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李寸心緩了緩,直到聲線平穩了些,才繼續說道:“你要死在這里嗎,你想死在這里嗎?” 李寸心說道:“這里離家好遠的。” 羅橘一愣,整具身軀像是忽然失去了生命力,變成了一灘死肉癱在床上,只有手還固執地拉著李寸心的衣服。 這里離家好遠,即使周圍喧鬧,人潮涌動,在陌生的地方,她仍舊感到寂寞,與死亡會晤是這樣孤獨的事,冰冷的氣息侵入五臟六腑,沒有熟悉的風景,沒有親切的人,沒有他們關懷痛心的目光,只有她一個人,她怕。 心像是被針扎成了肉糜,抽疼不已,她無助地抽泣起來,越哭越不能自已。 她對李寸心說道:“我怕,我怕……” 李寸心握著她的手,說道:“我知道。” 隔壁床的人側過了身,把自己蜷起,眼淚和鼻涕默默地淌了下來。 屋外說話的聲音大了起來,到最后已經到了歇斯底里,不顧忌屋內傷患的地步,也吸引來遠處的村民。 顏柏玉帶著馬出去晨跑了回來,便瞧見不少村民聚在病房門口,她坐在馬背上望得遠,看到處在人群漩渦里的楊太楠和錢榆,兩人似乎在爭執什么。 錢榆目光似劍芒一樣鋒利,瞪著楊太楠,厲聲說道:“楊太楠,你敢再說一遍!” 錢榆的威脅并未能讓楊太楠退步,他沉默了片刻,說道:“藥物給傷勢輕的人使用,傷勢重的適度照顧。” “什么適度照顧,什么適度照顧!你想說的是消極治療,還是想說干脆中斷治療,不要在他們身上浪費藥材!” 楊太楠緊咬牙關,臉側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說道:“是,我是這個意思,所有的藥優先供給傷勢輕的患者用,直到他們康復為止,再考慮對傷勢重的人進行救治,對,我就是這個意思!”事到如今,他愿意做這個惡人。 楊太楠話一說完,錢榆便甩過來一巴掌,那是一聲悶響,像打在石頭上,把楊太楠的臉打得一側。 “你混蛋你。”錢榆的手發著抖。 楊太楠臉上出現明顯的指印子,他眼里滿是凄涼,明明說著最狠心的話,卻像是要哭了一樣,“我們的藥不多,我們的物資有限,我們能做的只有盡最大能力保住最多的人,就算用這里所有的大蒜提取大蒜素入藥,給所有的病人用,也撐不了一個冬天。你說是一直拖著,所有人都好不了,去用所有人的命博一個未知的可能性,還是優先保住我們最有可能活下來的人!” 錢醫生搖著頭,“我們挺了這么久,從夏天到現在,楊太楠,現在情況稍微好轉了,你反而說出這種話來,最難的時候都沒放棄,你現在倒要放棄了,每個人起早貪黑,費勁了心思找藥材,省吃儉用供給傷患,你要讓我們所有人做的努力白費?你對得起他們嗎,你對得起苦苦熬過來的自己的村民嗎!” 楊太楠說道:“你又怎么知道他們想要繼續被救治?” 錢榆問道:“如果今天受了重傷的是你,難道你愿意被別人放棄?” 楊太楠直視著錢榆的眼睛,“如果我死可以給別人換得更多的求生機會,我死可以結束這痛苦的煎熬,我愿意。” 錢榆雙手猛地把楊太楠一推,“但這是我的病人!” 錢榆手上毫不客氣,像是在推楊太楠,又像是在打他,推得楊太楠踉蹌著連連后退,“你沒有權利決定他們的生死!” 一邊想要勸解卻插不進話的村民趕忙上來分開兩人,顏柏玉和孫爾匆忙趕了過來。 孫爾叫道:“楊太楠,錢榆,看看這是什么地方,昏了頭了,要吵架也不能在這里吵!” 錢榆眼圈發紅,被人拉開了,還瞪著楊太楠,怒聲道:“這是我的病人!” 孫爾說道:“你冷靜些。” 一旁的人也忙跟著說道:“是啊,錢醫生,有話好好說,楊村長可能表達不當,不是你理解的這個意思。” 錢榆心如擂鼓,嘴唇的顏色忽然變深了起來,額上出了一層冷汗,肢體開始發麻,整個人控制不住往后倒。 顏柏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人,“錢醫生?錢醫生!” 圍著的人頓時慌了起來,羅柳分開人群,擠了進來,見到錢榆像是呼吸急促,說道:“錢醫生可能過呼吸了。” 羅柳向周圍的人叫道:“快散開,散開,別圍著!” 邊上的人忙往后退,同時帶著身邊的人后退,幫著維持說道:“退開,都退開。”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