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你的猜測有些道理,這股騎兵還真可能是帖木兒汗國的騎兵!” “人困馬乏,形如鬼魅,確實有幾分像了!” 朱祁鈺眼睛亮起:“馮孝,派人傳旨給寇深,不,給西北沿線所有總督,立刻派人去和這股騎兵接洽!” “令寇深搞清楚這股騎兵的運作方向,令范廣隨時準備兵出河套,和這支騎兵接觸!” “倘若真是帖木兒汗國的分支,因為逃避內戰而東游,那么他們歸附瓦剌,和歸附大明,都是一樣的!” “按照寇深奏章里寫的,這股騎兵估計有幾萬人,算上婦孺起碼有十萬人左右。” “派人去接觸,若能歸化大明,便是大功一件!” 朱祁鈺激動地來回踱步:“快去,把閣部重臣宣來,看看該如何令其歸附大明。” 他真的眼饞,饞這支騎兵的戰斗力。 如今的大明,不缺錢糧,缺兵丁,主要問題是兵力分散,導致不能攥成一個拳頭。 若忽然多出來幾萬騎兵,完全可以撐起西北防線。 到時候就能往遼東調兵了。 他越想越激動。 這時,閣部重臣匆匆而來,進殿行禮。 朱祁鈺簡單描述一番,把寇深的奏章謄抄本給閣部重臣看。 “陛下的意思是,這是一股無主的騎兵?” 胡濙反復斟酌寇深的詞匯,寇深語焉不詳,他也只能靠猜。 “陛下想占便宜?”胡濙直言不諱。 “天降騎兵,不收豈不浪費了上天的美意?”朱祁鈺笑著承認,他就想占便宜。 什么天朝上國的榮光,他不在乎,他就要實惠。 “陛下令人去打探是對的。” “若真是帖木兒汗國的騎兵,倒是可以歸化。” “但陛下想沒想過,一支異族騎兵,會徹底變成明人嗎?” 胡濙語速很慢,一邊說一邊思考。 “很難,遠的有朵顏三衛,近的有瓦剌、韃靼,都是狼子野心之輩!” “畏威而不懷德。” “大明強盛時,他們如小貓小狗一樣老實,一旦大明衰弱,他們就會露出狼性。”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 朱祁鈺并不信任他們。 大明吃的虧太多了。 “那么陛下在接收這股戰力后,該怎么處置呢?”胡濙是站在政治層面考慮。 之前朱祁鈺是站在軍事層面考慮。 “用其人,消耗瓦剌兵,最后冰雪相融,煙消云散。”朱祁鈺說得委婉。 其實就是讓他們狗咬狗,流干最后一滴血。 “陛下,令其狗咬狗,那是馴養熟了的狗。” “這帖木兒汗國早就對大明有不敬之心。” “雖是逃難的分支,心向蒙人。” “怎么可能被我們誆騙,去和他們的同類,狗咬狗呢?” 胡濙很沒信心:“陛下想養狗十年,再用狗嗎?” “當然不想!朕的錢糧養自己的百姓還不夠吃呢,怎么可能養一群異族?” 朱祁鈺對這個什么帖木兒汗國沒一點好印象。 敢罵豬可汗? 朕早晚踏平你的國,亡了你的種! “兩股軍力,在一座城池中,心里卻互相防備,如何能勠力同心,一致對外?”胡濙反問。 他的意思是,如朵顏三衛能被太宗皇帝所用,那是太祖皇帝開始養的狗,養熟了,才為太宗皇帝所用。 但最終不還是狗咬主人了嘛。 他認為這股騎兵,是即戰力,但彼此之間互相防備,戰斗力反而發揮不出來。 朱祁鈺登時萎靡:“老太傅,朕眼饞這騎兵啊。” “咱們也有,但兵力分散,不能攥成一個拳頭。” “現在被區區喀喇沁部欺負到家門口,朕心有不甘!” “經老太傅這么一說,朕反而沒法安置他們了。” 說著說著,氣泄了一半,坐在椅子上,頗有幾分頹廢。 胡濙卻笑了:“陛下非要這股騎兵不可?” “老太傅有辦法?” 朱祁鈺眼睛亮起:“當然想要了!” “大明現在缺的就是即戰力。” “若能從西北抽調出兵丁來,韃靼算什么?” “朕能一口氣把喀喇沁部吞下去!” 朱祁鈺意氣風發。 “請問陛下,是想要一只看門狗,還是要一只噬人的狼呢?”胡濙問。 朱祁鈺一頭霧水:“何為狗?何為狼?” “看門狗,實力不強,只能依托于大明生存,久而久之就馴服成了聽話的狗。” “您看看朝中有多少歸化的蒙人,不照樣為國朝效力嗎?” “噬人狼,實力強盛,和大明分庭抗禮,有獨立的牧區,可和大明合作,也可和漠北合作。” “曾經的朵顏三衛,就是那噬人的狼。” “陛下,您想要哪個呢?” 胡濙笑瞇瞇問。 這還用問? 當然要狗了! 狗的雖然實力小,卻會忠于大明,朵顏三衛確實是強援,結果卻給大明腹心一刀,差點捅死大明。 “請陛下派宣鎮、大同鎮、山西鎮、延綏鎮、寧夏鎮、甘肅鎮開關。” “攻伐這支兵困馬乏的騎兵!” “狠狠地殺!” “把他們殺怕了,這支騎兵自然就成了大明恭順的看門狗!” 胡濙霸氣側漏。 朱祁鈺算見識到了。 誰說明臣都軟弱! 那是皇帝軟弱,所以朝臣軟弱。 看看胡濙這番話說得,霸氣十足。 