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那我家為什么還要送給中樞四百萬兩銀子? 難道花了錢,還不能換來陛下的法外開恩嗎? “大、大人,若我家不拿出銀錢的話……” “滿門抄斬!” 金忠站起來,撩起長袍:“本督還要告訴你,就給你們半個月的時間!” “把錢準備好了,自己送去鄱陽城!” “移民的人,自己挑好了。” “家產,本督會派人親自析產,然后公平分配。” “放心,錦衣衛一個銅板都不會沾手的!” 金忠直接往門口走,停下腳步:“記住,只有半個月的時間,別逼本督調兵來!” 陳應阮倒在椅子上,號啕痛哭。 別以為天高皇帝遠。 只要皇帝的圣旨來了,哪怕你躲在天涯海角,也得乖乖聽旨。 出了陳家。 閆方小心問:“提督,陳家會不會耍花樣?” “耍呀!” “讓他耍!” “本督巴不得殺幾個人,祭祭旗呢!” 金忠冷笑:“這不殺人,本督心里難受著呢。” “哼,就怕他們不敢。” “提督,是否需要調兵來?”閆方汲取上次的教訓。 金忠輕輕點頭:“請楊信親自率兵來。” 下一家,就是上饒余氏。 上饒余氏,已經分成兩宗。 一宗因為避難,去了鉛山,變成了鉛山余氏,之所以避難,是余氏自余堯弼之后,便不再入中樞為官。 余家秉承家訓,只讀書不為官。 但又屢次被朝堂征辟,所以余氏分成兩宗,一宗留在上饒,一宗去鉛山教書立說。 當代家主是余允徠和余允徽。 余允徽是隱士,年少揚名,卻不參加科舉,被江西布政司征召過,他不敢違背祖訓,便以此為借口拒絕。 但又擔心給家里招來禍患。 干脆分成兩宗,余允徽自立一門,搬去了鉛山。 這就是鉛山余氏的由來。 而主宗的上饒余氏,乃是余允徽的親哥哥,余允徠。 “久仰金提督大名,有失遠迎。”余允徠正在招待金忠。 他已經收到消息,金忠剛從陳家出來。 就知道,下一個就是余家。 好在陳家沒見血,說明陳應滿足了金忠的胃口。 “陳家主認罪態度很好,承諾向中樞繳納認罪銀。” “你們四家合計一千五百萬兩,一家出四百萬兩。” 金忠也不說緣由,開門見山:“余家主,意下如何啊?” 余允徠差點沒暈厥過去。 錦衣衛獅子大開口啊,張嘴就是四百萬兩? 陳應也彪啊! 你就答應了? 再說了,你陳家有錢,你們自己出,帶上我余家干什么啊? 我們余家沒這么多錢啊! “大人,能否問一問什么是認罪銀啊?”余允徠想搞清楚。 金忠眼神一瞇:“你們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沒點數嗎?嗯?” “這……”余允徠自然理虧了。 他家萬貫家資,是怎么賺來的?沒點數嗎? “自己說,你家干了什么?” 余允徠下意識說:“我家本本分分的讀書,不做傷天害理的事……” 嘭! 閆方一腳踹在余允徠的椅背上,余允徠被震得摔在了地上。 但余家家丁可不敢進來和錦衣衛頂牛。 上一個頂牛的,全家都死絕了。 余允徠跪在地上,哭泣道:“求大人開恩,余家愿意拿出四百萬兩銀子給中樞!” “你家不是本本分分讀書的嗎?怎么要繳納認罪銀了呢?” 金忠冷笑。 你余家要是屁股底下干凈,錦衣衛能上門? 真當本督閑著蛋疼嗎? “小人知錯了!”余允徠嚇壞了,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當時就該裝傻充愣。 “什么知錯不知錯的?” “本督問你呢?自己犯了什么罪!” “照直說!說實話!” “省著史書上大筆一揮,說陛下昏庸無道,索取民間民脂民膏!” “你自己說明白,你家犯了什么罪啊?” “才被陛下懲罰的?別讓陛下給你背黑鍋!” “敢讓陛下背黑鍋,得問問本督手里的刀,同不同意!” 