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王竑就是皇帝派來南直隸的斂財工具,這等皇帝,哪里還得到天下人的敬重呢? “哼!” 王竑冷哼一聲:“正統三年,你家支脈打死佃戶一案,最終不了了之。” “正統七年,大銅山賊寇造反,朝堂鎮壓后,其匪首供述是伱家搶占礦山,壓榨礦工,礦工造反,此案中樞派御史來查,最終卻查無實證。” “正統十一年,良民張強,入應天府狀告你家搶占其家土地,而在狀告期間,張強無故失蹤。” “凡此種種,還要本閣繼續說下去嗎?” 王竑不是隨便挑一家的。 而是每一家,都是查有實證后,他才會親自拜訪。 李家,還藏著大罪呢! 李元義卻慘笑道:“哪個大家族沒點狗屁倒灶的事情?” “您若因此而殘害大族,那么天下大族,有幾族何辜?” “就說你王氏,你能保證,個個都是圣人嗎?” “不能!” “天下利益就這么多,我李氏多一點,你王氏就少一點!誰能不被利益蒙蔽呢?你王竑能嗎?” “呵呵,你王竑今日踩著我李氏的尸骨往上爬,不就是為了多爭那一分利益嗎?” “唯一的區別是,你王竑在朝堂上爭,我李氏只能和民爭!” 李元義嘶吼,滿臉不服。 他自知必死,無所顧忌。 王竑卻面色冷厲:“李元義,你也太把你家當回事了!” “本閣若要殺人立威,怎么可能挑你李家呢?” “動動你的腦子!” “好好想一想,本閣為何挑你李家!” 見李元義臉色茫然,王竑冷笑道:“那本閣就讓你死得明白一點。” “太平府的流民,為何不愿意被遷移?” “他們寧愿躲在深山里,也不肯換個地方生存。” “為什么?” 王竑忽然爆喝:“你來告訴本閣!” 李元義猛地瞪圓眼睛,神情震恐:“是、是李元忠招認的?” “本閣不會自己查嗎?”王竑厲喝。 沒錯。 不止王誠在安撫流民,張鳳也在安撫應天府附近的流民。 但這些流民不愿意從山里面出來,也不愿意遷去廣西,甚至,安置回原籍他們也不愿意。 張鳳認為,這是士紳在作祟。 所以,王竑第二劍,劍斬士紳! 他挑的士紳,都是牽絆流民,不許流民安家落戶,不許流民遷移的士紳家族! 這些士紳家族,以前就壓榨佃戶、民戶、良民,甚至這些人變成了黑戶,他們還不愿意放過他們。 那些沒有活路,失去希望的流民會做什么? 自然是造反嘍! 你們挖大明的根子,那今日本官就代天巡狩,誅殺爾等! “李元義,你還敢口口聲聲說正義嗎?” 王竑盯著他:“若你家只是欺壓佃戶,亦或是犯下的那些罪狀,本閣都可翻頁過去!罰錢了事!” “但你家做了什么?” “一個個活生生的百姓,被你們變成了黑戶,變成了礦工,變成了你家的走狗!為你家夜以繼日的勞作!直到人死!” “若僅限于此,本閣還會放你家一條生路!” “但你家還做了什么?” “攛掇流民反對朝廷,就為了掩蓋爾等私占礦山,開通海貿的罪名,甚至,為了爾等一家之利,不顧南直隸千萬百姓活路,更不顧中樞彈壓叛亂所造成的損失!” 王竑冷冷道:“你全家,死不足惜!” “來人啊!” “把李元義拖出去!召集全縣所有人,在菜市口,公開凌遲!” 王竑厲喝:“其直系族人,全部凌遲!” “其偏支族人,交給當地百姓審判,有罪者殺,無罪者流放瓊州府!永世不得回南直隸!” 李元義嘶吼道:“王竑,你不能將我李家趕盡殺絕!” “太祖皇帝打天下時,我李家為太祖皇帝納糧,是太祖皇帝欽封的糧長!是大明的功臣啊!” “你不能將我家趕盡殺絕啊!” 功臣? 你們也配! “那些被你們殘害至死的百姓,臨死前是否也會發出你這樣的嘶吼呢?”王竑問他。 登時,李元義就像是捏住脖子的寄。 他癡癡笑了起來:“王竑,你裝什么圣人啊?