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根本造不出一模一樣的,想破解,需要時間和技術積累。 所以,他們就開始在市面上制造謠言,說銀幣不能花云云,導致人心惶惶。 中樞派下廠衛,巡視地方,抓到一批私錢販子,統統滅九族。 雖然市面上謠言四起,讓一些普通百姓望而卻步,但仍然阻擋不住人的好奇心,銀幣仍是供不應求。 李賢每日下值時,都會繞路來銀行看看。 銀票和銀幣,都出自銀行。 銀行,就是錢莊,能存款、取款,有存契和取契,一切按契約辦事。 但還有不一樣之處,就是銀行提供借貸業務,利息公道,士農工商皆可借貸,拿抵押物即可。 除此之外,中樞給官員發俸,也不給現錢了,而是發票。 官員憑票去銀行支取即可。 兵卒發餉,發的也是票,沒有現錢,憑票去銀行便能支取。 今年,中樞發了煤補,發的就是一張票,百姓憑票去銀行支取即可,若不要現錢,可以來年少交稅賦抵扣即可。 還有植樹補貼,中樞給天下百姓,按照戶劃分,每戶發放四棵樹,有果樹、桑樹、楊樹等不限。 偽造票的票販子也有,渾水摸魚占便宜的肯定有,但只要被抓住,就是誅九族的大罪。 今日府衙無事,李賢穿著常服來到銀行。 他很好奇這個新鮮玩意兒。 看見一個老農,在檔口辦理貸款,李賢微微皺眉,他對銀行貸款之事十分不滿,并數次勸諫陛下,終止貸款業務。 貸款是害民之舉! 皇帝給他回信,說朝廷不做,貸款之事只會被地方大族壟斷,逼得百姓賣兒賣女,最后連糊口的土地都沒了。 所以,朕欲取締天下貸款,只由中樞放貸,不許民間借貸,民間借貸,貸者死罪,借者不用還錢云云。 李賢看出皇帝的決心,便不再勸,而是寫下很多條建議,限制貸款,請求皇帝采納。 結果大出李賢的預料,皇帝盡數采納。 貸款,當由銀行職員一一審核后,符合規定才予以借貸,規定有三:一是貸款者急需這筆錢;二是這筆錢是否做正事;三是貸款之資不許用于嫖賭等歪行,否則一律騙貸罪論處。 并必須核實,借貸者是為何借款,倘若因為災年、生活困苦等原因,當通知布政司,請求布政司妥善安置。 李賢將貸款,設定層層框架,想將貸款害民之舉,改為益民之舉。 同時,他請求皇帝,降低貸款利息,皇帝不能與百姓爭利,百姓借貸者,已經家境十分貧困了,不能再給百姓加大貸款壓力。 皇帝一一采納,貸款利息,用來平衡銀行收支。 朱祁鈺十分清楚,任何東西,剛出來的時候,都是好的,可當利益變大時,人就遏制不住野心了,最后都會變成害民之舉。 所以,他聽之任之。 坐看銀行的貸款,從益民便民之舉,變成害民愚民的金融巨獸,到時候他李賢,說不定就從屠龍者變成惡龍了呢。 “老先生。” 李賢看到那個老農拿著錢袋出來,站起來行了一禮,問道:“請問老先生借貸銀錢,所做何事呀?” 那老農有點局促,以為李賢是搶錢的呢。 果然,門外進來五六個莊稼漢,把老農圍起來,都緊張地看著李賢,生怕李賢搶錢。 這幾個也是慫貨,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李賢的衣服,擔心李賢是貴人,收拾他們。 “老先生,諸位切莫誤會,老朽只是也想辦理貸款,咨詢一番,請老先生告訴則個。” 李賢給扈從使個眼色,讓他們退出去。 