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覃禮認真道:“皇爺給甘肅的密旨,歸根結底就兩個字,適應。” “咱們只有訓練不輟。” “有朝一日,中樞下旨,就是你我建功立業之時!” 寇深深深一禮:“就依覃公公所言。” “這次打算帶多少人去?” 覃禮道:“兩千人,優中選優,本鎮率領甘肅最精華的騎兵,去會一會答司麻萬戶府!” “好,軍將都交給你來選!” 寇深還有太多事要忙。 禿巴思部的人口,大大彌補了甘肅的人口不足。 安置,建造房子,建造城池。 有家人的,以家人為單位安置。 把有親戚的安置在一起,還要發放一些口糧。 這次安置是寇深親自主持的,非常人性化,盡量讓禿巴思部找到回家的感覺。 重點還要加固西寧。 西寧要建大城,轄制西北的大城,巨城。 河流封凍,今年肯定不能建造了,但要把規劃做好,提交給朝堂,乞求中樞明年多多運輸原材料,中樞多多撥款。 寇深不擔心中樞不批。 但錢得用到實處,用在刀刃上。 修建西寧大城的人丁也不用擔心,哈密和吐魯番給包了。 最缺的還是能臣,他歲數大了,身體力行實在吃力。 他給朝堂寫信,希望陛下允準,調派一些今年高中的進士來幫襯甘肅。 而在南直隸,潁州。 沈瑄上船快跑,岸上的銀子全都不要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 為首的一員驍將,白馬銀槍,一身銀甲,腰間別著火銃。 近千人騎兵在騎馬疾馳。 遠遠看見船支啟航,靠近河邊。 “副守備大人,岸上全是銀子!”傳令兵吞了吞口水。 李震目光凌厲:“看什么銀子?” “當兵吃餉,該給的朝堂一分不欠,不該拿的誰也不許碰!” “這是軍令!” 兵卒驚恐。 而靠近之后,發現銀子怎么是黑色的。 沒見過這種銀子,這玩意能花嗎? 而沈瑄乘坐的樓船已經行遠。 沈瑄認為已經安全了。 結果,嘭的一聲,像是火炮聲? 他走出船艙一看,登時眼前一黑。 正對面十幾艘戰船,郭瑄屹立于船頭,指揮戰斗。 郭瑄的父親是郭懋,郭懋在土木堡之戰中拖延住瓦剌軍,立下功勞,升任為都指揮使。 景泰六年,郭懋死亡,郭瑄承襲父職。 隨宋偉一道出京。 他在講武堂學了半年,就被臨時啟用。 因為明朝稀缺水戰將軍,所以他專攻水戰。 他從壽州而來。 逆江而上,截斷沈瑄。 先用炮轟,然后近船后射箭射銃,最后就是撞擊,接舷而戰。 戰法僵化,毫無新意。 沈瑄船上只有弓弩,沒有火器,很快就被俘獲。 一應人等被押解上岸。 “參見副守備!”郭瑄行禮。 李震頷首:“把這些東西裝船,拉回新蔡。” 然后目光看向沈瑄:“把他的舌頭管好了,別弄死。” 李震撲了個寂寞,只能把怒火發泄在匪類身上,他入霍山剿匪,然后沿著穎水剿匪。 順便在等消息。 而在新蔡。 朱儀看到了沈瑄。 一路上,沈瑄想死,卻根本死不了,郭瑄就盯著他,還派五個兵卒盯著他,不許他吃喝動彈,拉尿都在褲子里。 沈瑄就見到了朱儀。 朱儀乍一看沈瑄,竟覺得眼熟。 “你父親是沈蔚?” 沈瑄低下頭。 但他被朱儀拖著下船,褲腿里流出了帶顏色的東西,流了一地。 進了院門,院門關閉。 進入房間,只有朱儀一個人。 “你是沈蔚的兒子?” 朱儀太認識沈蔚了。 沈蔚是宣宗皇帝身邊的力士,而舉薦他的就是朱儀的父親朱勇。 因為,沈蔚的父親,就是沈瑄的爺爺,是祖父朱能的家奴,是成國公一脈。 “認、認錯人了……” 沈瑄下意識要咬牙自盡。 打死他也沒想到,有一天會被朱儀審問! “你敢死?本官把你的家人全都挖出來,讓你死不瞑目!” 朱儀捏住沈瑄的臉頰:“你就是沈蔚的兒子,本官不會認錯的!你家人是逃不掉的!” “死啊!你試試,能不能死!” 沈瑄嗚嗚痛哭。 那些銀子,竟成為埋葬他的窠臼。 “宣德八年,沈蔚家中大火,一家十幾口葬身火海。” 朱儀松開他:“你從宣德八年開始說!” 但也防備他隨時自盡。 沈瑄慢慢抬起眼眸:“成國公,您忘記了該效忠誰嗎?” 果然! 這是條大魚! 啪! 朱儀一巴掌抽在他臉上:“當今皇帝難道不是先帝親子嗎?” “承繼大統,乃水到渠成之事!” “你還在做什么癡心妄想的美夢?” 沈瑄慘笑。 他沒想到,這番話會從朱儀的嘴里說出來。 英國公、成國公是最支持漠北王復辟的。 可,英國公一脈斷絕。 成國公當了當今皇帝的走狗。 他們還有希望嗎? 沈瑄慢慢閉上眼眸:“先帝的交代,句句在耳邊縈繞,沈某從未忘懷,更不敢忘!” “先帝把皇位傳給誰,誰就是吾等效忠的對象!” “永遠不變!” 啪! 朱儀又一個耳光甩在他臉上:“身為臣子,效忠先帝,乃是人臣本分。” “但先帝令你禍亂朝綱了嗎?” “讓你參與皇位爭奪了嗎?” “讓你扶持漠北王復辟登基了嗎?” “你配嗎?” 