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朱見深仿佛被所有人忽略了。 沒人提他,沒人管他。仿佛陳循死了,關于他的罪也跟著消失了。 他帶著太監張敏,傻傻地回到東宮。 啪! 剛進東宮,朱見深反手一個耳光抽在張敏的臉上:“叛徒!你居然敢背叛本宮!” 張敏也整不會了,他背叛太子,投靠了皇帝,可皇帝把他當成空氣。 作為東宮太監,只能跟著太子回東宮。 他趴在地上,淚如雨下:“殿下,那您說,奴婢能怎么辦啊?” 嘭嘭嘭! 朱見深對他拳打腳踢:“本宮殺了你!本宮要殺了你!” 張敏抱頭鼠竄。 他明白了,皇帝可殺陳循,卻絕不可能處置太子。 太子是國本,皇帝沒有親兒子,所以無論發生了什么,東宮都穩如泰山。 皇帝是要皇權,而不是讓江山動蕩。 別忘了,于謙手里可攥著二十七萬大軍呢,皇帝絕不會動搖太子的。 但皇帝這口氣哽在喉嚨里出不來,又不能直接處置太子,所以就讓太子把張敏領回去,看他們主仆狗咬狗,讓團結的東宮分崩離析。 張敏滿臉悲哀,他連做工具人的資格都沒有。 “殿下啊!請聽奴婢一言……” “本宮不聽!本宮就要殺了伱!”朱見深四處找磚頭,打算用磚頭拍死張敏。 張敏抱住朱見深的大腿:“殿下啊,請您冷靜下來,想一想啊,當時奴婢又能如何?陛下要證據,就算奴婢不說,也會有別人說的!奴婢也身不由己啊!” 朱見深寒著臉,滿心悲戚,這皇宮里,比臭水溝還要臟,怎么就沒有一處讓本宮心安之地? “陛下為什么把奴婢放回來,就是讓東宮分崩離析啊!您不能中了陛下的圈套啊,殿下,您是最聰慧的,怎么能看不出來這是陛下的算計啊!”張敏哭求。 “呵!為了給自己開脫,真是誰都敢咬啊!” 朱見深冷笑:“在奉天殿里,你怎么不敢咬陛下?只敢咬本宮這個主子?” “好了,你的屁話本宮不聽,陛下饒了你,本宮便不能罰你了,這樣吧,你以后負責倒恭桶吧。” 張敏渾身一顫,悲從中來,叩頭謝恩。 能保住命已經不錯了,被太子折磨就折磨吧。 本來朱見深要直接拍死他,但萬貞兒走出來,他忽然心情好了不少,她在的地方,孤便心安。 “殿下衣服都濕了?快進來,奴婢給您換衣服,別感冒了。”萬貞兒扶著朱見深進殿。 朱見深挽著她的手,格外心安。 牛玉也出來伺候,朱見深目光一窒,語氣森冷:“牛大伴好久不見啊!” 牛玉渾身一顫,跪下請罪。 “您能有什么罪啊?快起來吧,您無罪,是孤有罪!孤不是今上的親生兒子,是太上皇的親兒子,所以有罪!” 萬貞兒正在給他擦頭發,朱見深搶過方巾,丟在地上:“不必擦了,讓孤死了算了!死了清凈,一了百了!” “殿下切莫胡說啊!”萬貞兒嚇得跪在地上。 牛玉也匍匐在地上,太子什么都知道了。 他是太上皇朱祁鎮的人,一直都是。 是太上皇讓他來伺候太子的,但當太上皇和太子中間做抉擇的時候,他永遠都是太上皇的人! 他沒有選擇的。 是他,按照南宮的指示,給太子希望的,也是他,讓太子步步上鉤的。 朱見深扶起萬貞兒,深情款款地看著她:“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真心為本宮的。這偌大的東宮里,只有你對本宮是真心的!貞兒姐姐,本宮好累啊。” 說著說著,眼淚居然流了出來。 他只有十歲啊,每天都要虛與委蛇,本以為伺候他的宮人是全心全意的,今天方知,都是假的。 萬貞兒大膽地抱住朱見深的頭,朱見深埋在她的身體里。 “姐姐,百姓人家是不是有親情啊?”朱見深眼眶含淚,他渴望親情,渴望有個人能真心對他。 他被傷怕了。 一直以來,他對南宮的親生父親還抱有一絲幻想。 結果,他身邊最親的太監,親手撕毀了幻想,給了他無盡黑暗。 “也許吧。”萬貞兒也很迷茫。 百姓家若有親情,她為何會被送入宮中呢? 她依稀記得父母兄弟的輪廓,卻記不清長什么樣子了,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宮了,沒有見過他們了。 