你王家所做的,不比我李家少多少!” “我王家,永遠不會為了一己之私,而豢養十萬流民。” 王竑讓人拖出去,指著他:“讓他最后死!” 要親眼看著自己的至親,死在自己的面前,才是對李元義最大的懲罰。 而李元義被凌遲的消息,在整個江寧引起轟動。 跟隨王竑辦案的范青卻進言道:“大人,那李元義,不過是出頭鳥罷了,背后人還未查出來,不如先留他一命?” “沒必要,該殺的就殺,不用鮮血,如何能震懾士紳呢?” “至于背后的人?” “繼續殺便是,他們自然會浮出水面的!” 王竑要用鮮血,澆灌他通往首輔的路。 那李家實在可恨。 但背后人更可恨,那就殺到他們出來。 王竑之所以知道此事,還要歸功于范青。 張鳳安撫江寧附近的流民,卻反響寥寥。 請范青去調查,調查發現,江寧大概有十余萬流民,隱匿在江上、山里,張鳳試圖安撫,卻遭到流民的抵抗,官兵死了不少。 范青派人混進去,才得知,這些流民,是被本地士族控制的。 沒有士族的命令,這些流民根本動不了。 所以,王竑直接殺到了江寧李家,用李家的人頭,震懾本地士紳,釋放流民。 這些流民,就是定時炸彈,隨時都可能把大明最好的局面,炸得粉碎。 “隨本閣走!” 王竑拜訪下一家。 小小的江寧,卻有六個大家族,小士族層出不窮。 第二家姓司,王竑剛進院,就看見司家眾人跪在地上,向王竑乞饒。 王竑讓人搬個椅子,放在臺階之上:“本閣問,你回答,若蒙騙本閣,本閣便賜你一箭。” 司家眾人驚恐,你是文人嗎?這是廠衛的行事作風啊! “你家有多少佃戶?” 佃戶,是江南士紳的根子。 司家家主聽說了,李家正在被菜市口凌遲,他滿心驚恐,不敢隱瞞:“回大人,一共四千七百佃戶。” 這個數字,絕對十分驚人。 好在江南人不善戰,否則大明永無寧日。 “可包含隱戶?”王竑又問。 司家家主眼角抽搐一下,這些隱戶,有被庇護的流民,有失去戶籍的良民,還有拋棄軍戶的兵卒,還有拋棄匠籍的工匠。 而司家家主回答太慢。 王竑隨手一指。 東廠一個番子,舉起弓弩,揚手一箭。 就看見那司家人當場被射殺。 司家家主瞪圓了眼睛:“大人……” “回答!”王竑冷冷道。 司家家主震怖地看著全副武裝的廠衛,廠衛人數不多,但王竑有調兵權,整個南直隸的兵,他都可以調動。 “不包含。” 果然! 這個驚人數字,只是記錄在案的佃戶,還有很多沒有記錄的呢,這些人才是最危險的。 “有多少?” 司家家主小心翼翼道:“尚有1146人!” 范青瞳孔微縮! 還有這么多人,而且,這個數字肯定是往小里說的! 真實情況,會更多。 “都是什么人?怎么入你家的?”王竑問。 司家家主小心翼翼道:“回大人,我家人心好,看不得百姓受苦,便收攏了一些流民……啊!” 話沒說完。 司家家主慘叫一聲,他捂著肩膀慘叫。 東廠小五一箭射在他肩窩之上,鮮血淋漓。 “大人?為什么要射箭啊?我說的都是實話啊!”司家家主慘叫,箭矢刺入骨中,痛得要死。 “你家良善?也不要個臉!” 王竑冷笑:“從實招來,你家的隱戶,都是什么成分?” “都是流民啊!”司家家主哭嚎。 咻! 又一道箭矢,射在他的另一個肩膀上。 司家家主躺在地上,痛得渾身哆嗦。 “下一次,要你的狗命!” 他的話,王竑一個字都不信。 地主老財要是有好心,天下也就不會大亂了! 天下最壞的,就是地主老財,就是資本家!搞政治的再壞,不會壞百姓,而這批人,專門坑害老百姓。 “不許叫喚!” 王竑聽著心煩:“本閣最后問你一遍,說!” 司家家主咬著牙,生生不敢叫喚,但嘴角被牙齒咬破,溢出鮮血來,哆嗦道:“有匠籍,一些是造船工匠……” 范青詫異地看向王竑。 王竑和張鳳猜測的沒錯,永樂朝的松江府船匠,跟著寶船一起消失的,這些人,到底去哪了? 