老農松了口氣,行了一禮:“不敢當先生稱,您叫李老漢就行。” “不瞞先生,李督撫是活菩薩呀,給我們多分了些荒地、又送了把鋤頭,真的是活菩薩轉世。” “可這些荒地,種不出多少麥子呀,老漢就想引水進來,把荒地變成稻田地,種稻子試試。” “所以大著膽子,拿田畝抵押貸款。” 一聽是正事,李賢來了興趣:“老先生,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外面有茶攤,咱們邊喝茶邊說。” “可……”老漢擔心銀子帶在身上不安全。 “哈哈。” 李賢拿出錢袋,笑著說:“您貸了五兩銀子,老朽這里有三兩銀子,暫且放在你這里,等聊完了,老朽派馬車把你們送回去,到了家,您再將老朽的錢袋還給老朽如何?” 說著,解下錢袋,交給老漢。 老漢連連搖頭:“這可使不得,天頭還早,這幾個是老漢的兒子、侄子,下鄉不怕的,現在路上都沒有匪盜了,晚上回去也不怕被劫的。” 李賢也用匪盜練兵,遼寧也有移民的任務,各府官員都在抓人,丟去熱河。 若發現匪類,一個個都會彈冠相慶,功勞送過來了。 和其他政績相比,抓捕小偷的政績更容易,所以各級官員都趨之若鶩。 李賢引著他們坐下,讓老板上了一壺茶。 那幾個莊稼漢都沒在茶攤上喝過茶,看著茶水直流口水。 天氣熱得發昏,他們走到城里來,還得走回去,來的時候倒是帶了一葫蘆水,早就喝光了。 他們沒想過,會走這么遠,城里賣茶這么貴。 “謝先生。”李賢挨個倒了碗茶,老漢雙手接茶,恭敬行禮。 大碗涼茶,滋味不咋地,但管飽。 “老先生,您說要種植水稻,可據老朽所知,這水稻在遼寧并不高產呀,您還不如多種小麥、粟米呢。” 老漢見李賢一身文人官袍,便笑道:“這作物呀,分人種。” “有的人細心照料,打糧就多。” “您要是不上心,多好的土地都種不出好糧食來。” 聽這口氣,這老農很有自信。 “我們家人口多,都是有把子力氣的男丁,尤其是這些男娃子,有使不完的力氣。” 看得出來,這老農有獨家秘方。 遼南確實能種水稻,遼北就難了,因為水稻不耐寒。 “如今圣天子在朝,日子好過哩。” 老漢把杯中的茶一飲而盡:“我家幾個小子,今年都在四平做活,賺了不少錢哩。” “還是我好說歹說,把他們說回家里,幫著老漢開墾荒地。” 李賢看向一個青年,問他:“在四平做活,餉錢可曾克扣?” “回老先生,餉錢是圣天子賜下來的,哪個官吏敢克扣呀!” 一個青年膽怯,另一個幫他說的:“我們剛去做活的時候,就有宮中的公公告訴我們,一天賺多少錢,若一天沒收到,就讓我們去布政司申冤,那些管事的一個個臉都綠了呢。” 他說得手舞足蹈。 中樞嚴厲下令,克扣工錢者誅九族,上級包庇不查,本人誅殺,全家流放。 每一地開工,都有太監宣揚,這是圣天子賜的工錢,讓百姓感激圣天子。 因為中樞把責任追責到每一個督撫頭上,所以李賢也是要月月詳查的,一旦發現,立刻處理。 對此,李賢還是有信心的。 當然了,那些管事的想貪污,地方多的是,比如材料損耗、材料用度、利用工人干私活等等。 相反,工錢是貪墨項目最低,犯罪成本最高的一項。 中樞對其他的,睜一眼閉一眼,唯獨對工錢一項,嚴加重視。 務必保證,每一個銅板,發到百姓頭上。 “今年我們的錢,發的都是票,我們去銀行支取錢財就行,剛剛我也取出自己了的錢。” 那青年掏出銀子顯擺。 老漢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財不露富,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李賢輕笑:“老先生,你家分到了什么農具呀?” “一個鋤頭。” 