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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帝沉思良久。左卿此番話雖然有理，但是這幾日接連兩次刺殺，目的都是左卿，這很難讓人不懷疑歌弈剡對(duì)左卿殺心已存，且預(yù)謀已久。歌弈剡狂妄，借著墨家歌家勢(shì)力不斷生事，以往自己都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是今日他偏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犯事，不管是別人挑撥還是自作主張，都是留不得的。

    只是…墨卿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容帝看向酒宴上的墨斐，心中已有了答案，“歌弈剡犯下滔天大錯(cuò)，本該賜死，但念在其這么多年來一直守衛(wèi)皇宮有功，以及并未傷及性命，暫且饒他一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具體懲罰待回京后由刑部及大理寺著手處理。”

    左卿身旁的幾個(gè)臣子聽得心中爽快，忍不住露出笑容。墨斐的眼角余光瞥到此景，心中卻并不生怒，反而笑吟吟的朝左卿點(diǎn)了點(diǎn)頭。

    歌政急忙上前跪拜，感謝陛下隆恩云云。

    旁人聽不出容帝的言下之意，但墨斐和左卿都聽得一清二楚。歌奕剡殺人未遂這件案子，容帝最終還是看在墨斐的面子上，饒恕了，只要歌奕剡有悔改之意，容帝有無數(shù)種辦法讓他重歸職位。

    此時(shí)有個(gè)中年臣子起身離席，此人一身灰袍，雖近中年，但模樣俊秀，眉宇間透著抹書生氣。他跪在左卿方才跪的地方，只聽他說：“陛下，歌弈剡接二連三行刺，難道就不嚴(yán)懲嗎？”

    容帝聞聲望去，卻無法將此人看清，便問身后的老太監(jiān)承恩。承恩回稟：“這位是禮部尚書侍郎方朝省，任職已有五年，這五年來一直勤勤懇懇，盡忠職守，是位清官。方大人還有位侄兒，在大理寺任右少卿一職，舊年曾救駕有功?！?

    容帝嘆了口氣，不解風(fēng)情的人世間常有，怎的全在他身邊了！容帝瞬間冷了臉，“此案朕已定奪，無須多言，退下！”

    方朝省惶恐，連連磕頭。

    此時(shí)有人陰陽怪氣道：“陛下重視對(duì)國有功之臣，不愿傷害有功之臣的心，你卻出言質(zhì)疑，你這是存的什么居心？”

    “罷了。”容帝面容冷峻地，“長孫卿懂朕的心意，朕欣慰，但是今晚是酒宴，飲酒作樂才是頭等重要。”

    長孫勛俯下身行禮，“臣冒犯，不該擾了陛下雅興?！?

    容帝擺了擺手讓他回去。同時(shí)，方朝省也回到原位。

    “眾卿不必拘謹(jǐn)，都豪爽飲酒，開懷吃肉！”容帝一聲令下，眾臣心里的緊張才有所緩解。

    左卿掰了顆水果，往嘴里塞去，囫圇一吞，緊接著灌了杯酒。連邊上的臣子都看得胃口大開，也隨之動(dòng)起碗筷。

    西樓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后微微松了口氣。

    席間舞樂暫停，琴師換上箜篌，小徒弟也鉆出船室，抱起琵琶，奏起了玉門關(guān)外那首名氣大盛的《漠北沙》。此曲音域?qū)拸V，雄渾豪邁，似乎能聯(lián)想到玉門關(guān)外十里大漠上，黃沙漫天席卷著浪云掃過古城殘?jiān)?

    蘇衍從前只聽過蒯烽鎮(zhèn)那些小家子氣的曲調(diào)，絲毫不能從那些曲子里感受到什么意境，要說最能打動(dòng)她的也就是楚城青樓里那位頭牌彈奏的《青白頭》了，起碼能聯(lián)想起一些江南的雨巷，以及雨巷里頭的墻頭草…但比起這首漠北沙，一切都顯得蒼白無力。

    今時(shí)今日，猝不及防的聽到這樣的曲子，不由得熱淚盈眶，仿佛此時(shí)正置身于沙漠，同師父一起策馬奔騰，萬里天空下自由自在著…

    可是，師父在哪兒？

    想到這，不由得悲從心起，抱起宮人送來的酒壇子，大口大口的喝起酒。

    瑾云城搶下她的酒壇，驚訝的說：“你就算再能飲酒也不該豪飲，都說小酌怡情，大醉可就傷身了！”

    蘇衍趁著酒性一把攬住她，像調(diào)戲良家婦女似的：“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們楚國人可是隨身佩戴酒壺的，一切事情都可成為慶祝，一旦有關(guān)慶祝，那就得飲酒，嘿嘿，本姑娘怎么說也是酒壇子里泡出來的，喝幾壇酒還不成問題。”

    瑾云城哭笑不得。向來，她對(duì)楚國的民風(fēng)是無法認(rèn)同的，對(duì)蘇衍這樣不顧及形象像男子一般喝酒，更無法接受。

    容帝正沉浸在舞曲中，太子衛(wèi)子胥突然起身，舉杯敬道：“父皇，今日大獲獵物，是因父皇的龍威震懾，這滿宴饕餮美食亦是父皇恩賜，兒臣代百官向父皇敬一杯！”言畢，將酒飲盡，極為豪爽。眾人特別給面子的鼓起掌來，個(gè)個(gè)都表現(xiàn)的很是由衷，而容帝也是十分受用。

    這一敬酒，便引來一系列的敬酒。先是衛(wèi)堯等一眾王爺，然后是墨斐、南宮闋等一眾官員，最后各家家眷也舉杯遙敬。

    酒過三巡，酒席上還端著正經(jīng)的儀態(tài)的所剩無幾。

    蘇衍豪飲兩壇，雖說微醺，卻還有意識(shí)。拉著瑾云城有說有笑，好像從未如此暢快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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