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周玉語氣哽咽,感激涕零。
因為這事,他爹周賢至今都不跟他說一句話。
雖然周賢求爺爺告奶奶地給兒子調(diào)動,卻一直不理他,連打都懶得打他。
大明以仁孝治天下。
倘若周玉背負不孝的惡名,他這輩子就毀了。
但他爹是個倔脾氣,認準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任由他如何哀求,他爹就是不理他。
幸好,皇帝幫他說話,挽救了他崩壞的口碑。
“男兒流血不流淚,哭什么?”
朱祁鈺厲喝:“周賢、周玉神射,讓朕大開眼界,各賞五十兩銀子!勝者賜羽衣一件!賜運動會三甲獎牌各一塊!”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朕不賜爾等官爵,但給爾等機會,讓你們用實力,彰顯自己,究竟有沒有名將之資!”
羽衣就是羽絨服,周玉被賜一件。
周賢和周玉磕頭謝恩。
于謙微微頷首,皇帝恩賞有度,沒有頭腦一熱,就賜給周賢、周玉官爵,那樣對在外征戰(zhàn)的將領不公平。
只要皇帝做到公允,天下名將就會如雨后春筍般誕生,自古民間遍地人才,奈何中樞不用啊。
接下來是火銃對決。
文射,射靶子,無甚意趣。
之前射箭都那么精彩,火銃武射更值得人期待的。
目標是兔子,把兔子從籠子里撒出來,十米之外激射。
一共分為三輪,第一輪是步射、第二輪是騎射、決勝局是在遮擋物障礙下射擊。
永樂朝用銃需要三個人合作。
景泰朝革新后,在銃上增加了木柄。
步戰(zhàn)一個人勉強能用,架好之后,類似火箭筒。
騎射的話需要兩個人搭配使用,需要兩個騎射精湛的人,前后搭配,常年演練,配合默契。
兔子撒出去,約莫十米時,裁判抖動鞭子,發(fā)出鞭響。
嘭!
火銃手開銃。
兩只兔子,被鉛子打穿。
裁判揮動紅旗。
如果揮動白旗,就說明沒打中。
裁判由太監(jiān)擔任,以示公允。
再放兔子,再打。
第一輪要決出勝負,必須產(chǎn)生勝負,才能進行第二輪。
場中傳來陣陣喝彩聲。
朱祁鈺站起來看。
“陛下,九門提督府的那個厲害。”于謙笑著說。
“朕看侍衛(wèi)軍的蔣琰厲害。”
侍衛(wèi)軍的出戰(zhàn)選手是蔣琰,蔣琬的弟弟。
蔣琰的親妹妹,嫁給了楊能,楊能被皇帝賜死,但考慮到定西侯門楣,就恩準了她活著,還許其再嫁。
因為這層關(guān)系,朱祁鈺對蔣琰是壓著的,甚至對蔣琬也沒有特別信重。
“陛下,侍衛(wèi)軍要敗了。”于謙笑道。
果然。
一銃發(fā)出去后,打了個空。
而九門提督府的那個小將,拔得頭籌。
朱祁鈺側(cè)臉看向于康:“朕怎么看他有點熟悉呢?”
“陛下,那是任弘呀。”
任弘是任禮的孫子。
“原來是任禮的孫子呀,他不是在講武堂嗎?何時跑去九門提督府了?”朱祁鈺皺眉。
于康干笑:“陛下,借調(diào)。”
侍衛(wèi)軍副總兵毛榮不干了:“懷安侯,你這是耍賴呀!照你這么玩,我也能找外援啊!”
在皇帝面前,于康不敢造次,只是干笑。
“陛下,違規(guī),這場應該算我們侍衛(wèi)軍贏了!”
毛榮這位新上任的副總兵,正愁沒有施恩的機會呢。
于康也不干了:“什么叫外援?說得這么難聽?”
“講武堂的任弘,本就在九門提督府里任職,是陛下欽點的。”
“只不過暫時在講武堂里學習罷了,說來說去,都算我們提督府的人。”
統(tǒng)領兵卒,想讓兵卒歸心,就得護犢子。
伱毛榮新上來想施恩,我于康也想施恩啊。
“蔣琰本就是我們侍衛(wèi)軍的人,在侍衛(wèi)軍里任職六個月了,你們的任弘任職多久?”
