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朕擔(dān)心年底會有大戰(zhàn)!” 朱祁鈺面色發(fā)苦。 當(dāng)大明的家,是真難。 “陛下此言甚是,老臣也認為,漠北的日子更難過,不說大戰(zhàn)一定會爆發(fā),也會有不少部族請求內(nèi)附。” 胡濙苦笑:“還有河套呢!國朝需要大量糧食,支撐河套,支撐遼東啊。” 顯然,他對朱祁鈺強收河套,非常不滿意。 “朕會想辦法買的。” 朱祁鈺絕不會放手河套,信譽是積累起來的。 若是因為未來的一點困難,就放棄了河套,等再重回河套之時,還會有誰相信大明呢? 到時候,大明的雄心,又有幾個人會信呢? 信譽,必須樹立起來! 苦些難些也無妨。 朱祁鈺目光凌厲:“從海盜手里買!不必招安海盜,只是公平貿(mào)易即可!” “朕打算開放登州府,在威海衛(wèi)設(shè)立威海市舶司,專門負責(zé)和海盜貿(mào)易!” “諸卿,別滿臉不屑,重視海盜吧!” “如今已經(jīng)不是太宗七下西洋的大時代了,國朝沒有大船,根本無法出海游獵海盜。” “也沒銀子,置備倭軍,在陸地上防范海盜還行,真進了海里,咱們真不是對手。” “認清楚現(xiàn)實吧!” “朕都認清了!” 朱祁鈺長嘆口氣:“漠北王在位時,尚且再下西洋,到了朕手里,不可能了,朕認命了!” 奉天殿上下一片嘩然。 誰也沒想到,皇帝會直接認慫? 不過,往深了想,是不是在安撫江南士紳呢? 之前皇帝把御史派去江南,朝臣懷疑是為了開海,如今皇帝主動承認,大明開不了海了。 是不是一種妥協(xié)呢? 說明皇帝對今年的收成,實在沒什么信心? “干脆,把海盜視作一國。” “讓他們從中賺取差價也好,讓他們出海搶掠也好。” “朕就要足夠的糧食,支撐大明度過今年冬天!” 朱祁鈺看向朝堂:“誰愿意去威海市舶司,與海盜貿(mào)易?” 奉天殿朝臣都低下了頭。 天朝上國,不想承認自己虛弱。 以前他們還能活在圣賢書里,騙騙自己。 但是,皇帝直接就承認了,天朝上國,其實是天朝弱國。 連個麓川都打不過的天朝弱國,別裝了! “你們不愿意去也情有可原,堂堂士大夫,怎么能向海盜低頭呢?” 朱祁鈺慘笑:“沒辦法啊,朕看這天,不像下雨的樣子,今年的日子會非常難過。” “朕低頭吧,從宮中派太監(jiān)去。” “把姿態(tài)放得低一點,把他們視為海上的王國。” “海疆是他們的,不是大明的,僅此而已吧。” “陛下,微臣愿意去!”王越一瘸一拐的出班,語氣斬釘截鐵。 寇深、年富、劉廣衡等人都出班。 朱祁鈺卻搖搖頭:“朕舍不得你們?nèi)ィ粼诰┲校瑸殡迗?zhí)掌中樞,派個太監(jiān)去吧。” “此事就這般定下了,威海市舶司,負責(zé)和海盜貿(mào)易。” “再傳旨給朝鮮,令其解運糧食入遼東!” “告訴朝鮮國主李瑈,糧食不夠,朕就敕其奪位不正,強令李弘暐繼承王位!” 胡濙卻表示反對:“陛下不可過激!” “陛下想懷柔朝鮮,便要順著朝鮮,不能強令它做這做那,否則朝鮮王必然心有芥蒂。” “陛下想用朝鮮之糧養(yǎng)活遼東。” “不如暗中支持魯山君(李弘暐),讓朝鮮政局混亂,方才能渾水摸魚。” 胡濙笑道:“反正災(zāi)情不是現(xiàn)在,不急一時。” “我朝應(yīng)該派出使者,坐鎮(zhèn)朝鮮中樞,左右朝鮮政局,讓朝鮮陷入無窮的政亂之中。” “我朝在慢慢蠶食朝鮮邊境,蠶食朝鮮民眾,最終才能徹底懷柔朝鮮!” 