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宣進來吧?!? 朱祁鈺在殿里轉悠轉悠,活動活動。 太醫院新招入的太醫,多是京中名醫,其中一個姓張,今年高壽九十歲,進獻了養生疏。 朱祁鈺看完,覺得有道理,最近按照養生疏上來做。 “以后天下名醫,必須入太醫院伺候!” 朱祁鈺略微沉吟:“為期三年,不來者、不用心伺候者,誅族!太醫院定期輪換,太醫子女要在民間從醫十年后,方能入太醫院,讓內閣下中旨,詔天下名醫入太醫院伺候!” “奴婢遵旨!”懷恩恭恭敬敬磕頭。 馮孝和焦敬走了進來。 跪在殿中間。 二人瑟瑟發抖。 “焦敬,怎么沒給朕進獻美女???”朱祁鈺目光幽幽,盯著他。 焦敬渾身一抖,驚恐道:“陛下,微臣回家就給您索羅美女……” 啪! 茶杯砸他腦袋上。 “朕是跟你要美女嗎?” 朱祁鈺大怒:“跟朕裝傻是不是?” 焦敬神情驚恐,跪了半天,腰酸腿疼:“微、微臣……” “朕問你,慶都姑姑薨逝多少年了?”朱祁鈺問他。 焦敬一愣,慶都公主卒于正統五年,到現在是多少年了? “你連姑姑的祭日都忘了?” “?。 ? 陡然,朱祁鈺大吼:“伱的榮華富貴是哪來的?是你娶了天家女兒,天家才賜給你的榮華富貴!” “老百姓都知道吃水不忘打井人,你呢?連慶都姑姑的祭日都忘了?” “你的榮華富貴,都是慶都姑姑賜給你的!” 朱祁鈺大喊大叫。 “微臣沒忘,微臣就是年齡大了,記性不好了……”焦敬趕緊辯解。 “掌嘴!” 朱祁鈺目光閃爍著殺意:“來人,把焦訪、焦壽、焦泰傳進宮來!” 焦敬剛要求饒,但兩個太監按住他,谷有之親自掌嘴。 啪啪之音,不絕于耳。 一個耳光,嘴角嘴角開始流血,幾個耳光下去,他半邊臉都爛了。 “你家中姬妾過百,自己享受也就罷了,還挺關心內官啊,朕的人,也需要你來關心了?” 朱祁鈺聲音忽然變得特別小:“你要干什么呀?” 焦敬身體一抖,想求饒,但他剛發出一個音兒,谷有之的力道加大,抽歪他的臉。 “勛戚結交內官,是做膩了勛戚,想做皇帝了吧?” 朱祁鈺目光幽幽:“是不是???” 馮孝嚇得要辯解,但被朱祁鈺瞥了他一眼,登時閉上嘴巴。 他揮揮手,讓谷有之把焦敬放開。 “陛下饒命啊,微臣不敢有大不敬的念頭??!微臣就是年齡大了,沖昏了頭腦,想討好馮公公,又聽說馮公公沒有枕邊人,就想著進獻一個,陛下饒命??!” 焦敬顧不得疼了,嘭嘭嘭不停磕頭。 “聽誰說的?誰告訴你的,馮孝缺個枕邊人的?”朱祁鈺瞥了眼馮孝,意味深長。 焦敬能尚公主,討得宣宗、太上皇歡心,自然是聰明人,還是絕頂聰明的。 秒懂皇帝的意思。 皇帝讓他攀咬! 皇帝想借他的嘴,咬出誰呢? “微臣是聽石璟說的!”焦敬立刻把石璟攀咬出來。 石璟尚的是宣宗長公主順德公主,那是朱祁鈺的大姐夫。 順德公主生母是胡皇后,因為胡皇后被廢,先帝駕崩后,很不受待見,正統八年已然薨逝。 “石璟,他是朕的姐夫,他不好好侍奉順德姐姐的陵寢,跟你搬弄是非干什么啊?” 朱祁鈺的目標,就是公主府! 公主是骨肉,駙馬可就不是了。 這些吃閑飯的廢物,又不跟他一條心,心向太上皇,索性拔起蘿卜帶起泥,一勺燴了! 焦敬知道自己咬對人了! “陛下,都是石璟攛掇的微臣,他說馮公公沒有枕邊人,攛掇微臣獻女,好巴結馮公公!” 焦敬說著說著,眼淚流了下來:“慶都仙逝后,微臣在這京中沒有靠山,空有駙馬的名頭,卻沒有實質官職,是以想著在宮中抱一條大腿,安安穩穩的度過晚年!” 