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可是去田里頭看看,水田漠漠,遙遠的邊界是他們開疆拓土、殷實物資的一個證明,他們的心里好踏實,那種極度微妙的滿足感就是在現代生活時也極少體會,那是看著這一片水田,會想流淚的一種沖動,會想要開更多的田,修建更多的房子,把這村子建設得更強大更富裕的一種幻想。 不論是原村民,還是新村民,感受著荒地變良田,平地陷溝渠,這片土地任由他們肆意雕刻,他們熱血沸騰。 然而熱血沒持續兩天,被一場大雨給澆得涼了半邊心,上午下雨,眾人沒放在心上,這時節下雨太正常,下午雨還未停,眾人心里有點犯嘀咕,這雨是不是大了些,夜里雨勢滂沱,雨水砸在瓦片上的聲音讓人心里直打突。 原村民見怪不怪,新村民卻睡不好,火災使得他們疑神疑鬼,對這種氣候敏感,夜里更容易胡思亂想。 下這么大雨,會不會發洪水。 即便是知道李寸心在這住了將近十年,附近那條大河一次也沒出現過洪澇,隔天一大早,孫爾還是來找李寸心說明了她的擔憂。 這雨是不是太大了些,田里如果積水太多,是否會淹死秧苗。 李寸心不以為意,“現在差不多是谷雨前后了,這種季節就是這樣的。” 孫爾對農耕了解不多,沒辦法問出更深的問題,聽到這樣的話,欲言又止。 李寸心明白她心底的擔憂,現在糧倉已經快見底了,每日的米面供應量變得極少,為了維持眾人的體力以及飽腹感,野果、野菜、魚肉代替了昔日的一部分主食,打獵來的走獸數量比不上捕魚的收獲量,只能用作改善一下口味,而養殖場的豬兔雞鴨消耗速度驚人,已然是快到只剩下種畜的地步,李寸心甚至考慮過必要時候把那些牛馬也宰了充當伙食。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種下去的秧苗出了問題,收成不好甚至是沒有收成,他們的一切努力付諸東流,冬小麥收割的那一茬只能供他們食用很短的時間,當一切食物資源消耗殆盡,他們的生活條件將極其嚴苛。 這個未來不止孫爾可以預見并為之憂心,大多新村民心里也是這樣想的。 李寸心見著新村民時不時望一望外頭的天色,愁眉苦臉,食不下咽的模樣, 早飯過后,天上陰云密布,雨水一時半會兒停不了的樣子,便決定和汪來旭去田里和河道看看。 兩人準備出門時,顏柏玉也將斗笠蓑衣拿了出來穿戴上。 李寸心看著她,好奇道:“你也要出門?” “剛才小七過來說馬舍漏雨,有馬沒休息好,我過去看看。”顏柏玉右胳膊已經拆了繃帶,手臂已經能做些尋常活動,只是還不太靈活。顏柏玉把斗笠戴上的時候,李寸心便順手接過蓑衣替她穿上。 “叫蓬萊或者楊哥跟你過去,要是屋頂漏雨,你手剛好,你別上去,讓他們去看看情況,今天雨大,能動工就動工補一下,凡事以安全為前提,要是太危險了,就等雨停了再補也不要緊,馬沒有人重要。” “我知道。”顏柏玉微微笑著,李寸心在這些事上總很細心,也很嘮叨,不怪夏晴他們愛管李寸心叫‘媽’,但顏柏玉想,他們是喜歡這種嘮叨的,無一例外,“你們今天去田里河道上別騎馬,挑兩匹馴得住的毛驢,路上慢點騎。” “好。” 三人一起出來,顏柏玉往養殖場方向的馬舍去,李寸心和汪來旭往后頭舊土坯屋子前的驢棚來,牽了兩匹毛驢出來。 今天休假,只可惜遇著了雨天,村民大多走家串戶,到臨近處的堂屋里坐著聊閑天,做些小玩意兒消遣時光。 李寸心和汪來旭從村民們門前過的時候,新村民走到門邊來看,神色不安,這一戶兩戶,總有那么一兩個人站在門邊上對兩人行注目禮。 “村長,是不是田里頭出什么事了?!”有人扯著嗓子問。 “不是,我就是去巡田,去看一看。”李寸心強自微笑,一臉冷汗。 李寸心原本心里有底,對這雨不甚在意,那一雙雙眼睛里的擔憂不安硬是把她瞧得也不自信,開始對這雨忐忑不安起來。 兩人騎上毛驢沒走兩步,李寸心看到楊太楠也站在屋檐下,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們,那雙眼睛的疲累隔著雨幕和距離也能夠看清。她知道楊太楠這個人,只會比所有人都更關切這一季的收成,只怕到了日夜惶恐的地步。 楊太楠的天賦是基建,和趙蓬萊一樣,這段時候村子里基建規劃基本是兩人商量,事情是趙蓬萊主導,但楊太楠的工作量卻壓過了趙蓬萊,倒不是趙蓬萊怠慢,實在是楊太楠太工作狂,幫著趙蓬萊總領規劃也好,丈量土地、檢驗木料磚瓦質量這些瑣事也好,他都攬在身上,不知疲倦,他這樣掏空自己的精神和體力,似乎有一種補償新村民的心思在,也有一種展示臣服的態度,討好原村民的心思在。 李寸心更相信他也是在借此麻痹自己,讓自己不去胡思亂想:若是沒有收成,村民們接下來要面臨怎樣的辛苦日子。 楊太楠緊巴巴地望著兩人從西走到東。 李寸心朝他揮了揮手,說道:“回去吧,回去休息,不要緊,沒什么事。” 楊太楠仍然固執地站在那里,注視著兩人。 李寸心嘆了口氣,對汪來旭說道:“你們也勸勸你們村長,他繼續這樣下去,遲早要把身體拖垮的。”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