朕強悍,那么就滿朝悍臣! “老太傅,這見了血,就已經和大明結成死仇了,還會甘心為大明效力嗎?”白圭有些擔心。 站在一旁的石璞撫須大笑:“白尚書恰恰說錯了,如今大明歸化的蒙人,哪個不是被大明殺怕了的?” “甚至,有的父母都被大明殺干凈了,他們現在不還是乖乖為大明效力嗎?” “你去問問他們,是愿意做這大明的勛臣,還是去漠北吃沙子呀?” 石璞拍手叫好:“老太傅老成謀國,就該殺,殺怕了他們!他們自然就乖乖當狗了!” “胡人向來畏威而不懷德,就得殺,殺到他們對大明充滿恐懼才行!” 噗通! 孫原貞卻跪在地上:“求陛下賜老臣王命符牌,老臣愿意出京,統率六鎮,為陛下馴服這只看門狗!” 朱祁鈺眼睛一亮。 孫原貞是文人,卻是個地道的猛將胚子,年輕時候曾經親自上陣殺敵。 而且,孫原貞官位夠高,乃兵部尚書。 足以壓制六鎮。 為人妥帖,再把王誠派去當監軍,他也可放心。 “好!” “孫卿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朕就賜下王命符牌,請孫原貞掌征北將軍印,充宣鎮、大同鎮、山西鎮、延綏鎮、寧夏鎮、甘肅鎮六鎮總兵官!” 朱祁鈺令軍機處擬旨加印。 “孫原貞,瓦剌事,朕盡付于你手中。” “那支騎兵可打、可招降,也可放歸,一切俱在爾手,朕一概不問!” 朱祁鈺將圣旨放在他的手里:“六鎮盡付于爾手,大明西北全指望你了!” “孫原貞,這一仗,要打得漂亮,打得準噶爾聞風而逃!” “河套新安置的牧民,尚未見過我大明精兵,雄赳赳氣昂昂之雄姿,今日便讓他們看一看!” “歸附大明,是何其正確的選擇!” 這番話說得孫原貞熱血上涌。 “陛下放心,且看老臣如何收服這支騎兵!”孫原貞極有自信。 他一直不服氣于謙,認為當時他未在京中,如果在京中,就不是于謙一個人出風頭了。 他孫原貞也能救大明于水火。 “好!” “戶部,轉運一干軍資,不得耽擱行軍。” “戶部錢糧不夠,朕的內帑出!” 朱祁鈺目光灼灼。 “微臣遵旨!”耿九疇叩拜。 孫原貞叩拜謝恩。 他令孫原貞快些出宮,簡單準備就星夜離京,用最快速度趕往邊鎮,盡快截住這支騎兵。 “老太傅,您看該安置在哪呢?”朱祁鈺又問。 胡濙樂了,皇帝做事太心急。 做事宜緩不宜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偏偏皇帝就要吃熱豆腐。 “甘肅往西過于荒涼、貧瘠,怕是人家也不樂意安置在此。” 胡濙慢慢走到地圖前,斟酌著說:“就算愿意,夾在西番和大明中間,怕是也會反復,不宜安置。” “蒙人和帖木兒同根同源,這些丁口就算被大明殺怕了,安置在塞外,老臣擔心其叛逃。” 他目光上移:“陛下不是想擴大遼東嘛。” “正好,遼東是一本五國志,互相牽制,互相制衡,若是把這支騎兵安置在此。” “和他們有血緣關系的韃靼,這次被大明教訓后,一時半會不敢再襲擾邊關了,自然不敢勾結他們。” “兀良哈、女真和朝鮮,對帖木兒汗國的人來說,過于陌生,還不如大明親近呢。” “陛下不在犯愁,在四平城如何戍衛十萬大軍嘛?” “這不是天送大軍而來嘛,就把這支騎兵安置在此,四平城。” 不愧是老怪物。 胡濙想得面面俱到。 一箭數雕。 朱祁鈺想收兀良哈人,收回奴兒干都司。 苦于沒有足夠的實力。 胡濙直接把這支騎兵安置在此,如一只鯰魚般進入魚群,優勢正在朝大明的方向傾斜。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老太傅真是國朝的定海神針啊,朕一日都缺不得老太傅啊。” 朱祁鈺由衷贊嘆。 “陛下謬贊了。”胡濙撫須而笑。 論壞,還得看讀書人。 又聊了幾句,便打發他們走人了。 朱祁鈺繼續處置奏章。 各地都有災情。 就如現在的京師,外面仍下著細雨,天有陰霾。 “馮孝,今天幾號了?”朱祁鈺忽然抬頭問。 “回皇爺,今兒五月二十七了。” “馬上就要春闈了,諸王府中的將軍可有到京師的?”朱祁鈺問。 馮孝讓人去拿歸檔,得出結論,一個沒到。 “哼!” 朱祁鈺冷笑兩聲:“都跟朕耍心眼呢,等六月初一,準備一桌酒宴,鄭王的舞蹈練得如何了?催他盡快練習,宴會上正好為朕舞蹈。” “奴婢遵旨!”馮孝心中惴惴,皇帝又要打人了。 到了一更天,奏章才處置完畢。 朱祁鈺站起來溜達,在庭院里走著走著,忽然想起件事來:“那兩個夷人,還在宮外跪著?” “回皇爺,您沒詔見他們,自然是跪著的。”馮孝滿臉理所當然。 但他不知道,夷人膝蓋不會彎曲。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