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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讓這小子在復(fù)活池里面泡一會再說。】
“他再在那個灌滿了钷素的浴缸里淹一會就真的需要復(fù)活了!”
自出生以來,鴉王便從未覺得自己的語氣像現(xiàn)在這般急促過,他能感受到臉龐的蒼白,能感受到額頭的汗珠,就像他也能清楚地聽到大口大口的钷素正倒灌進(jìn)了康拉德的肺里面一樣。
不過,話說回來。
為什么康拉德的肺聽起來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不良的樣子?
科拉克斯愣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間,他居然發(fā)自內(nèi)心的因為這個問題感到好奇,就連原本的緊張情緒,也在一瞬間被沖了個干凈:而伴隨著理智重新回到了他的腦海中,科拉克斯后知后覺地掃視一圈周圍,這才發(fā)現(xiàn)在場的幾個人里,除了他之外,似乎都沒有多慌張的樣子。
就連康拉德看起來都比他要淡定:淡定的一動不動。
“第一次么?”
趁著這個功夫,五百世界之主踱步到了他的新兄弟身邊,面色淡然地開口詢問到,并毫不意外地得到了科拉克斯木然地點頭:鴉王側(cè)過頭來,才發(fā)現(xiàn)基利曼全然是一副過來人的表情。
“放心吧,再來一次,你就會習(xí)慣的:就像我一樣。”
“……”
所以這還是個常設(shè)項目?
鴉王沒有說話,但他瞳孔里的震驚被基利曼看的清楚:馬庫拉格之主為此露出微笑,雖然他的笑容在科拉克斯看來未免太刻意了,就像是演講時所需要的莊重,而不是兄弟之間的真情流露。
可盡管如此,科拉克斯還是能接受到來自于血親的善意,他的臉上漏出了一絲痛苦的獰笑:笑容真誠,卻也很吃力,基利曼懷疑是因為昔日鐵窗生活的影響。
于是,他沒有執(zhí)著于現(xiàn)在的成功,而是率先伸出了手。
“雖然并不是什么讓人滿意的正規(guī)場合,兄弟,但……”
“羅伯特—基利曼。”
“科瓦斯—科拉克斯。”
鴉王只是猶豫了一下,便握住了兄弟的手,在緊緊相握時,科拉克斯不僅感受到了基利曼的熱情與善意,還感受到了另一些更微妙的東西:馬庫拉格之主的手腕被一圈由華麗的寶石雕刻所環(huán)繞的腕甲精心保護(hù)著,當(dāng)科拉克斯的手指拂過這些花俏的裝飾品時,他甚至都不需要特意地看過去,便能體會到這些華美之物的浮夸且呆板。
這并不體面的小細(xì)節(jié)讓鴉王在心中微笑,基利曼糟糕的品味反而讓他顯得格外真實,也讓科拉克斯篤信,他的這位兄弟絕對沒有外表上看起來那么謙和:他在內(nèi)心里隱藏著某種自負(fù),而這種自負(fù),或者說驕狂,往往還會攜帶著如同本能般的狂暴情緒。
科拉克斯希望自己猜錯了。
“你看起來對這一切都并不感到驚訝,基利曼?”
“是啊,我比我自己想象的還要淡然一些。”
基利曼輕哼了一下,他看到了他的兄弟在向他眨眼睛:結(jié)束了簡單的寒暄后,鴉王調(diào)整姿態(tài),徹底從陰影中站了出來,雖然他的面色依舊蒼白且毫無表情,但馬庫拉格人還是能夠感覺到他與兄弟之間的那種隔閡,已經(jīng)淡薄了不少。
這讓基利曼松了口氣,心里平白無故對康拉德有了感激。
畢竟在來時的路上,他還一直苦思冥想著該如何與科拉克斯打開話題呢,而且到最后,也沒有想到什么讓人安心的主意:可誰曾想剛剛踏入到這個房間,他的午夜幽魂兄弟就上桿子地將如此勁爆性的話題塞到了他的面前。
眼瞅著摩根與康拉德在他們距離還不到五米遠(yuǎn)的地方,激情四射地上演著全武行,剩下的兩位原體倒是再也不用擔(dān)憂他們應(yīng)該聊點什么了:一想到午夜幽魂為此而做出的犧牲,基利曼就不由的在心里為之引吭高歌。
太偉大了,康拉德。
在他的內(nèi)心里,馬庫拉格人罕見地感激涕零了。
“實話實說,當(dāng)我第一次目睹了摩根對康拉德的懲罰時,我內(nèi)心中的驚訝其實并不比你少,科拉克斯兄弟:那時的我甚至在因為某些事情,對康拉德滿懷怒氣呢。”
“但在摩根動手的五秒鐘內(nèi),我胸膛里面的所有怒火,就已經(jīng)被她嚇得一干二凈了。”
“就像現(xiàn)在這樣?”