大明駙馬過得確實不太好,但不包括這個焦敬,他姬妾上百人,慶都尚在時,便總來宮中哭訴,奈何她母妃與張太皇太后不睦,并沒得到庇護。 而且,焦敬善于巴結,總弄些好玩意哄得宣宗皇帝開心,宣宗皇帝好玩,就吃這套,所以不管他的妹妹死活。 朱祁鈺懷疑,慶都公主,就是被駙馬焦敬氣死的。 “來人,把石璟宣來,他家人也都去乾清宮門外跪著。”朱祁鈺目光閃爍。 焦敬立刻收斂了眼淚,道:“啟稟陛下,李銘、王誼也有份!” 真是個聰明人啊。 難怪先帝、太上皇都喜歡他,也糊弄朕這么多年,聰明,好,咬得好。 李銘是清河公主駙馬,王誼是真定公主駙馬。 清河公主和真定公主,都是仁宗皇帝的女兒,前者宣德八年薨逝,后者景泰元年薨逝。 “皇家的女兒,怎么如此都不長壽?” 朱祁鈺陡然發怒:“朕的姑姑們、姐姐們,怎么都活不過四十歲!為什么?” “來人,都宣來!宣來!” “天家的女兒都死了,他們還活著干什么?為什么不去地下侍奉公主!” “天家選他們當駙馬是干什么的?就是侍奉公主的!” “連個公主都侍奉不好,活著有什么用!” “統統宣來,全家都給朕宣來!” “朕一個個問問他們,為什么侍奉不好公主?為什么要勾連內官?他們要干什么?造反嗎!” 焦敬瑟瑟發抖。 皇帝是嫌棄他們吃干飯了,所以想把他們踢得遠遠的。 皇帝怎么能這么無情呢? 不管怎么說,我們都是親戚??! “焦敬,你說,天家選你做駙馬,是干什么的?”朱祁鈺眼里寒光閃爍。 當個駙馬,享受榮華富貴,卻不能為朝堂賣力,不能為朕效忠,不能為天下百姓謀福,留著你們干什么? 吸大明的血嗎?讓大明滅亡嗎? “回陛下的話,小心侍奉公主……” 焦敬話沒說完,朱祁鈺冷冰冰打斷:“可公主為什么都死了?” “是天不假年……” “放屁!明明是爾等沒侍奉好!” 朱祁鈺厲喝:“天家血脈,是天底下最尊貴的,朕的姑姑們,為什么都沒活多大歲數?反而你們,卻都活著,為什么?” 焦敬明白了,皇帝要用這個借口,直接送他們去死! 皇帝無情??! 這時,駙馬李銘、王誼、石璟,到達乾清宮門口,聽到皇帝的咆哮聲,驚恐地走進勤政殿,請安。 “朕問你們,你們為什么還活著?” “啊?” 這話把三人問懵了,看了眼焦敬,便知道,是焦敬攀咬他們。 “李銘,朕先問你,清河姑姑是怎么死的?”朱祁鈺點名問。 “回陛下的話,清河公主身體不佳,是病死的。” 李銘想說,清河公主和仁宗皇帝一樣肥胖,所以結婚四年后,便病死了。 太醫院都有檔案,一切都可查的。 “朕記得清河姑姑嫁人時,身體康健,嫁給了你,身體便開始變差,為什么?” 陛下您可就胡說了,清河公主宣德四年嫁人,宣德八年便死了。 您宣德三年生人,您五歲的時候能記得什么啊? 再說了,您一直養在宮外,朝中都不知道有您這號人,您和清河公主都沒見過。 可李銘害怕啊,他朝中沒靠山,又不像焦敬油嘴滑舌,討得皇帝歡心,他笨嘴拙舌的,會說什么啊。 “無話可說了?” 朱祁鈺強忍著怒氣:“天家招爾等為駙馬,是干什么的?” “是侍奉公主的!” “朕給你們榮華富貴,是看在公主的份上給的!” “沒有公主,朕認識你是誰嗎?你李銘、你王誼、你石璟,就是一只螞蟻!有何資格面君?有何資格在朕面前辯解?” “可你們不能好好侍奉公主,把公主侍奉死了,那你們活著干什么?” 此言一出,嚇傻了三個駙馬。 “陛下饒命啊陛下,微臣和真定相愛相伴,微臣到現在也不曾納妾,微臣對真定是真心的,真定也算壽終正寢。”王誼急聲為自己辯解。 “三十八歲叫壽終正寢?你多大了?怎么還不壽終正寢去???”朱祁鈺盯著他。 