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不管叫什么名字,塞外之地就是塞外之地,只要大明衰落,他們就會露出爪牙。” 胡濙認真道:“是以陛下您重建武學,老臣非常支持,只要大明強盛百年,那么這些外地,就會變成內地了。” 說來說去,都是需要時間的。 “那就改成蒙古都司。” 現在的朱祁鈺,眼界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以正氣凌人。 蒙古都司非常大,捕魚兒海都司更大,以后捕魚兒海簡稱就是冀了。 胡濙繼續道:“至于東北要再建兩省,內閣已經派人去看了,那地方特別冷,很難住人。” “干脆以興安嶺來劃分,興安嶺以南是吉林和黑龍江,興安嶺以北,就叫興安嶺省。” “大明只要把旗子插過去,再流放一些罪犯,懷柔當地的部落,也就算立住了。” “倒是吉林和黑龍江,徐珵送到內閣的奏疏,老臣看了,他說吉林是寶地,可以栽種玉米、大豆等作物,但稻米不行,他正在帶著人改良稻種。” “老臣覺得,咱們若用三十年建設東北,以東北的遼闊,就能供養京師用糧,也就不用指望江南的賦稅了。” 胡濙言下之意就是,不管您怎么拆分江南士紳,只要北方指著江南賦稅,江南終究還會做大的。 如果清理出來幾個大糧倉,江南的地位反而會下降。 朱祁鈺沉吟,清理出兩湖糧倉來,以后再加個東北糧倉,再把交益桂閩等地打造成油料中心,未來還有暹羅這個大糧倉,那么江南的地位自然就下降了。 “老太傅之言如洪鐘大呂,朕受益良多。” 朱祁鈺也不生氣了,又閑聊一會,打發胡濙出宮。 圣旨飛到貴州。 正慶功的岳正四人,竟被太監當眾吊起來,抽了十鞭子。 好在皇帝給他們臉面,沒剝光了抽,否則他們哪還有臉活著。 那些剛剛歸順的土人寨主,一個個都看傻。 那岳正說話說半截、很有官架子,項文曜眼高于頂,李匡鼻孔朝天,陶成更是動則叱罵他們,這樣跋扈的四個人,竟被一個太監,抽十鞭子,還跪地謝恩。 那大皇帝,怎的權勢這么可怕呢? 宋綎、奢志杰等人看呆了,在他們眼里,陶成已經是他們高不可攀的人物了,可這樣一個人物,被圣旨叱罵,然后當眾抽鞭,然后跪地請罪。 這就是皇帝的威力嘛! 這可是戰時啊,岳正四人手中擁兵十幾萬,還有十幾萬俘虜呢,如果岳正憤而造反,直接就能擁兵三十萬。 可皇帝卻直接抽他們。 這說明什么? 皇帝的權柄大得可怕,那飛揚跋扈的四人,只能乖乖請罪,不敢有任何不敬之心。 宋綎和奢志杰只是磕頭,交出一切歸降大明,被嚇到了。 當天晚上,岳正痛得眼冒金星,被人抬著,去了項文曜的新府邸,兩人對視,倍感苦澀。 “真冤枉啊,我們也沒伸手啊。”項文曜干嚎。 岳正讓人把門關上,不許人靠近。 “行了,別裝了。” 岳正苦笑:“陛下是真狠的,一點都不給咱們留。” 項文曜見左右沒人,也急了:“明明我就說了,別留這么多,別留這么多,金忠從江西挖出來那么多銀子,播州楊氏壟斷千年了,才七百萬家資?陛下能不生氣嗎?” “抱怨那些有什么用?金忠沒貪嗎?看看金忠的京師建的宅子,比王府還氣派。” 岳正懶得廢話:“現在難的是,把這筆錢繳納上去,下面如何安撫!” 不是他們貪的多,而是土人要的多。 讓土人賣命,不用錢啊? 收買軍心,不用錢啊? 這些不能寫在軍報里的,只能貪掉一些,然后私下賞賜給下面,這樣下面的人才會賣命。 結果栽了,皇帝是抄家老手了,這里面道道太清楚了。 從景泰八年開始,缺錢就籌錢,一家能出多少銀子,他門清兒。 “部分錢都發下去了,怎么往回要啊!” 項文曜道:“而珍玩古董,皇帝不愛,這些東西進入宮中,折算不了多少銀子的。” 固定產皇帝也不要,就要金銀。 “只能不發了,把銀子湊上去。”岳正有些后悔,他本來簡在帝心,這回落個貪官的惡名,怕是皇帝從心眼里厭惡他了。 今年京察,他怕是要落個差評,悔不當初啊。 其實,他到手也就一百多萬兩銀子。 翻山越嶺,費勁巴力的打仗,賺一百萬兩真不多。 關鍵貴州沒油水,他以后在貴州的日子,就緊巴巴的,甚至還得拿出來打點一些關系,剩不了多少的。 他們總共抄出來才2400萬兩,其中有很多文玩。 皇帝出價出的多準啊,要兩千萬,給他們留四百萬。 還有固定產呢,這些東西都能賣掉的,但一些特別險峻的地方,必須燒掉,謹防有人再割據于此。 極為險峻的關城,都要盡最大可能破壞掉,多打通幾條道路,讓貴州不能成為割據之地。 “言而無信,如何帶兵?” 項文曜不滿:“別忘了,這才是一個土司,還有安寧、水東、水西、酉陽幾個大土司,一旦軍中有變,大好局面也就崩潰了。” 岳正嘆了口氣,皇帝給他們出一個大難題啊。 只要他們敢敗,皇帝會立刻換將,押解回京。 別想著造反,軍械命脈捏在大明手里的,縱然那些土人會跟隨他們造反,等著明軍打上來,在大炮的轟擊土人,這些人分分鐘叛亂,死的還是岳正他們。 他們壓根就沒想過造反,一來是他們都是大明頂尖權貴;二來是真反不了,大明為什么要用文人統兵,就是文人反不了啊。 雖然圣旨嚴厲,但皇帝只要這個數,還給他們留一百萬當辛苦錢,已經夠意思了。 換了太祖皇帝,這些錢足夠把他們九族剝皮揎草了。 這一仗沒賞賜,等著貴州徹底蕩平,該給的賞賜還會給的,皇帝的大方,天下人都知道。 責罰了他們,軍中的賞賜不也照發嘛,該升官的升官,該給錢的給錢,撫恤金一分錢不少。 這是皇帝的信譽。 陶魯正在給父親上藥。 陶成沒臉見人,他這是第一次大貪,卻被皇帝捉住了。 “父親,您怎么敢貪那么多呀!”陶魯都沒想到,父親竟墮落這么快。 “兄弟們跟著老子辛辛苦苦打仗,難道就拿點賞錢啊?” 陶成生氣道:“沒聽說嗎,歐信在柬埔寨搞屠殺,每個兵卒都發家了,咱們在貴州,不能屠殺,戰功就這么點,靠賞錢活著,老子不貪點,軍中能愿意效命嗎?” 別忘了,陶成手里的也有很多是廣西人。 老鄉在交益戰場上賺了多少錢,他們都是有風聞的,在貴州打仗更辛苦,卻拿不到他們的錢,軍中自然動搖。 陶成得靠著這些漢人,挾制土人呢。 所以軍中有反對情緒,他就想著多拿一點,私下賞下去,讓弟兄們吃燉肉。 別忘了,皇帝不滿貴州的進度,連軍糧供給都是限額,何況是肉了,這次出征才發了肉票,兩年了第一次吃肉。 兩年前,他們可是頓頓吃肉的。 軍將能滿意就怪了。 又不許搞屠殺,掠奪財物,軍中自然不服管教了,陶成只能允諾,打贏后多賞銀錢。 朝廷肯定不會批的,皇帝現在都不想看貴州的軍報。 只能他們自己想辦法。 拿下海龍囤后,被楊家七百年的積累嚇到了,就鋌而走險,動了這筆錢。 結果,換來十鞭子,也不虧。 陶成也沒想過造反,別看他現在是湯州伯,在軍中頗有威信,真造反的話,那些漢兵都不會聽的。 皇帝沒差過人家賞賜啊,軍餉照發、賞賜不少,這次打了勝仗,賞賜、撫恤都發,按照首級升官,公平公正。 他們家人都不在貴州,一旦造反,家人遭殃,他們傻了才跟陶成一個沒錢沒糧沒槍的窮將軍造反呢,誰也不是傻子。 陶成也沒這想法,他一個勛貴貪污,太正常了,誰會笑話他呀,他不貪才會被笑話呢。 陶魯知道軍中的難處,但這錢是不能動的,別看軍中漢人少,卻沒人知道誰是廠衛番子。 再說了,這筆錢還要被監察司和軍吏司核實呢,差的少查不出來,這么多怎么可能查不出來呢。 “陛下沒褫奪了我的爵位,已經是好的了。” “戰功沒了。” 陶成痛得齜牙咧嘴:“去,把宋綎叫來,你老子跟他談談。” 陶魯立刻想到,父親要養寇封爵,逼宋氏造反,然后誅滅宋氏,借此功封爵。 “就你聰明?” 陶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爹我這么傻嗎?” “那您是?” “老子心情不好,把他叫來,抽他一頓!”陶成氣哼哼道。 陶魯翻個白眼。 讓人去把宋綎進來。 宋綎也倒霉,聞聽岳正四人被抽打后,他好心好意去探望,被岳正、項文曜轟出來。 那李匡最不是東西,竟讓人抽他十鞭子,才放他離開。 然后被人帶到陶成這里。 看見氣哼哼的陶成,宋綎直接跪在地上:“求大人饒命啊!” “滾蛋,老子疼著呢!” 陶成生氣道:“陶魯,伱動手,抽他!” 宋綎嚎啕大哭,你們打仗我助戰,我想歸降你們不讓,現在你們生氣拿我當出氣筒,為什么這么欺負我啊。 堂堂水東宋氏的家主,哭得那叫一個凄慘。 奢志杰也沒好到哪里去。 他沒來探望,被岳正扣個帽子,吊樹上吊一夜。 第二天早晨,這對難兄難弟抱頭痛哭。 岳正還疼呢,誰管他們死活啊,要是造反就更好了,戰功不就來了嘛。 播州宣慰司改為播州府,貴州版圖正式形成。 就剩下水西安氏最后一個大土司了。 而安氏不停給中樞上疏,請求歸附,卻沒人理他,孤冢枯骨而已。 何文淵運氣不錯,沒被皇帝抽,看見四人被抽,蠕了蠕唇,皇帝還是那個皇帝,一點沒變。 他是四川四年,官聲很好。 但他卻知道,自己這個四川督撫,要當到頭了,皇帝讓他來當督撫,看的不是官聲,而是能力。 他在四川四年,沒有徹底蕩清土司,已讓皇帝不滿了。 估計等韓雍任期到期,就會調韓雍入四川。 他則安安穩穩回中樞吧,。 何文淵接受奢家投誠,將永寧宣慰司并入瀘州,瀘州從州升格為府。 奢家掏了一千五百萬給皇帝,并交出兵權,家族遷出永寧,去京師任世襲武勛,賞賜個伯爵,卻沒世券,得自己掙。 而在中樞。 “貴州平定,只是時間問題了。” 五月十五,大朝會日,李賢在內閣主持會議:“水東宋氏,愿意繳納一千五百萬,舉家遷出貴州,一應山寨愿意出丁三萬,徹底歸降大明。” “水西安氏,也想出錢,但岳正不松口。” 言下之意,就是岳正想要戰功。 李賢環視一周道:“陛下想讓楊氏的俘虜去修路,我覺得大材小用了,干脆編入軍中,送去新益州。” “水西安氏,也繳納錢財,舉家遷出貴州就行,再出丁十萬,貴州不能再拖了。” “宋氏和安氏,該封爵封爵,但不賜世券,世券自己去掙,掙不到就一世伯爵而已。” “交趾傳來的消息,新益州的情況很不好。” “東南聯軍號稱二百萬,冒著雨季攻打新益州,雖能守城,卻被壓著打,已經有軍隊穿入新益州了。” “邢國公尚且在廣西練兵,新益州僅靠郭登三人十五萬大軍撐著。” “這場仗事關大明的顏面,百越之地的百年安定!” “這是國戰,必須要勝!” 李賢一錘定音:“所以,國內,能安定則安定,貴州不能打了。籌集軍糧送去廣西,隨時支援新益州。” “首輔大人說的沒錯,貴州土司被大明養了百年,又靠近內地,已經算養熟了。” 王復附和道:“關鍵此地沒有油水,如今種植上玉米,人口少還能糊口,若人口多了,自給自足都難。” “就不要再發動戰爭了。” “水西安氏、水東宋氏、永寧奢氏愿意繳納足夠的銀子,全家離開貴州,就可以了。” “當務之急,一個是北征兀良哈,一個是南面打國戰。” “好在朱英警覺,沒有往新益州和暹羅交界處移民,否則問題就大條了。” “只要能守住過了雨季,一切都好說。” 王復道:“今年年景確實不好,五月了,沒下幾場雨,怕是真有旱情。” “有也無妨,已經讓各地挖井了,有了井水灌溉,不至于太慘。”耿九疇道。 幸好皇帝推廣手壓井,還令鐵廠多多打造,半賣半送,讓民間普及。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