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你對不起大明,對不起先帝,對不起列祖列宗。” “唯獨(dú)朕,不能對不起你呀,親哥哥!” 朱祁鎮(zhèn)臉色一白。 “是不是呀?皇太后?”朱祁鈺開始奪回主動權(quán)了。 孫太后心里苦,嘴上笑:“你們兄弟的事呀,哀家可不插手,只要你們兄弟兄友弟恭,哀家就放心了。” “也是呀,此等小事,不能叨擾皇太后安寧。” 朱祁鈺笑道:“百年之后,朕也在思考,如何面對先帝呀?” “若父皇問起來,是該罵他呢,還是罵朕呢?” “每每想到這里,朕這心呀,就跟揪著一樣,疼啊。” 你點(diǎn)我,就直說唄! 孫太后眸中浮現(xiàn)怒氣:“皇兒莫要擔(dān)心,見了先帝,為娘的幫你勸說先帝息怒,定使他不罵你們兄弟。” 順桿上爬! 朱祁鈺瞳孔一陰,禍水東引:“朕不敢面對父皇呀,哥哥,你敢嗎?” 朱祁鎮(zhèn)愣神,沒明白皇帝的心思。 “這……” “犯錯的孩子,在父母心中,終究還是疼愛居多,不會責(zé)怪的。” 孫太后擔(dān)心漠北王回答錯誤,幫他回答。 “可先帝,不止是朕與漠北王的父皇,還是這大明的皇帝。” “文武兼?zhèn)涞男禄实郏 ? “英明神武,眼里不揉沙子。” 朱祁鈺逼她說不敢。 孫太后眼角垂淚:“陛下非要說這些鬧心事,讓哀家傷心嗎?” 好個妖婦! 朱祁鈺一拳打在棉花上。 用眼淚,輕松化解攻勢。 “皇太后莫要流淚,朕知錯。” 朱祁鈺站起來,躬身行禮:“朕讀先秦歷史,齊桓公餓死宮中時,以袖遮面而死,蓋因無顏面對管仲。” 這回朱祁鎮(zhèn)學(xué)會搶答了。 “罪臣死時,也請陛下用方巾遮面,罪臣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朱祁鎮(zhèn)終于進(jìn)圈套了。 “不至于,父母總是慈愛孩兒的,你是先帝親子,先帝不會怪罪你的。”朱祁鈺笑道。 孫太后掩面而哭,這話太扎人了。 朱祁鎮(zhèn)哽咽道:“罪臣無顏面見先帝!” “請皇太后止淚!” 朱祁鈺躬身道:“朕倒是有一個兩全之美的辦法。” “如今大明新收廣袤土地,就請漠北王埋葬在捕魚兒海吧。” “這樣就算相見,也隔萬里之遙。” “彼此安康,何不美哉?” 朱祁鎮(zhèn)懵逼了。 你這什么腦回路啊! 一句話,把我支去捕魚兒海了? 本王在京中的陵寢都沒了? 他的陵寢建了一半啊! 留給誰躺? 孫太后目瞪口呆,旋即醒悟皇帝的深意,急聲道:“皇兒不可!” “皇太后莫非是嫌近?” “把捕魚兒海之北,尚有一北極洲,距離捕魚兒海尚有萬里之遙。” “不如就安放在那!” 你直接把朱祁鎮(zhèn)丟水里算了! 孫太后急了:“皇兒難道就忍心,和兄長骨肉分離嗎?” “朕是不忍心,但兄長無顏面見先帝,所以朕才想了這個辦法。” 朱祁鈺表示很無辜。 孫太后語塞,強(qiáng)撐苦笑:“藍(lán)玉大將軍曾在捕魚兒海擊敗胡虜,根據(jù)回來的兵卒說,北面是極冷極冷的,你皇兄怕冷,還是不要去了。” “怕冷呀?” 朱祁鈺摸了摸下巴:“極西之地,色目人居住,朕欲征伐其國,囊括其地,就在那里修建陵寢,皇太后意下如何?” 就不能葬在京師嗎? 孫太后眼淚又流出來了。 “莫非皇太后嫌遠(yuǎn)?” 