王誼頓時啞口無言。 皇帝完全在胡攪蠻纏,人的壽命是天定的,誰能預料??? “你們告訴朕,天家的女兒,為何這般短壽?” “為什么?” 朱祁鈺大吼,誰敢回答啊,他干脆自問自答:“朕告訴你們!” “就是你們侍奉不好!” “惹得公主生氣,導致公主早亡!” 朱祁鈺胡攪蠻纏:“天家公主,豈容爾等蹂躪欺辱?以前朕不知情,被你們糊弄了!” “今天才得知,朕的姑姑、姐姐們,被你們害死了!” “你們都該死!” 李銘自知必死,他和清河沒有孩子,如今膝下的孩子美其名曰是過繼,其實是他和其他女人生的。 皇帝連姑父都不要了,會要他的孩子? “陛下,公主有疾!” 李銘豁出去了:“陛下當知道,仁宗皇帝身體虛胖,身體不佳,所以仁宗皇帝剛剛登基,便天不假年,龍馭賓天……” 朱祁鈺臉色一陰,他這是映射先帝得位不正?。? 民間有傳言,宣宗皇帝為了繼位,謀害了仁宗皇帝,所以仁宗皇帝只做了一年皇帝,便死了。 不知道是漢王放出來的消息,還是真的有? 偏偏李銘在映射! 太宗得位不正,仁宗得位不正,宣宗得位也不正,那朕是不是也得位不正呢? “仁宗皇帝身體不佳,清河公主也有疾在身,所以天不假年?!? “陛下,宣宗皇帝英年早逝,就說明仁宗皇帝的疾病,傳于后代……” 啪! 朱祁鈺把玉墜丟出去:“你在詛咒朕命不久矣嗎?” 李銘都懵了,您這也能聯系上? 我明明在證明,清河公主有遺傳疾病,宣宗皇帝也英年早逝,您怎么弄自己身上了? “好?。‰y怪你們要聯絡內官呢,是詛咒朕英年早逝,急著迎立太子登基呢!” 朱祁鈺站起來:“讓太子滾過來,他是不是太子當膩了,想弒叔登基了?” “來人,把李銘拖出去,凌遲!” 李銘整個人都懵了。 您這殺得也太牽強附會了,他先求饒,最后破口大罵。 “看吧,人心暴露了,嘴上對朕叩拜,心里指不定怎么恨朕呢!這才是人心!” 朱祁鈺氣得不行:“天家怎么挑了這么個喪心病狂的女婿!傳旨,讓清河公主和李銘和離,夷李銘三族!” “統統凌遲!凌遲!” “你們?心里是不是也在詛咒朕呢?”朱祁鈺猛地看向焦敬三個駙馬。 皇帝發瘋了! “微臣不敢??!”王誼不??念^,方才他們還一起進宮,轉眼就死了一個。 還夷三族?。? 王誼擔心,下一個就是自己。 “不敢嗎?那李銘為何嘴上恭敬著朕,轉頭就罵朕呢?他把朕當成親戚了嗎?” 朱祁鈺問他們。 誰敢回答啊! 李銘就是說錯了話,映射先帝謀害仁宗皇帝,那不是找死嘛! 您把人家爹、爺爺,甚至太爺都罵了,人家能不凌遲了你嘛! 見這三個駙馬不上鉤,朱祁鈺語氣一軟。 “王誼。” 來了! 朱祁鈺點名:“你何德何能尚了公主?” “微、微臣什么都不是?!蓖跽x瑟瑟發抖。 “既然知道,你什么都不是,為什么不老老實實當個富貴閑人?” “朕看在親戚的份上,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為什么勾連內官?” “是要迎立太子?” 朱祁鈺換套路了。 李銘是駙馬中根基最薄弱的一個,因為他和公主沒有孩子,朱祁鈺想怎么殺就怎么殺。 其他人可不行,像焦敬、王誼,和公主有孩子,和朱祁鈺是實打實的親戚。 若他以同樣的名目殺了,宋杰、宋偉會怎么想? 以后還要尚公主的方瑛家會怎么想? 若連親戚的情面都不顧了,以后誰還愿意為他效命? 得換個罪名。 “微臣絕對不敢勾連內官呀陛下!這是誣告,請陛下讓微臣與誣告之人對質!”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