也許,是有親情的吧。 “姐姐!”朱見深抱著她,只有她在的時候,他才心安。 牛玉不敢抬頭,瑟瑟發抖。 “牛大伴,你去南宮伺候吧。”過了好久,才傳來朱見深的聲音。 親情,也許只有平民百姓家才有吧。 奈何他出身皇族,自小便是太子,有了錦衣玉食,就不配擁有親情吧。 朱見深以為坐在皇位上的叔叔最壞,但蝸居南宮的親爹卻給他上了生動一課。 告訴他,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殿下饒命啊,殿下饒命啊!”牛玉叩首不斷。 只要出宮,皇帝一定會殺了他,他最大的護身符,是東宮太監,而不是南宮太監。 他也后悔了,不該聽命于南宮,從他入東宮的一刻起,他只是太子朱見深的人,而不再是太上皇的人! 他狠狠扇自己兩個耳光,真是蠢啊! “不忠心的奴婢,留之何用?” 朱見深冷笑:“孤終于理解了陛下的苦心,看看他把乾清宮梳理的,兩個人為一組,互相監督,行連坐之法。” “以前孤還笑話他,以為他那般做會傷了奴婢的心。如今看來,陛下高明啊,奴婢就是奴婢,哪里值得信任?” “是不是啊牛大伴?”朱見深黑化了。 從現在開始,孤朱見深任何人都不信。 牛玉趴伏在地上,痛哭個不停。 萬貞兒極為聰明,冷眼旁觀,猜出了事中原委。 “請殿下息怒,原諒牛公公吧。”萬貞兒適時開口,為牛玉求情。 她選擇開口時機很好,她很懂朱見深,若朱見深真要趕他走,直接就動手了,不會這么多廢話。 他無非是想敲打牛玉,所以萬貞兒唱紅臉,給朱見深一個臺階下。 “殿下,牛公公素有功勞,此次雖出了些差錯,但總不能一棒子打死吧?要不這樣,先讓牛公公在跟前伺候一段日子,倘若還不舒心,便打發出去。” 朱祁鈺看了她一眼,十分滿意。 他也想打發走牛玉,但走了牛玉,還有誰給他賣命呢? 東宮的人太少了,一個叛徒張敏,一個叛徒牛玉,還有誰可信? 與其都不可信,就以權術駕馭吧。 牛玉叩頭求饒。 “牛玉,這次孤可以不追究,但下次若太上皇再聯絡你,你必須先稟告孤!你要記住,孤才是你的主人,你是孤的太監,不是太上皇的太監!” 朱見深說話的語氣、模樣,顯然在模仿當今皇帝。 “奴婢知錯了!”牛玉痛哭。 “喲?鬧什么呢都?太子殿下夠威風的呀?” 卻在這時,項司寶慢悠悠進來,入殿行禮后:“奴婢傳皇爺口諭,皇爺傳太子殿下乾清宮覲見。” 噗通! 威風八面的朱見深沒站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滿臉驚懼。 皇帝還是不打算放過他啊! …… “拜見陛下!”許彬瑟瑟發抖,凍慘了,渾身僵硬。 但他心里慶幸,沒隨軍出征,出使瓦剌。 “副使選的怎么樣了?”朱祁鈺坐在軟塌上,馮孝遞上來一盞姜茶,他喝了口暖暖身子。 許彬神情一窒:“挑選了葉玫和謝宇。” 都是陳循的狗。 “準備準備,明天便出使吧。” 噗通! 許彬趴在了地上:“陛下,請陛下給臣一條活路,臣愿意為陛下賣命,求陛下給臣一條活路啊!” “你還有何用?”朱祁鈺又吃了點東西。 “臣能幫陛下去咬首輔,陛下讓臣干什么,臣就做什么!”許彬淚如雨下。 “咬陳循?你可能還不知道,朕剛把陳循殺了,瞧,朕身上的血就是他的。” 朱祁鈺擦了擦嘴:“去準備熱水,朕要沐魚。” 許彬瞪大了眼睛,陳循被皇帝殺了? 朝堂究竟發生了什么? 完了!陳循一死,皇帝就要成為真正的皇帝了! “陛下,臣有陳黨名單,可以幫陛下啊!”許彬迅速抓到活命的機會。 “哦?”朱祁鈺來了興趣。 陳黨陳黨,他知道很多人是陳黨,卻不知道天下官員中有多少陳黨。 “微臣有名單!求陛下寬宥微臣!”許彬嘭嘭叩頭。 “你是怎么掌握名單的?”朱祁鈺問。 許彬不敢回答,猶猶豫豫。 “送許大使出去吧。”朱祁鈺懶得廢話。 “不要啊陛下,微臣說!” 許彬咬牙道:“是太上皇命令臣搜集名單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