孫太后頷首。 “那等朕滅安南,在安南置郡縣,在極南之地,選一吉地,建造陵寢,如何?” 孫太后只是哭。 “難道,皇太后想移先帝陵寢?”朱祁鈺越說越離譜。 “皇兒切莫胡說!” 孫太后急聲道:“先帝文治武功,堪稱圣皇,如何令其死后不得安寧呢?這可有違孝道呀!” 不止違反孝道。 還違反為妻之道。 她能坐穩(wěn)皇太后的位子,不就是因?yàn)槭窍鹊鄣幕屎舐铩? 若把先帝陵寢移走了。 她算個什么東西? 朱祁鎮(zhèn)和朱祁鈺憑什么輪番登基稱帝? “皇太后莫要激動。” “今日在座,都是親戚,沒有外人,說些家常胡話,是無妨的。” “既然此三地,皇太后都不滿意。” “那就去倭國,則一地,給漠北王建陵吧。” 去當(dāng)倭國小矮子吧。 臭對臭,絕配。 朱祁鈺正洋洋得意的時候。 孫太后卻順桿上爬:“皇兒莫非想把您哥哥封去倭國嗎?” 你咋想這么多呢? 倭國是大明的! 北極也是大明的! 整個南方也是大明的! 你漠北王,去臭水溝子找找,看哪適合埋葬你。 “唉。” 朱祁鈺幽幽一嘆:“這不是皇太后愛子心切嘛。” “朕也不能容忍骨肉分離,讓皇太后難過。” “那就是朕的大不孝了。” 孫太后登時傻眼,掉坑了,作繭自縛。 “陛下可真是孝順呀。”孫太后迅速整理心緒,再和皇帝交鋒。 “皇太后待朕如親子。” “朕自然要盡全孝道。” “羔羊跪乳,烏鴉反哺,此乃人之常情。” 朱祁鈺見招拆招:“朕說句大不敬的話,等皇太后百年之后,朕才能放漠北王出京就藩呀。” 你是送他去陪我吧? 孫太后目光一寒,臉上笑:“哀家得此佳兒,是哀家之福呀。” “不敢當(dāng)皇太后稱贊。” 母子笑盈盈的,家庭和睦。 朱祁鈺卻笑道:“漠北王,你是朕的兄長,按照輩分來說,你應(yīng)該坐在這里呀。” 他一直沒坐,指著右側(cè)的椅子,跟漠北王說。 戰(zhàn)火燒到朱祁鎮(zhèn)頭上了。 “陛下呀,別嚇唬你哥哥了,他都被嚇破膽子了。” 孫太后可不能再讓朱祁鎮(zhèn)說話了,朱祁鎮(zhèn)根本就不是皇帝的對手。 說話就掉坑,干脆閉嘴吧。 她盈盈起立:“陛下不想讓哀家坐,就直說嘛。” “都是一家人,哪用得上那些彎彎繞繞啊!” “哀家不坐了便是。” 她反倒還有理了。 帝位是你隨便坐的? “皇太后多心了,就一張椅子罷了。” “朕至于那么小心眼嘛。” “要不這樣,讓漠北王坐上去。” “您看如何?” 那是皇帝的椅子! 誰敢做? 讓漠北王坐上去,那就是名正言順的謀逆,那就不是殺了,而是該大卸八塊! 你皇太后仗著是朕的嫡母,用孝道壓朕,那朕也用孝道壓他! 朱祁鎮(zhèn)臉色一白,求助似的看向母后。 孫太后輕笑:“陛下說笑了,他哪有資格坐呀。” “沒資格嗎?” 朱祁鈺問:“朕以為既然皇太后都坐了,就讓哥哥也坐著試試……” “陛下說笑了,鎮(zhèn)兒自然是沒資格的。” 孫太后笑著說:“你是哀家迎立的,又是哀家的親兒子,哀家舍不得你的。” “快,皇兒呀。” “坐下。” “莫要和母后置氣了。” “乖。” 朱祁鈺一身氣勢,被一聲“乖”給破了。 好手段。 朱祁鈺笑道:“從羋太后垂簾而坐后,后面人有樣學(xué)樣,呂太后(西漢)、竇太后(西漢)、鄧太后(東漢)、馮太后(北魏)、胡太后(北魏)、劉太后(北宋)、高太后(北宋)、蕭太后(大遼)……” “嘖嘖,這自古以來呀,垂簾聽政的太后,多如牛毛。” “所以呀,也許是朕多心了?” 