金忠暴怒。 索取民脂民膏? 天子不與民爭利! 不就是動了士紳的蛋糕嗎? 小詞兒整的挺硬,后人一看,就罵皇帝是昏君,他們也不動動腦子,老百姓肚子都吃不飽,哪來的民脂民膏? 再說了,皇權不下鄉! 民脂民膏是誰搜刮的? 余允徠渾身一抖,只要這么一承認,余家的口碑徹底崩塌了。 “說呀,余家主,千萬不要避重就輕,照實說,本督想聽實話。” 金忠端起茶杯,輕啜一口。 忽然! 他把茶杯狠狠砸在余允徠的腦袋上。 啪嚓一聲,鮮血迸濺。 余允徠連叫都不敢叫,只能忍著劇痛,咬著牙:“余家犯了律法,做了海上的生意!” “做了多少年?獲利多少,全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關鍵還有人在記。 余家的口碑徹底崩了。 余允徠看著穩坐釣魚臺的金忠,忽然明白了,真假銀案,就是金忠炮制出來的。 目的是迷惑江西本地士紳。 讓士紳們以為,金忠還被困在鄱陽城,在破案之前,是無法離開鄱陽城的。 誰能想到,金忠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鄱陽城,來到上饒。 拿鉛山紙開刀! 江西最富裕的幾個地方,景德鎮,鉛山紙。 先抄了景德鎮,下一步就是鉛山紙。 可想明白的余允徠,也知道晚了。 金忠的屠刀,隨時都能落下。 江西會有人造反嗎? 不會的,因為沒有準備。 而且楊信不停在剿匪,過年都沒有停止,江西匪患再多,也架不住這么剿啊。 關鍵這些土匪,都是世家大族供養的。 楊信斷了他們的觸角。 還造個屁反了。 若鼓動造紙工人造反,損失的是他們四大家族,而不是中樞! 這些都是他們的私產! 所以金忠抓住了一個好時機。 “做了三十幾個年頭了,每年獲利幾十萬兩白銀。”余允徠不敢隱瞞,也不敢多說,說個中位數。 “就算一年三十萬兩,三十年也有一千萬兩了吧?” 金忠問:“中樞罰沒四百萬兩,多嗎?” 余允徠磕頭:“陛下寬宥,陛下隆恩,余家愿以死相報!” “現在想著報恩了?” “你弟弟余允徽數次拒絕江西布政司征辟,怎么不想著報恩呢?” 金忠冷笑:“哼,這回想報恩也不用了。” “他就算想入仕,也不可能了!” “罪臣之族,如何當官?” “大人饒命啊大人饒命!”余允徠磕頭。 顧不得什么顏面了。 只求金忠能高抬貴手,索取些錢財是可以的,但不要斷了余家的文脈啊。 一旦背上罪臣的名聲,余家就徹底毀了。 金忠不言語。 “余家愿意將全部家資奉上,求陛下開恩,求金提督饒命啊!”余允徠磕頭求饒。 金忠擺擺手:“中樞又不是強盜,對你家的家財,毫無興趣。” “認罪銀,就是認罪銀,罰了,也就過去了。” “念在你余允徠認罪態度良好的份上,本督可以向皇爺為你求情。” “這樣吧,余家拆分成兩脈。” “一脈移入湖南,一脈移入廣西。” “家產分半,彼此各立一宗,江西再無余氏!” 余允徠驚呼。 余家的根在江西啊,自余家高祖起,在江西已經上千年了。 離開故土的余家,還是余家嗎? “和抄家滅族比起來,哪個更好呢?”金忠問。 余允徠癡癡而笑,重重磕頭:“謝金提督開恩,余家愿意搬走。” 除了聽話,他沒有別的選擇了。 金忠對他的態度很滿意。 “你余家不愿出仕,中樞也不會為難你們的。” “而且,此次也算爾等心中尊崇陛下。” “本督會為你余家上書,請陛下允準你余家,在湖南、廣西開設學宮,教書育人!” 金忠給他開出一個優質條件。 皇帝需要文人教書育人,需要文人去教化土人,余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余家和陳家不一樣。 陳家從一個官員家族,轉變成了半文半商的家族,而且商業偏多。 