在朝堂的檔案里,一直是一件疑案。 張鳳在確定尹家藏匿海船之后,就猜到了船工消失,也會本地士族有關系。 結果,一查還真的查到了。 這些船匠確實被本地士族瓜分了! 或者說,他們只是喝了口湯! 大頭應該落入權貴人間的口袋里。 “只是船匠嗎?沒有軍戶嗎?”王竑隨手一指。 又一個司家人被射殺。 司家家主看著如閻羅般的王竑,悲鳴道:“大人,我司家對大明忠心耿耿,大明就是這般對待忠臣的嗎?草民雖是一介平民,但也要向陛下申訴,求一個公道!” “忠心耿耿?” 王竑冷笑:“不要侮辱這個詞兒了,你是對利益忠心耿耿吧?” “還要公道?” “好呀!” “你去向陛下申訴,看陛下是不是要問你,為何你家窩藏船匠啊?要干什么?” “還有一千多隱戶,你司家是要造反嗎?” “陛下是會給你公道呢?還是誅你九族呢?” 王竑問題。 司家家主瞪圓眼睛:“污蔑!這是污蔑!我司家對大明忠心耿耿,絕不敢有任何異心?啊!” 陡然一聲慘叫。 一道箭矢,扎在他的心口之上。 他呆呆地看著王竑,萬沒想到,王竑會視人命如草芥! 隨意擊殺他!絲毫不顧后果! “如此犬吠,留你有何用?” 王竑冷笑:“事實勝于雄辯,你司家窩藏工匠,窩藏軍戶,本該誅九族!” “本閣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誅首惡,即墨家產,舉族流放。” 王竑快刀斬亂麻。 也不顧司家人哀嚎一片,直接派東廠抄家,清點人口之后,打散了流放廣西、湖南、貴州。 范青看著王竑,這王竑真的不像是文官,更像是廠衛。 做事很辣,不顧名聲。 殊不知,這是王竑和皇帝的政治交易,若王竑顧及名聲,也就無緣首輔或吏部尚書之位了。 他很清楚,皇帝快要來南直隸了。 他殺的人只是開胃菜而已,等皇帝來了,士紳就會發現,自己有多么幸運。 皇帝自然會幫他掩蓋殺人真相的。 王竑在江寧殺得人頭滾滾。 同時,李震親自率軍,來到江寧附近安撫流民。 王竑則趕往和州。 張鳳則派人統計流民數量,征召大批船支,將流民裝船,運送去湖南。 沒有江寧士族從中作梗,移民流民比較順利。 負責運送流民的是金昭伯。 金昭伯是宣德二年進士,政績平平。 但他有個牛人老爹,他爹叫金幼孜,是永樂、洪熙、宣德朝名臣,有進文廟的功績。 張鳳選擇他兒子金昭伯,意味深長。 王竑在江寧殺得人頭滾滾,震懾士族,奇怪的是,附近幾個縣,流民竟然乖乖上船,聽話去了湖南。 以前他們可是百般不愿意,怎么忽然轉了性,愿意被移出南直隸了呢? 張鳳預計,此次收攏流民共計十七萬人。 征召的船支雖多,但也需要運載兩次,才能全部運完,他先寫信給韓雍、薛瑄和李匡,讓他們負責接收。 這邊裝船,運送。 那邊則要安置,分配田畝,發放種子、農具,建造房屋,還要貸款給他們一些急用的糧食。 而王竑,已經到了和州。 和州是南京直隸州。 王竑先挑和州大家族,甘家。 甘家也有官員在南直隸任職,其家詩書傳家,在本地頗有好名聲。 聞聽王竑來了,甘家人四處逃竄。 而翻墻出去的人,剛翻出去,就被人從外面丟了進來,運氣好的摔在土地上沒死,若運氣不好摔在石板上,直接摔死。 王竑則大搖大擺地進來。 讓人搬個椅子,坐在臺階之上。 把甘家所有人齊聚過來。 甘家家主渾身發軟,哆嗦道:“大人,我甘家什么都招了!” “招什么呀?”王竑笑瞇瞇問。 “我家也有隱戶,但我家已經釋放了,全都釋放出去了!”甘家家主不問自招。 王竑反而問他:“你是怎么知道,江寧之事的呢?”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