做這些,你算個什么東西啊。 蚍蜉撼樹。 你就一個死間!一顆釘子罷了! 真把自己當成什么玩意兒了? 這種國家大事,輪得到你插手嗎? “忠君報國,在您成國公眼里,就這般可笑嗎?” 沈瑄難以相信,堂堂成國公,竟說出這樣的話!他的心里,還有君父嗎? “你這叫忠君報國?” “你這是禍亂朝綱!” “帝位頻繁更位,會是什么后果?你考慮過嗎?” 朱儀發現,沈瑄用嘲諷的眼神看著他。 “罷了,跟你也說不清。”朱儀懶得廢話,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你只是怕死罷了。” 沈瑄一句話,戳破了朱儀的偽裝:“把怕死說得如此冠冕堂皇,真的可笑。” “夠了!” 朱儀怒吼。 卻嚇不住沈瑄:“你急了,證明我戳中了你的心事。” “成國公,忠君報國,不是一句口號。” “沈某做的事,乃是人臣應該做的事!” 沈瑄擲地有聲:“無愧于天地!無愧于鬼神!” 啪! 朱儀自尊心受到了觸碰,又一個耳光甩過去:“別羅里吧嗦的,說你的事!” “我沒有話可說,被你抓到,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沈瑄閉上眼睛。 “你不說,可以,本官會查,你的家人會更難過。” 朱儀嘆了口氣:“等廠衛來審,你的家人會更遭罪,想死都難。” “招了吧。” 沈瑄嗤笑兩聲:“我的家人,會像我一樣,為江山社稷而死!” 說著,他把舌頭放在牙下,狠狠咬動。 嘭! 朱儀一腳踹在他臉上,吃痛之下,他下意識咬合牙齒,本來舌頭就壓在牙齒上的,結果歪打正著,咬中了舌頭。 朱儀的力氣太大,他下決心的時候又太猛,舌頭放在牙齒中間。 導致半截舌頭被咬斷。 “啊啊啊!” 沈瑄發出凄厲至極的慘叫聲。 疼啊! 血出的少,還不死。 就是疼,撕心裂肺的疼。 沈瑄痛得滿地打滾。 朱儀擔心他還自殺,也不顧他身上臟,按住他,不許他動彈,謹防他再次自殺。 “踩了,踩了!”沈瑄說話含糊不清。 “什么玩意兒?你說什么呢?” 朱儀腳掌加力,好像踩到什么軟乎乎的玩意兒。 踩爛了。 那是我的舌頭啊! 沈瑄一個勁兒的哭。 嘴里流血。 關鍵有點喘不過氣來。 朱儀嫌撅著太累了,索性趴在他身上,用體重壓著他。 關鍵朱儀衣服里穿著內甲,做好防范。 內甲五十多斤。 再加上朱儀的重量,二百多斤全壓在沈瑄身上。 沈瑄有點喘不上氣來了:“起、起開……” “你說什么?” 沈瑄沒了半截舌頭,說話含糊不清的。 朱儀聽不清。 “重、重!”沈瑄說不明白,有點翻白眼了。 朱儀才發現:“你自不自殺了?” “不、不了……”沈瑄后悔了。 他沒想到,咬斷舌頭這么疼啊。 一直以為,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他早就做好了為漠北王獻身的準備。 但在咬斷舌頭的瞬間,他卻想到了自己的商業、家庭、未來,想到了很多很多,忽然間舍不得死了。 這人吶,什么都沒有,什么都豁得出去; 有了權勢財富,就會怕死。 會想盡辦法地活著。 “咋不自殺了呢?”朱儀以為沈瑄忽悠他。 “疼、疼!” 沈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還算清晰。 連起來一起說,囫圇吞棗,聽不明白。 “疼?哪疼?” 朱儀還壓著他。 這樣才安全,沈瑄不會死。 沈瑄吞了口血:“嘴疼、腰疼、肚子疼,哪都疼,我不死了,不死了,什么都說了!” 朱儀以為自己聽錯了:“當真?” 沈瑄點頭:“真、真。” 朱儀試探著下來,沈瑄趕緊坐起來,大口大口呼吸,然后哭泣,舌頭疼,舍不得死。 這操作把朱儀整不會了。 “你不是挺英雄的嗎?” 沈瑄搖頭,哭得更慘了。 朱儀忍俊不禁,裝一波,圖啥呢? “本官就不忠君報國了?”朱儀問他。 沈瑄哭泣。 “不嘲諷本官了?” 哭聲大了。 “本官是懦夫,只有你一個人是勇士,怎么這么快就慫了呢?勇士?” 嚎啕大哭。 沈瑄控制不住地哭泣,千言萬語匯聚成一個字:“疼。” 朱儀樂了。 “早知道這樣,舌頭會斷嗎?” “咦?” “你舌頭呢?”朱儀發現地上沒有。 走了一圈也沒找到。 沈瑄滿臉是淚,嘴巴張開,露出半截舌頭,模樣丑之又丑,他指了指朱儀的鞋底,眼淚流得更兇了。 “娘的!” 朱儀十分惡心地蹭下去,然后一腳踢飛。 沈瑄哭得更凄厲了。 那是我的舌頭啊!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