我國國境線不斷南推,南海已經不再是海洋的邊界線了,再叫南海已經不恰當了。” 南海放到最南面的海域去。 朱祁鈺頷首:“老太傅深知朕心啊,就改南海為炎海,和黃海并列,象征著我炎黃子孫,向海而生!” 沒錯,大明要從陸權霸主,轉向成為海洋霸主。 今年旱災能扛過來,主要靠海鮮。 項忠又提出海權論,進一步論證了海洋的必要性,他認為控制海洋,就要控制海島,他把天下海島劃分成幾等,一等島大明務必實控,這樣才能讓海權永在。 其次就是發展海軍,鼓勵海軍不停更新換代,尤其是改良動力。 他的海權論在報紙上引起軒然大波。 “都說皇帝富有四海,朕有東海、南海,何時才能有北海、西海啊?”朱祁鈺玩味地看著朝臣。 北海,就是捕魚兒海,貝加爾湖。 西海,就是青海湖。 “陛下,大明穩步擴張,早晚能拿下北海和西海的。”李賢道。 李賢可不知道世界地圖。 北海好拿下。 西海,怕是永遠都沒有了。 西海是地中海。 什么里海、黑海都不是海,是鹽水湖。 蒙古帝國倒是富有四海,但其實是四個汗國組成的,想靠一個國家實現,朱祁鈺之后還需要一個秦始皇。 “李卿,朕希望你能幫朕拿下其他兩海。”朱祁鈺笑道。 “老臣萬死莫辭!”李賢叩拜。 “話說回來,還是實控婆羅洲和呂宋的事。”朱祁鈺笑問。 馬昂開口:“啟稟陛下,臣以為可征召民間百姓千萬,開墾婆羅洲和呂宋。” 這話立刻引起反擊,現在正值大旱,貿然征召百姓移民,恐怕會引起叛亂。 戰爭還在延續,國內穩定是必須的,這樣才能源源不斷提供糧草、軍備等完成戰爭。 朱祁鈺看了眼馬昂,這人確實有本事。 他之前就和胡濙商量過,之前不是說要征兵千萬,去把暹羅蕩平嘛。 完全可以征兵千萬,去開墾婆羅洲。 “臣覺得馬寺卿諫言有理。” 余子俊出言:“開墾婆羅洲,需要年輕的壯勞力,而國內干旱,分一批人口出去,也能緩解國內壓力。” “而民間不愿意,那就以征兵的方式征走。” “有宵小不肯為國效力,那就加他們的田賦,逼他們出丁。” 還是余子俊夠狠。 這話又引起熱議,都認為民間剛剛承平,不該再攪動地方了。 就說江南,起碼需要十年時間才能緩過來。 江南叛亂也不少,交趾叛亂也多,也就皇帝不在乎,換個皇帝都會恐懼,叛亂真多,地方將領掌權,萬一造反了呢? 皇帝不但不在乎,還直接開海運,征漕丁為水師。 幾件事一起干,搞得天怒人怨,造反的人不多,但天天都有,詭異的是,將領造反還真沒有。 只要有兵的將領不反,百姓造反就會被撲滅的,大明都習慣了。 余子俊繼續道:“這幾年,朝廷對百姓怎么樣?” “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了吧?” “以往是征勞役的,現在是給錢,又給他們找工作,除了種地之外,還能吃一份工地上的活兒錢。” “還有農具、鐵鍋,可都是賜的,這些都是恩情啊!” “朝廷又蠲免稅賦,讓百姓富裕起來。” “就說那手壓井,朝廷幾乎是半賣半送,只賺個成本價。” “難道這還不算仁政嗎?” 余子俊道:“如今到了百姓為朝廷效力的時候了,難道他們不該踴躍參軍?為朝廷效力?報謝皇恩?” “如今朝廷做到了這個地步,百姓還不滿足,那么他們就是白眼狼!” “對待這等白眼狼,留之何用!” 余子俊生氣道:“說句難聽的,若朝廷不肯將幾億兩銀子砸去民間,中樞該富裕成什么地步?” “如今百姓受益皇恩,為國效忠,更是理所當然的事,哪有什么討價還價的余地!” 這番話,把反對聲音直接壓下來。 景泰朝,是對百姓最好的朝代,沒有之一。 不說其他的優惠政策,就說手壓井,從古至今有一個國家半賣半送給百姓嗎?二十幾億套農具,上億口鐵鍋,全都免費送!大面積的耕地,全都送給了百姓! 又治水又重視教育還四處修路,這些都是朝廷虧錢的,虧大錢的地方。 這還不是仁政嗎? 