這是要玩明牌? 朱祁鈺口中的,都是實(shí)權(quán)太后,說是皇帝也沒錯。 “陛下博學(xué)多才,對歷史如數(shù)家珍。” “哀家可就不行了,大字都不認(rèn)識幾個。” “說這垂簾聽政幾個字,都把哀家嚇壞了。” “哀家沒有學(xué)識,又膽子小,怎么可能做此等事呀?” 孫太后和稀泥:“諸王,你們說,憑哀家這樣的,能垂簾聽政嗎?” 她禍水東引。 諸王慘了。 皇帝對孫太后客氣,那是因?yàn)橛行⒌罃r著。 對他們,那就是喊打喊殺。 關(guān)鍵他們?nèi)绾位卮鹧剑? 幫著孫太后吧,就是和皇帝作對;幫著皇帝吧,孫太后也得罪不起。 人家母子倆,人前打架,人后和。 等人家娘倆和好了,諸王可就倒霉了。 別忘了,朱祁鎮(zhèn)還是宗人令呢。 皇帝也想處置諸王呢。 種種因素疊加到一起,諸王只是磕頭請罪,不敢站隊(duì)。 “皇太后問,你們就說說,都是博學(xué)多才的人,難道還不知道諸呂之亂?” 朱祁鈺劍指孫氏外戚。 孫太后面色微僵,卻兀自強(qiáng)笑道:“陛下讓說,就都說說吧。” “這……” 鄭王聰明啊,撐得暈過去了。 只能周王開口:“圣母、陛下,這是天家家事,臣等是做臣子的,哪里敢置喙天家呀。” “都是一家人,不分遠(yuǎn)近。”朱祁鈺笑道。 正好,讓朕看看你們的忠心吧。 諸王真是躺著也中槍。 “陛下英明神武,圣母皇太后祥鐘華胄,母慈子孝,乃天下典范,古之惡后昏君如何配與圣母、陛下論短長?” 周王腦瓜子轉(zhuǎn)得特別快,左右都不得罪。 但兩頭不得罪,自然兩頭都不滿意。 “周王倒是圓滑。”朱祁鈺幽幽道。 “哀家祥鐘華胄?這個詞兒,哀家怎么聽著這么耳熟呢?” 孫太后冷冷道:“哀家被冊封皇后時,詔書上,便說哀家祥鐘華胄,秀毓名門……” “你周王倒是會取巧啊,用詔書里的話,蒙蔽哀家?” 孫太后忽然大怒。 她和皇帝說話和風(fēng)細(xì)雨的。 訓(xùn)斥諸王,卻仿佛在訓(xùn)斥奴婢。 “微臣知錯,微臣知錯!”周王沒想到,自己撞槍口上了。 孫太后呵斥周王,一是立威;二是討好皇帝。 皇帝要整飭諸王。 孫太后在幫忙,希望皇帝看在她的面子上,寬宥漠北王。 “皇太后何必如此動怒?” 朱祁鈺卻不領(lǐng)情:“看朕早生華發(fā),而您風(fēng)采依舊。” “周王不過說出了心里話罷了,您何必動怒呢。” 皇帝在護(hù)周王? 不,這是在笑話皇太后,看看你,一點(diǎn)都沒老,說明心中一點(diǎn)都不思念先帝。 一個寡婦,不思念死去的丈夫,你在想什么呢? 這是誅心之語啊! “哀家夜夜以淚洗面,卻不忍告訴皇兒呀,怕皇兒知道擔(dān)心母后。” 孫太后見招拆招:“母后雖然容顏未老,卻心力交瘁,自然不敢想著什么垂簾聽政。” “母后老了,心思就在皇兒身上。” “若做了錯事,皇兒切莫怪罪母后才是呀。” 她這也不是示軟。 而是示威。 你再不讓步,哀家就去奉天殿上哭訴。 哀家是婦人,又是你的嫡母,大不了豁出顏面,也要保住朱祁鎮(zhèn),看朝臣能奈哀家何? 欠的一千字,補(bǔ)全!正在寫番外,寫完了就那啥,嘿嘿!求訂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