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馮孝,你說能否放火燒山呢?”朱祁鈺忽然問。 “回陛下,很難,因為此時是夏季,廣西氣候潮濕炎熱,咱們的火油點著了很快就會熄滅,不可能大規模燒掉森林。”馮孝回稟。 朱祁鈺目光閃爍:“若有防潮的鉛子就好了。” 科技,需要時間累積。 急不來的。 朱祁鈺接著看其他奏章。 廣西有方瑛、朱儀、朱永,亂不起來的。 會試三天,七月一號才正式落幕。 評閱試卷的流程極為嚴密。 一、考生答卷完畢后,將試卷交給受卷官,經過吏員的彌封、糊名,再由受卷官收回,蓋上戮印后,送至彌封所。 二、彌封官將試卷折登、彌封、糊名、編號,交謄錄所。考生試卷經過統一謄錄,很難留下作弊暗號。 三、謄錄官將考卷用朱筆謄錄后,交對讀所校對。對讀后,交收掌所收藏。 四、批改卷開始,試卷先交同考試官評閱。同考試官看中的試卷,向主考試官推薦。 五、主考試官再將這些被推薦的試卷進行評閱。 整個過程,由都察院監督。 為了確保公正性:其一,試卷被評閱后,必須由評卷人員簽名并寫下評語;其二,一份試卷不由一人評閱,而由三至四人評閱。 評閱試卷沒有標準答案,就需要橫向比較,采用對比評閱法、詞句評閱法、證據考察評閱法、經義衡量評閱法等。 評閱結果,并不是得分,而是評出等級,依據等級排出名次,最后確定中試或淘汰試卷。 試卷的等級也不是簡單地劃定幾個等次,而是由考試官對試卷給出批語。 考試官對試卷的批語,字數不等,少則兩個字,如典雅、精結、明確、得體等。 但此次,還要進行一次橫向對比。 在評出名次之后,還要進行一次對比,和上一次考生答卷,進行橫向對比,確定該考生是否真才實學。 評選出來的試卷,同時送到皇帝手中一份。 朱祁鈺批閱奏章之余,也會看一看考生的才學。 “這個黎淳真是寫了一手好文章啊!” 朱祁鈺對比著兩套試卷,黎淳的文章辭藻華麗,語句優美,而且想法天馬行空,極有文采。 “只是缺了幾分踏實,過于追求華麗了。” 朱祁鈺翻了一頁過去。 放在黎淳下面的,竟然是徐茂的文章。 “這個徐茂,是畢玉門下的?”朱祁鈺問馮孝。 “回皇爺,是的,此人受過畢家資助。” “文章寫的屬實一般,可見畢家無人欣賞才華。”朱祁鈺放在一邊。 但這個徐茂的文章,是馮孝特意放在黎淳下面的。 因為舒良恨透了畢玉,徐茂也得跟著吃瓜落,就找馮孝,讓馮孝幫幫忙。 徐茂文章,沒那么差勁,只是和黎淳一比,直接被比下去了。 看了半個下午,卻找不到一篇符合心意的文章。 尤其對孔家的看法,大多都含糊其辭。 “這一科沒有御史之才!” 朱祁鈺十分失望:“放去民間,也是尸位素餐的蛀蟲罷了!” 乾清宮沒人敢說話。 至于宗室里的將軍作答的試卷,他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就他們能寫出個屁文章來啊。 不過給他們安排個門路,省著吃閑飯。 “江南的文人,可都全部入京了?”朱祁鈺問。 “回皇爺,早已全部入京,尚未入京者,無人敢忤逆圣旨!”馮孝回稟。 “明日宣進宮來。” 朱祁鈺把試卷丟在一邊:“讓內閣酌情錄選吧,不必煩朕。” “皇爺,人才是磨練出來的,而不是天生就會的!” 馮孝在旁勸說:“像岳王爺、于太保這樣的神將,乃上蒼派下來的,百年難遇。” “沒錯,人才是要磨練出來的。” “朕該多幾分耐心。” “就讓閣部認真挑選,挑那些能做實事的官員,不要那些追求華美辭藻的人。” “朕不需要清談客,當官是要給大明做事的!” 朱祁鈺最近性情暴躁,如何也壓制不住:“宣談氏過來給朕請脈,嗯,晚上就留她侍寢吧。” 他近來朝政也懈怠,基本看了三個半時辰,就是在看不進去了,每天都會留下一些奏章沒看完。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他不是怠政了,而是單純的心情郁結。 太陽落下山,朱祁鈺開始鍛煉。 晚飯后他不做劇烈運動,而是打太極,慢慢的舒展身體,然后在宮里溜達一會,便洗澡休息。 乾清宮內,燭光氤氳。 朱祁鈺跨進大殿,看見談氏嬌美的容顏,臉上露出笑容:“朕近來冷落了你,不會怪朕吧?” “陛下以國事為重,臣妾高興還來不及呢。”談允賢也學會了虛偽。 朱祁鈺拉住她的手,她手心兒都是汗。 這熱天,她仍一身盛裝,身上全是密集的汗珠。 女人的汗珠并不算難聞。 朱祁鈺幫她寬衣:“這熱天,你穿這么多也難為了你,在朕面前,放松些便是,朕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 但手卻不老實。 談允賢卻跪在地上:“請陛下息怒!” 朱祁鈺的手,僵在半空。 臉上表情微微僵硬,旋即笑了起來:“你今天不方便就算了。” 后宮里終究只有兩個女人,實在不方便。 該納新人了。 “陛下,臣妾確實不方便。”談允賢認真道。 這話可就讓人生氣了。 朱祁鈺像是一團火,你非但不水火交融,反而給人家的火撲滅了,還踩兩腳。 “嗯。”朱祁鈺有點生氣。 談允賢眼珠上瞄,看了眼皇帝,掩嘴輕笑。 “笑什么?” 朱祁鈺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先給朕診脈吧。” “朕近來火氣太大,定力也大不如從前了。” “每天批三個半時辰的奏章,就沒心思了。” “以前連著批閱五個時辰,朕也不覺得累。” 朱祁鈺有些無奈。 “陛下這是心病,心病尚需心藥治。” 談允賢這話,可就讓朱祁鈺臉色陰沉起來了。 你也笑話朕沒兒子嗎? 不對! 談允賢怎么會說話這么放肆呢? 她已經學會了虛偽,學會了虛與委蛇,怎么忽然這般不懂規矩呢? 她還在輕笑。 朱祁鈺下意識看了眼她的肚子。 忽然抱起她:“愛妃,你、你有了?” 朱祁鈺滿臉緊張。 真怕這是自己的一廂情愿,更怕是一場夢。 “陛下輕點!”談允賢盡量不讓肚子被擠壓到。 朱祁鈺趕緊松開她,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塌上。 “愛妃,你真的?”朱祁鈺極致的緊張,真怕這是一個夢,馬上就會醒來。 談允賢輕輕點頭。 “懷孕?”朱祁鈺看著她的肚子,想摸,卻又不敢。 “回陛下,臣妾這個月的月事沒來。”談允賢是醫者,對自己的身體了如指掌。 她知道,自己這是懷孕了。 但診脈的話,還不會發現的。 “可有不適?”朱祁鈺想問,有沒有孕吐。 他真的擔心是空歡喜一場。 “臣妾還早,身體尚未有不適,但臣妾可以確定,是懷上了!” 這就是談允賢給皇帝開的一劑心藥。 最近,她不是沒給皇帝挑理身體,奈何皇帝跟炮仗似的,動不動就炸。 用藥根本就沒用。 只有后宮中有一位妃嬪懷上身孕,皇帝的病自然就好了。 “真的?”朱祁鈺眼角濕潤。 談允賢要跪下。 朱祁鈺趕緊按住她:“以后你免禮,什么禮都不用行。保胎要緊,這是朕苦盼良久的孩子!” 他又希冀地看向談允賢:“能知道是男女嗎?” 談允賢笑容微僵,搖了搖頭。 “那也無妨,只要能證明,朕是能生育的,天下人也可安心了!” 朱祁鈺剛想放聲大笑。 立刻就忍住了。 他抓住談允賢的手:“愛妃,你懷有身孕的消息,暫且不要對外透露,一切如常,朕會安排人妥善伺候你。” 談允賢微微一愣:“陛下擔心,宮中會有人對臣妾不利?” “不可不防。” 朱祁鈺目光陰冷:“但你放心,朕能護住你和你肚中的孩兒。” “只是,這個時候要以妥善為主。” “如今后宮很亂。” “都怪朕,為了穩定前朝,反而把一堆麻煩引入后宮,還得請皇太后出來穩定朝局。” “不過你放心,朕的爛攤子,朕來收拾。” 朱祁鈺想讓吳太后出山,穩定后宮。 “談氏,只要你生下孩兒,朕就冊封你為妃。” 朱祁鈺后話沒說。 只要是男孩,就封你為皇后!這個孩子就是太子! 談允賢眼睛一亮,她不爭似爭。 朱祁鈺激動得難以入睡,不時就睜開眼睛,摸一摸談氏的肚子,還想聽一聽新生命的心跳。 奈何小生命還沒孕育成型。 他動作輕柔,沒有驚醒談允賢。 但談允賢還是醒了,看見皇帝小心翼翼的模樣,她的嘴角彎起一抹笑容。 翌日早朝上,他神采奕奕。 暴躁的朱祁鈺,一去不復返,回到了穩如老狗的狀態。 “啟奏陛下,于太保報大捷于朝上!” 王復啟奏:“喀喇沁部被圍殲,五萬精兵,盡歿于遼東!” 奉天殿隨之一靜,旋即議論紛紛起來。 又贏了? 全殲喀喇沁五萬精兵,卻遠遠不如打崩了整個韃靼更震動朝堂。 只討論了一會,便開始商討封賞名單。 朱祁鈺倒也沒有特別激動。 上一仗打得實在驚才絕艷。 這次反而是順理成章,如果于謙敗了,才是值得激動呢。 “曹義封豐潤伯,賜世券;” “施艽追封耀州伯,其子襲職同知;” “李賢加授太子少傅;呂原加授太子少保。” “一應人等,皆官進一級,賞賜若干,閣部商議,再交給朕定奪便是。” 朝中討論片刻,便退朝了。 打光了喀喇沁部五萬精兵啊,朝中竟然這個反應? 稀松平常。 胡濙看在眼里,竟幽幽一嘆:“大明的信心,回來了!” 永樂朝,莫說滅了五萬人,就是把漠北給推平了,大家都不會有什么特殊贊美之情,因為這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在景泰八年之前,邊疆打了大勝仗,人頭才一百多個。 若拿下五百個人頭以上,那就是天大的戰功,都敢和徐達、常遇春、藍玉、張輔相提并論。 可現在,那是五萬精兵啊。 景泰朝上下,都表現出不屑一顧。 這才是天朝上國應有的模樣。 而且,今天皇帝特別開心,眉角掩飾不住喜色,難道就因為滅了五萬兵? 進了乾清宮,于謙的密奏也呈了上來。 于謙用坑殺俘虜自污。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