但余家卻是個地道的文人家族,其家人雖不出仕,卻在本地推廣教育,教書育人。 余允徠眸現精光,訝異地看著金忠:“大人,陛下能允準嗎?” “就得看你忠不忠心了。” 若能去廣西和湖南開宗立派,余家離開了江西,未嘗不是好事呢。 江西鐘靈薈萃,可以說內卷到了極致。 考取進士的難度,堪稱全國最大的省份。 而且,讀書人遍布整個江西,整個江西的士人,是天下最多的。 想在江西出頭,那真是難之有難。 可如果換個地方,去了廣西或者湖南,那么就從鳳尾變成了寄頭,未嘗不是好事。 只是造紙技術難以壟斷了。 但去新地方,有著新機遇,能去壟斷新地方的造紙。 金忠自己都沒想到,會這么輕松搞定了兩家。 他在上饒休息一晚,第二天去鉛山,造訪費家。 而在宮中。 這幾日中樞對出征兀良哈,爭論不休。 朱祁鈺正在詔見王越。 “朕知你才華橫溢!” “若朕命你為總兵官,這輩子,怕是無法入閣部了,注定成為武將了。” 朱祁鈺對王越總是額外寬容的。 “微臣謝陛下關懷。” 王越磕個頭,認真道:“微臣以邢國公為榜樣,愿在未來,接替邢國公,以公爵之身,位于首輔之位!” 因為國朝有特例的。 比如李善長,比如張輔,比如于謙,都是以國公之位,擔任內閣首輔的。 但看看這幾位的履歷就知道,那都是名垂青史的大牛人。 王越想當這樣的稀世名將。 朱祁鈺把他扶起來:“于謙那條路,不好走啊,內閣競爭多大,你該非常清楚的。” “優秀的閣臣不知凡幾,文官本就擠破腦袋進內閣了。” “你想文武雙修,難之有難。” “但朕愿意給你這次機會。” “王越!” “在朕手中,你不必擔心功高震主,朕不怕你聚眾造反,也不信你會反朕!” “你去朝鮮,放手施為,只要你認為對的,就去做!” “朕將三萬大軍交給你,將程信、羅綺也交給你,無論何種結局,朕都幫你擔下來后果!” 皇帝這番話,讓王越感激涕零。 他哽咽磕頭:“微臣定將朝鮮,完璧歸趙,納入我大明領土!” 第一戰,是幫助朝鮮驅逐女真部。 但等收復朝鮮一戰,必然是第一戰的主帥來擔任,因為熟悉朝鮮。 王越去朝鮮,要收集好地圖,為征伐朝鮮,做好準備。 “你若做到,朕就封你侯爵!” 朱祁鈺扶他起來,按著他坐下:“路上要帶著醫者,你這條腿要注重保養。” “殘了又如何,你是為朕殘的,笑話你就是笑話朕!” “用真正的戰功,抵擋流言蜚語,才是名臣名將所為。” “王越,朕在中樞,等著你的捷報。” 朱祁鈺對王越格外優容。 王越雖然有大才,是稀世名將。 但被皇帝揠苗助長之后,不知道未來還會不會成為歷史上那樣的頂級名將! “蔣琬也有名將之才,他是定西侯。” “此戰朕卻由你擔任總兵官,心中怕是有不服氣。” “但朕相信,你會用才能征服他,讓他認你這門親家!” “李侃甚是膽壯,其人才華不能用海水斗量,在宣鎮一年,做得井井有條,有首輔之能,他也未必服你。” “楊守陳和你同榜進士,卻為你參贊軍務,心中必不會服氣。” “還有在朝鮮的程信和羅綺,都是老資格了。” “這支兵,可不好帶啊。” 朱祁鈺詳細幫他分析:“而周賢、周玉父子,可是一對將才。” “朕看那周玉,未來前途不可限量,你要用好他們。” “宮中的秦成,是馮孝的干兒子,是個好學的,有心往軍事方面發展,你可與他經常交流,幫朕點撥點撥他。” 這樣的搭配,皇帝是花了大心思的。 但對王越來說,也是個大挑戰,他拿不出真本事來,可鎮不住這些人。 “微臣謝陛下掛懷。”王越感激。 “你手中的兵,來自五湖四海。” “說話口音都不一樣,行為習慣更是不盡相同。” “到了鴨綠江,你要進行集訓,把這些人擰成一股繩。”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