毛榮抓住不放,和于康吵了起來。
朱祁鈺擺擺手:“這次算他于康鉆個空子,下一屆規(guī)則完善,不許了便是。”
毛榮憤憤不平。
騎射時,蔣琰和任弘又平分秋色。
朱祁鈺抿嘴而笑,他可很清楚,蔣琰和任弘都是草包,別看這兩個人射銃是高手,長得也是一表人才,但真上戰(zhàn)場,啥也不是。
去年夏天,在宮中演武,這兩個人被李瑾殺得潰不成軍,次次敗,沒贏過一次。
場中陣陣喝彩。
朱祁鈺看得熱鬧,忽然回身:“王越,朕聽說你也在家練習騎射,上場上展示展示如何?”
王越瘸著腿跪在地上:“不敢在陛下面前丟人現(xiàn)眼,距離這么遠,微臣連兔子的影兒都抓不到。”
他瘸了之后,心情果毅的他,開始練那條廢腿,希望能和正常人一樣行走坐立,甚至能上戰(zhàn)場騎射。
“哈哈哈!”
朱祁鈺大笑:“對了,你兒子王春還沒定親呢吧?”
“回陛下,尚未。”
“今年多大了?”朱祁鈺問。
“回陛下,年方十二。”
朱祁鈺回身問馮孝:“蔣琬的長女今年多大?”
“回皇爺,今年六歲了。”
馮孝什么都知道,因為他身邊跟著一群太監(jiān)伺候,各司其職,記什么的都有。
他只是個傳話筒。
“都六歲了?朕記得剛吃完滿月酒不遠啊。”朱祁鈺皺眉。
“皇爺,您吃的是定西侯長子蔣驥的滿月酒,是景泰六年的事。”馮孝提醒。
生女孩不辦滿月酒。
朱祁鈺恍然:“定西侯的嫡長女,配你兒子,綽綽有余。”
王越?jīng)]想到,皇帝忽然賜婚。
轉(zhuǎn)瞬就明白了,皇帝要重用蔣琬了。
因為楊能的事,蔣琬也被牽連,皇帝擔心蔣琬不忠心,所以把王越的女兒和他聯(lián)姻,皇帝才敢用。
“定西侯家風廉正,教導出來的女兒必然是極優(yōu)的,微臣謝陛下賜婚。”王越跪下謝恩。
朱祁鈺露出笑容:“把蔣琰宣來,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王越,你才華橫溢,怎么給兒子起個如此平平無奇的名字?”
“王春在你教導下,未來也是不差的,流芳千古的人,怎么著也得有霸氣的名字?”
“起個好聽的名字啊。”
朱祁鈺想直接賜名,王子龍,王云長。
想想還是算了。
“請陛下賜名!”王越跪在地上。
“春風一夜吹鄉(xiāng)夢,又逐春風到洛城。”
朱祁鈺忽然想到了這句詩:“叫王家洛如何?”
還不如不求您賜了,這什么破名啊。
王越想哭。
看見王越一副吃屎的表情,于謙笑道:“這是唐代武元衡的詩,上半句是:楊柳陰陰細雨晴,殘花落盡見流鶯。”
“雖然唯美,卻充滿哀愁,不如就叫王洛如何?”
于謙幫皇帝遮丑。
您起名水平,高絕到人家都不想叫,想撞墻自殺。
“就王洛吧。”朱祁鈺定下來。
王洛,比王春強在哪呢?
還不如別折騰了,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名字叫什么無所謂,做出功業(yè)來,自然會有人給解釋的。
岳正撫摸胡須,其實在偷笑。
他兒子可不讓皇帝隨便改名,這名字改的不如不改。
朝臣忍俊不禁。
皇帝起名水平,堪稱一絕。
“諸卿,武人冬季搞運動會。”
“等秋收時,文官也搞一場文會,寫詩寫詞對對子,品鑒歌賦,就叫重陽文會。”
“如何?”
文官對這種跑呀跳呀的運動,不感興趣。
一聽說皇帝要搞文會。
頓時來了精神,各抒己見。
“那就辦兩場,一場詩會,一場文會,如何?”
