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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東地震,晉州尤為嚴重,上報死五千余人。
一直在家休息的武懷玉,也被皇帝請到延英殿議事。
有人說此為不祥之兆。
武懷玉坐在殿上,聽著地震相關的報告,這次河東大地震發生在八月初一,地震中心在晉州,造成大量房屋毀壞,還壓死了五千多人。
初三,又發生了余震。
在武懷玉看來,地震不過是正常的地理現象,但在古人眼中,地震那叫地龍翻身。按照君權神授、天人感應那一套,地龍翻身那就是蒼天警示,是天子失德,不作為、胡作為,老天才降下異象、災禍警示。
反正自漢代這套東西出來后,皇帝就經常得為許多大天災背鍋。
當然,更多的時候是宰相背鍋,甚至淪為朝堂斗爭的一種工具了。
皇帝可以頒一道罪己詔,做個檢討認個錯,但皇帝還是照當的,而真正負責的得是宰相,一般總要推出一兩人來背鍋替罪,引咎辭職。
晉州這次大地震,
發生在太宗李世民即將下葬之際,
有心人想以此做文章。
武懷玉自回京后,主持三省事務總理政事堂,但實際上他幾乎沒怎么管過事,偶爾上朝參拜,或是參加下廷議,
朝堂上這幾個月來,倒是長孫國舅跳的最歡,處處伸手。
而自褚遂良意外被踢出中樞后,這段時間朝堂斗爭更兇。先是傳言長孫國舅跟堂舅高季輔不知道怎么的就大吵了一通,然后分道揚鏣了。
再是宰相崔仁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得罪了長孫國舅,傳聞是崔相在皇帝那又彈劾了褚遂良許多罪行,然后剛貶到高昌做長史的褚遂良,又被皇帝貶到安息州做了個州司馬。
爵位也再貶降為河南縣侯。
長孫國舅因此大怒,據說兩人也大吵了一頓。
幾天后,有御史彈劾崔仁師,說有人伏閤上訴,崔仁師卻隱瞞不報,還說他身為宰相,仍收受郡王李泰派人送的禮物,心懷不軌。
長孫無忌站出來要嚴懲崔仁師,
最后皇帝降旨,罷崔仁師宰相,奪爵,貶蜀地為簡州司馬。
但這個案子并沒結束,長孫無忌窮追不舍,又把宰相宇文節給牽連出來掀翻在地,黃門侍郎、同中書三品宇文節,罷相,奪去平昌縣公爵,貶為嶺南桂州司馬。
一時間,朝野震驚。
好多人不明白,崔仁師和宇文節不都是國舅的人嗎,他們都是關隴集團的啊,怎么國舅卻把他們兩人趕出朝堂?
有人說因為這兩人改換門庭,轉投了太尉武懷玉,于是國舅震怒,清理門戶。
在一連三位宰相被罷免貶外后,
七月底,御史大夫崔義玄也被貶出京,貶為婺州刺史。
禮部尚書、同中書門三品許敬宗升為侍中兼檢校御史大夫。
中書侍郎來濟,加同中書門下三品,拜宰相。黃門侍郎李義府,加參預朝政,拜相。
貶了三位宰相后,新添了兩位宰相,中書侍郎來濟、黃門侍郎李義府。
貶的原來都是長孫國舅的人,新拜的都是武懷玉的人。
來濟和李義府也還有個身份,那就是原來東宮官屬,還是太子的同門師兄。
北平縣公、尚書左仆射張行成,也兼了個刑部尚書。
剛過去的那個七月,熱鬧非凡。
神仙打架。
再愚笨的人都看出來了,長孫國舅吃了大虧,武國師才是大贏家。
原來十二個宰相,國舅那邊占了八個。
而現在十一個宰相,
武國師這邊已經有五個,而且御史大夫、刑部尚書、大理卿這三法司,也都是武國司這邊的人了。
若傳聞中高季輔真跟國舅鬧翻,那么中書令兼吏部尚書的高相,也可能轉投了武相這邊。
還有個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的崔敦禮,他還是武相的兒女親家呢,說不定也會改換門庭。
這一下子,政事堂里,武黨就占多數了。
還有人說,英國公李相,最近似乎也跟武相走的挺近。
殿上。
黃門侍郎、同中書門下三品韓瑗,站出來借機發難,說晉州大地震,這是上天警示,朝廷用人不當。
明里暗里就在指責武懷玉這個檢校中書令,并主持尚書、門下兩省事務的首相武懷玉尸位素餐,
回朝這么久,結果根本不理政事,
韓瑗說武懷玉德不配位,還尸位素餐,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武懷玉必須得為晉州大地震負責,他必須引咎辭職。
殿中火藥味很濃。
最近兩邊斗的很激烈,
雖然武懷玉連朝都不上,也不去政事堂執政事筆,但武黨和關隴派最近打出真火,
武黨這邊攻勢很猛,許敬宗、張行成,還有崔仁師、宇文節火力全力,再加上裴行儉、李義府、來濟、許圉師、郝處俊、上官儀等一干人,
國舅這邊可謂是兵敗如山倒,
不僅褚遂良折了,還反了崔仁師、宇文節,雖然長孫國舅最后把這兩叛徒給廢了,但自己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或者說他是慘敗,因為那兩人本來是他這邊的宰相,
將兩人干廢,武懷玉又沒什么損失。
相反,武懷玉那邊倒是順勢補上來兩個心腹為新宰相,甚至把三法司都給掌握了。
到了生死存亡關頭了。
他們也只能借著此次晉州大地震之機,試圖把武懷玉逼退,畢竟他現在頂著個主持三省的頭銜,卻又一直沒來做事。
武懷玉嘴角微微上揚。
他們急了。
他略微出手,長孫國舅就扛不住了。
崔仁師和宇文節搞的他們焦頭爛額,重挫了關隴集團,事后長孫國舅雖然收拾了這兩人,
但于武懷玉又有何損失呢,反而只會讓跟隨長孫國舅的一些人心寒心慌。
斗爭嘛,
不就是拉攏、分化,各種利誘或者欺騙,再加上威脅,
崔仁師和宇文節成了炮灰,那也怪不得別人。起碼他們現在雖罷相貶外,但還沒牽連到家人,也還留了一線機會。
現在朝堂上,關隴派最核心的也就剩下長孫無忌、韓瑗、于志寧了,高季輔和崔敦禮,也已經有所動搖。
韓瑗想斬首。
武懷玉等他慷慨陳詞完,站了起來。
但他并沒有如韓瑗他們想象中的激烈反駁,
只是長嘆一聲,
“臣有負太宗皇帝臨終托付,也有負陛下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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