從古至今,甚至往后查一萬年,也沒有這樣的皇帝! 在愛民這件事上,朱祁鈺絕對是前五千年后五千年的第一人,沒人能超過。 “余子俊說的沒錯。” “朕自認對天下百姓,仁至義盡了。” “朝廷開墾婆羅洲和呂宋,是必然的,以后還會開墾更多的地區。” “大規模移民,百年內都不會停止。” 朱祁鈺緩緩道:“從民間征一千萬兵卒,要十六歲到二十歲的半大小子,要家里的老二、老三,不要長子和幼子,要沒結婚的。” “全國上下,除了江南三省、江西、廣西、貴州、熱河、寧夏、甘肅、吉林、黑龍江外,其他各省都要征兵!” “家家出丁,一家一個!” “照常發安家費,提前發一個月軍餉留給家里。” “然后送到南方集訓。” 李賢立刻道:“陛下,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征兵該征勞動力呀,征那么小的孩子,能干什么呀?” 朝臣都覺得,十六七歲的,能打什么仗啊? “陛下,您不會是為了百姓家里減輕負擔吧?”余子俊都無語了。 朱祁鈺看向胡濙,當初胡濙也是這樣勸的。 “你們都覺得,十六七歲的孩子,打不了仗?”朱祁鈺問。 “打不了啊。” 李賢道:“陛下,這征兵最好是征二十三四歲的,剛有家庭,有牽掛的,這樣上了戰場才會賣命。” “而十六七歲的,大多沒長成的,個個精瘦,在家里人憎狗嫌的,說句不好聽的,他們爹娘都嫌他們吃得多,還沒用。” “朝廷征上來,最少要養幾年才能上戰場。” 這時代營養跟不上,長得慢,老得快。 “而且,十六七歲的孩子,是最不服管教的年紀,天不怕地不怕,到了軍中也會惹事。” 李賢認為,這樣的兵不是好兵。 朱祁鈺笑了起來:“李卿,你說說,這次征兵,為了什么呀?” “自然是開墾婆羅洲和呂宋……” 猛地,李賢怔住了,旋即跪在地上:“陛下說的是呀,不服管教的,才能在當地吃得開。” 嘴說征兵,其實是移民。 好勇斗狠、人憎狗嫌的年紀,絕對是最好的移民對象。 婆羅洲和呂宋,和交益不一樣,這倆地方屠了,什么人都能移過去,但婆羅洲不一樣,都鉆進山里了,沒事給明人一擊,派去正規軍是牛刀小用,派生瓜蛋子去,正合適。 等他們得到了生存空間,剛好年紀上來了,被社會毒打之后就服管教了,這些人就是最好的移民對象。 “陛下妙計。” “家中老二,在家中地位本就低。” “又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憋著一股勁兒的時候。” “而民間有災害,百姓不夠吃,老二被征走,反而能養活小的,民間抵觸情緒肯定小。” 余子俊笑道:“再者,這些人在家中沒地位,吃不著好的,到了軍中,稍加教化,肯定想拼出一番天地來。” 家中老二最尷尬,老大能繼承家業,小兒子得全家喜愛,中間就尷尬了。 這些都是好兵。 “但是陛下,士紳家的次子也征嗎?”余子俊覺得這些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朱祁鈺也略微沉吟:“征,不一定都要上戰場,也需要識文斷字的,畢竟婆羅洲拿下來,是要治理的。” 耿九疇卻咧嘴心疼:“陛下呀,征千萬兵,先給安家費,又給一個月軍餉,您這是不過了呀!” “別心疼錢,也別叫苦。” “以后這些人,就是新婆羅洲的百姓,是要為大明開疆拓土的。” “婆羅洲肯定有很多婦人,讓他們隨便娶納,若不夠,就從別的國家買一批過來。” “多多建立學校,讓他們的孩子參加科舉。” “耿卿,你還哭窮?戶部今年可沒少收入啊。” 一提國庫收入,朝臣都忍不住咧開嘴,開心地笑了。 去年財政收入高達2300萬,本以為今年能達到3000萬,就是大喜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