朱祁鈺笑道:“定在上巳節(jié),三月初三,辦上巳詩會;重陽節(jié),九月初九,辦重陽文會。”
“陛下,合辦有趣,天下文人齊聚京師,爭奇斗艷,才甚是有趣。”于謙笑道。
今天胡濙生病了,沒來參加。
可惜了,不然他肯定有很多好意見。
“名字不變,就叫上巳詩會,重陽文會。”
“不能來京師的,也準許地方籌辦,不限制規(guī)模、場次、參加人員,有才者俱可參加。”
“文學兩會也是這樣,不限制參加人員,民間踴躍報名即可,既然是詩會、文會,當然是爭奇斗艷才有趣。”
“將詩會、文會上的詩詞歌賦謄抄下來,刊印成冊,售賣天下。”
“再讓宮中畫師,將詩會、文會全景,用寫實的方法畫出來,也刊印成冊,售賣天下,讓天下人看一看文人風采。”
“這樣一來,籌辦詩會、文會的錢,也賺回來了。”
朱祁鈺覺得自己就是個大聰明,好玩又賺錢。
這可是大盛事啊。
而且,華夏的節(jié)日,基本都是一月一,二月二,三月三,七月七,九月九,每個月的重數(shù),都過節(jié)。
“陛下,那文會辦兩次,運動會是不是也辦兩次啊?”范廣覺得這運動會甚是有趣。
誰都愿意熱鬧。
武將也不例外。
朱祁鈺笑道:“辦,也辦兩次!”
“龍?zhí)ь^運動會,為冬季運動會;定在六月初六,曬霉節(jié),叫曬霉運動會,為夏季運動會。”
“項目也分冬夏,民間玩的,陸陸續(xù)續(xù)加進去,有趣好玩就行。”
“民間也允許個人籌辦運動會,等以后有條件了,各省都辦,讓百姓都參與進來。”
“既然有文會,有運動會,得設一個部門管理。”
“叫文體局,放在禮部。”
一聽又要增加部門,白圭臉都綠了:“陛下呀,這文體局需要幾個人呀?又是一筆開支呀,不如就別設了。”
“不設文體局,誰來管理呀?”
“這是盛事,一來能增加民間娛樂活動;二來能練兵、能恢復漢風之盛,乃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還能賺錢,多好的事呀。”
“你不要,就放去戶部了。”
一聽能賺錢,白圭勉為其難道:“那就放在禮部吧。”
“以后運動會,列出名次來,前三甲發(fā)獎牌、發(fā)賞賜,按照給周玉的賞賜即可……”
“那這賞賜誰出呀?”白圭也摳門了。
“當然是文體局出嘍。”
“裁判也得文體局雇,不能總用宮里的太監(jiān)吧,你樂意人家太監(jiān)還不樂意呢。”
“然后請詩人賦詩,畫師畫下來,刊刻后就能販賣了。”
“再說了,這多么人看,天下那么多商賈,還會缺廣告?”
朱祁鈺發(fā)現(xiàn)白圭是真笨:“只要你動動腦子,遍地都是黃金,關(guān)鍵不肯動呀,朕有啥辦法!”
這話引得朝臣哄笑。
圣賢書也不許經(jīng)商啊,我哪里知道怎么賺錢?
朱祁鈺大笑:“文會也是同理,多多拉廣告,然后把畫冊刊印出來后,價格高開低走,慢慢降價。”
“陛下,何為廣告?”王竑問。
“向商賈籌錢,然后把他們的商品廣而告之。”朱祁鈺解釋道。
“師望在肆,鼓刀揚聲。”王竑恍然。
這句話出自楚辭,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姜子牙在大街上,敲著到發(fā)出聲音在售肉類。
廣告從先秦就有了,經(jīng)過上千年的發(fā)展。
到唐朝時就發(fā)展得十分完善了,大明還吃唐朝那一套。
其實,現(xiàn)在也是吃唐朝那一套,毫無新意。
“反正文體局肯定是賺錢的。”
朱祁鈺笑道:“過幾年,各省都辦,銀子嘩啦啦地往禮部流,你白圭賺大發(fā)了。”
這話又引起哄笑。
“都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朱祁鈺繼續(xù)說:“詩會、文會都辦了。”
“自然要頒發(fā)獎項,從民間挑選大儒、大詩人、理學宗師等德高望重之輩,擔任評委,評選出前三甲,都要做賞賜的。”
“以后獎項越設越多,上巳詩會、重陽文會,就叫上巳詩文獎、重陽文學獎,以后酌情多設,獎項要多,吸引天下人來評選。”
“怎么樣?”
陛下,您還是別起名了。
您還罵古人起名爛,您起名也沒好到哪里去。
不行就別勉強了,求求了。
“臣等遵旨!”
獎項之事,有點像是許劭的月旦評,其實先秦就有。
只是不叫獎項,就跟廣告一樣,都是舶來詞。
所以皇帝一說,朝臣就明白了。
江南文宗,為何能成為天下文宗魁首,就是因為他能點評天下人的詩詞文章,靠的是地位、資歷、名聲。
當評委也是同理。
朱祁鈺興致盎然:“馬球賽頗有意思,以后多多籌辦。”
賽場上,已經(jīng)開始馬球賽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