中樞用廢鐵打造大批農具,發到民間。 但因為近兩年發的太急,兵仗局缺鐵,只能幾家共用一套農具。 “圣天子可真是明君呀!” 老農呲著黃牙說:“今年發了鋤頭,聽說明年還會發,過幾年我家就能有一整套農具了。” “不止發放農具,遼寧十年免稅,今年可曾有公人去你家里索稅?”李賢問。 “年中的時候倒是有,但聽說了李督撫殺了好多個糧長,才止住了這個風頭。” “我家沒交,可省下了好些糧食呢。” “圣天子的圣旨我們都看到哩。” “圣天子是為我們百姓做主的明君!” 去年,遼寧被韃靼兵蹂躪,百姓死者不計其數。 今年年初,中樞下旨,遼寧十年免稅,并每家發放農具。 并救助戰爭后的遺孤,全部運去京師,內帑撥款來管。 李賢微微頷首。 他對下面的行政態度還算滿意。 又聊了一會,他派人將老農一家送回家中。 他返回府邸。 “只要擊垮兀良哈、女真,遼寧距離大治就不遠了。” 這一切都是李賢之功。 遼寧之地,多沼澤、森林,所以他要平整土地,砍伐森林,修繕道路。 還要開墾荒地,把荒地變成良田。 需要大量的時間。 天色將晚,一身疲憊的徐珵進了府邸。 徐珵借住在李賢家中。 以前,兩個人曾秉燭夜談談論詩篇、政局。 如今若再同榻而睡,反而覺得別扭。 一切都變了呀。 “玄玉,玉米能不能在遼河套上種植呀?” 徐珵當了太監,反而心靜了。 皇帝命他培育玉米三寶,他則勤勤懇懇,如今玉米試驗田,多達一百畝地。 “肯定能呀,畝產多少沒法保證。” 傭人送來茶水,伺候徐珵洗漱,然后徐珵坐在椅子上,侍女扇扇子,他則喝著茶水,和李賢說:“現在缺的就是種子。” “今年的全部果實,當做種子,可否夠種滿遼南?” “不夠!” 徐珵招呼侍女給他松松筋骨:“陛下派遣使團去暹羅,希望能從暹羅買回來更多種子吧。” 皇帝在沈陽,建造了大明第一家農學宮,徐珵擔任祭酒,并派來幾個新科進士,在學宮里學習。 徐珵不止要自己栽培,還要給人講課。 以前當大臣的時候,他做夢都想傳道受業解惑,當人師,結果苦于沒有機會。 結果變成了太監,反而得到了皇帝重用。 連他兒子徐世良,都被皇帝納入軍機處,擔任要職,如今被外放到治水司里擔任官員。 唯一讓徐珵心理平衡的是,皇帝把鄭和送入武廟,等于說他徐珵,也有機會入文武廟。 只要他培植、推廣玉米三寶有功,其功足夠入廟。 郭守敬也入廟了,他徐珵差在何處? 他和李賢交談一會,便覺得疲累,便去睡了。 李賢看著徐珵的背影,幽幽一嘆,那個擅長爭權奪利的徐珵,又活了! 而在義州。 八月的天氣愈發悶熱,王越決定整兵南進。 原因有三,其一,朝鮮安州以北百姓基本被移走了,剩下的多是死硬派,沒必要管他們。 其二,他手中的韃靼兵,已經懂了旗語,能說簡單漢話了,關鍵韃靼兵出手闊綽,已經沒錢花了,他們數次請命打仗,王越快要壓不住了。 其三,毛忠傳來信報,建州三衛,老巢被犁平了,沒有人了。 毛忠會從西面進軍朝鮮。 所以到了王越出擊的時候。 王越從遼寧,運來三個月糧草。 并從義州出發,快速穿插,進入定州。 定州百姓對明軍路過,不聞不問。 不止朝鮮百姓不管,連在定州城內作樂的女真兵,也當做沒看見。 王越有些無語。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