朱祁鈺眼睛一亮:“老太傅不愧老成謀國啊。” “按照老太傅所說,朝鮮還真可能成為大明的盤中餐!” “那老太傅可有人選?” 胡濙看向在朝中不得志的羅綺。 羅綺也是個人才,而且有出使瓦剌迎回漠北王的經(jīng)歷,倒是可以坐鎮(zhèn)朝鮮中樞。 只是,他的本事夠嗎? 朱祁鈺不擔(dān)心他會跳反,去了朝鮮,他能仰仗的,只能自己這個皇帝,以及遼東的兵丁。 否則,一道圣旨,李瑈就得乖乖送上他羅綺的腦袋。 “老臣愿意為陛下分憂!”羅綺跪在地上。 “你一個人能力不足,便讓程信陪你去吧。” 朱祁鈺直接點名程信:“你二人,若讓朝鮮成功懷柔,便是大功,如若不然,便不必回來了!” 羅綺和程信滿臉苦澀。 其他人出京,皇帝都是百般叮囑,以自己性命為重,就算事有不濟,也無傷大雅。 輪到他們,做不成就去死,雙標啊。 “臣等領(lǐng)旨!”羅綺和程信跪在地上。 “去了朝鮮,你們二人便是天朝上國的使臣!” “是大明的顏面!” “代表的是朕!” “說句不客氣的,去了朝鮮,你們兩個就是太上王!” “李瑈,朝鮮國主,也得聽你們的!” “一旦出現(xiàn)意外,立刻傳信遼東,李賢會帶兵頃刻而至,為你們撐腰!” 朱祁鈺語氣激昂:“出了國門,就要有大明的氣節(jié)!” “死不可怕,千萬不可丟臉!” “丟了朕的臉,朕就宰了你們?nèi)遥 ? “知道了嗎?” “臣等知道!”羅綺和程信聽出來了,皇帝在敲打他們,罵他們是軟骨頭。 也對,以前他們是漠北王的鐵桿。 現(xiàn)在想當(dāng)皇帝的走狗。 “去了朝鮮,最重要的是令朝鮮動亂,然后懷柔。” “找準機會,在民間強制推廣漢話,讓朝鮮人快速漢化成漢人!” 朱祁鈺剛想讓他們?nèi)ズ擦衷禾羧耍瑖@了口氣:“翰林院沒人。” “你們?nèi)ジ鞑俊⒌胤教暨x一批能臣、干臣。” “罷了,能臣干吏不必挑了,去江南,挑出一批文人來,強征去朝鮮。” “不必問他們同意與否,你們給出名單,朕直接派南京守備強征!” 朝臣倒吸冷氣。 皇帝報復(fù)江南文人了,誰讓他們天天罵皇帝是暴君呢! 虐待親兄,強遷孔氏,類比桀紂! “江南讀書人多,多多帶去一些,去民間懷柔百姓,做不好的,統(tǒng)統(tǒng)不必回來了!” “朕會令蓋州衛(wèi),做好隨時奔赴平壤的準備。” “放心,朕在奉天殿,才是你們最大的后盾!” 羅綺和程信跪下謝恩。 他們根本沒有選擇,至于強征來的江南文人,好不好用……皇帝可不管那些。 閣部、鴻臚寺還需要仔細斟酌具體策略,以及人選。 下了朝,朱祁鈺返回勤政殿。 這天真熱得慌。 “百姓這日子過得苦啊。”朱祁鈺嘆了口氣,揮退了打羅蓋的太監(jiān),頂著烈日快走。 出了一身臭汗,然后讓太監(jiān)們服侍著洗個熱水澡。 才到勤政殿處置政務(wù)。 欽天監(jiān)的監(jiān)正唐拯在烈日下站著,站了半個時辰,便暈死過去。 消息報到勤政殿。 “他怎么這般不經(jīng)曬呢?” 朱祁鈺放下奏章:“朕在烈日下,走了半刻鐘,也沒被曬暈過去呀?裝的,潑醒,讓他跪著!” 每過多長時間,太監(jiān)又來稟報,唐拯又暈過去了。 “潑醒,拖進來!” 朱祁鈺丟下奏章,寒芒閃爍:“傳旨,令欽天監(jiān)所有人,跪在烈日下一個時辰!誰也不許動!誰曬死了,就誅九族!” “奴婢遵旨!”馮孝戰(zhàn)戰(zhàn)兢兢,他聽出來皇帝動了真怒了。 這熱天本就煩躁,談選侍送來解暑藥湯,皇帝還未服用。 唐拯被拖了進來。 跪在地上,哭泣道:“陛下!” “委屈了?” 朱祁鈺語氣怪異:“怨懟朕?”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啊……”唐拯嚇壞了。 “原來是不敢,那么心里還是有恨的。” 朱祁鈺撇嘴笑了起來:“朕能理解,換做朕是你,也會恨的。” “海晏河清的,憑什么讓你堂堂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到烈日下受那罪呢?” “是朕這個皇帝喜歡折騰人,有神經(jīng)病,心里是這么想的吧?” “都怪朕,沒事折騰你干嘛!” “好好的,你該在欽天監(jiān)里喝茶乘涼才對,是朕非要折騰你!” “也是朕,想一出是一出,非要讓你測什么天象,下不下雨關(guān)欽天監(jiān)什么事啊!關(guān)朝堂什么事啊!” “誰愛曬死就曬死唄,誰愿意受災(zāi)就受災(zāi)唄!” “被朕戳中你內(nèi)心想法了吧?” 朱祁鈺笑道。 “沒、沒有,微臣不敢這般想!”唐拯不停磕頭。 “那你怎么會曬暈?zāi)兀俊? “朕從奉天殿走回來的,也沒曬暈啊。” “天下百姓,冒著酷熱在田間地頭勞作,也沒曬死啊?” “怎么?你唐拯就高貴了?” “經(jīng)不起一點曬?看你這皮膚白的,朕以為你是個婦人呢!” 唐拯聽著皇帝的話,整個人抖成一個蛋,拼命磕頭:“微臣沒有這般想法,沒有、沒……” “好,你說沒有就沒有,朕不計較了。” “朕問你,昨天你怎么上的奏章?” “言之鑿鑿告訴朕,今天有雨,雨呢?”朱祁鈺問他。 “陛下,天象不可測,微臣只是猜測……” 啪! 唐拯話沒說完,朱祁鈺直接把茶杯砸在他的臉上:“猜測?朕用你猜測?朕不會猜測嗎?天下百姓不用猜測嗎?” “朕養(yǎng)著你?把你養(yǎng)的腦滿腸肥的?把你全家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 “你居然告訴朕,你所謂的觀天象,是猜的?” 朱祁鈺瞪大眼睛:“那之前,給朕上的奏疏,也都是猜測?騙朕?” “微臣失言,不是猜測,而是天象就是這般顯示的……” 啪! 又一個茶杯丟過來。 “還騙朕?” “剛才你驚恐之下才說了實話,現(xiàn)在又騙朕不是?” “欺君之罪,你在嘴里來回反復(fù)穿梭?” “原來欽天監(jiān)靠的是猜測啊!” “是騙朕的!騙天下百姓的!” 朱祁鈺眸光凌厲:“來人,把他全家抓起來!押到午門口,開始放血!” “你不是會猜測嗎?猜猜,你的家人,幾時才能死!” 唐拯嚇壞了,不停磕頭謝罪。 “朕養(yǎng)著你欽天監(jiān)是干什么的?” “是觀測天象的!” “何時變成猜天氣的了?” “朕告訴你,今天不下雨,朕就用你的血,制造一場血雨,給百姓看!” “明天不下雨,朕就用副監(jiān)正的血,下雨!” “后天,就下一個副監(jiān)正!” “一天一個!” “什么時候下雨,朕饒了你們欽天監(jiān)的狗命!” “若一直不下雨,朕就把欽天監(jiān)殺絕!”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