“當(dāng)然不是。”
基利曼微笑著。
“她那時候可兇多了:大概位于莊森和圣吉列斯之間吧。”
“莊森是個混蛋,而大天使則是我們兄弟中心腸最軟的人。”
“至于摩根么,其實我直到今天都不曾真正理解過她的思路。”
基利曼搖了搖頭,他的笑容在鴉王看來有些沉重,但并不苦澀。
“我永遠(yuǎn)忘不了那個場景,即使是整個馬庫拉格最血腥最黑暗的審訊室,也無法更令人印象深刻:那種回憶甚至一度讓我對摩根有過誤解,而當(dāng)我與摩根以及康拉德相處了更久一點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那真的就只是一種誤解。”
“在我們眼里,這很可怕。”
“而在他們眼里,這只是他們?nèi)粘O嗵幍姆绞搅T了。”
“……”
鴉王沒有說話。
順著基利曼的解釋,科拉克斯再次看向了摩根的方向:滿地的凌亂與散布在墻上的凹痕訴說著一場短暫且激烈的搏斗,而這場搏斗的結(jié)果,則是活靈活現(xiàn)地展現(xiàn)在了私人浴室的最深處。
此時,某位阿瓦隆之主正擼起袖子,單膝跪在地上,咬牙切齒地將她的黑發(fā)血親摁在了浴缸里,钷素在她露出來的皮膚上摩擦出了刺耳的聲音,而低沉的詛咒聲與被打翻在地、忽明忽暗的燈光,更是讓科拉克斯想起了他曾和康拉德一起看過的那些驚悚殺人電影。
難怪康拉德對于那些電影里的套路居然能如此熟悉呢,甚至還會抱怨那些演員的演技稀爛,本應(yīng)驚悚的奪命場景,反倒一點都不逼真之類的:科拉克斯原本還以為只是康拉德的眼光比較挑呢。
再看阿瓦隆之主,那原本俏麗的容貌此時卻早已面露兇光,緊咬在一起的牙關(guān)發(fā)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發(fā)絲紊亂、鬢角沾濕、而被擼起袖子,緊緊摁住了康拉德頭顱的那個胳臂上,更是緊繃出了令科拉克斯都為之驚嘆的肌肉線條。
那條胳膊看起來完全能輕易地夾爆他的腦袋。
鴉王摸了摸脖子,確實理解了基利曼剛才的那句話。
他心中某些關(guān)于摩根的【溫文爾雅】濾鏡,似乎也正在破碎。
“你是說:他們一向如此?”
“反正,只有當(dāng)康拉德在場的時候,我才見過某個阿瓦隆人如此的真性情:這樣的摩根讓人驚訝,還會有點不適應(yīng),但仔細(xì)想想,倒也算不錯,更有甚者,你其實很難說這是一種不正常的行為。”
基利曼笑了一下。
“也許是因為定位的不同吧。母親和姐妹總是不一樣的。”
“對于我們來說,一個作為姐妹或者引導(dǎo)者的摩根就足夠了,但是對于康拉德來說,他更想要的也許是一位母親:我們的阿瓦隆血親顯然滿足了他的這種想法。”
“一個能把他的腦袋摁在钷素池里面的母親么?”
“這個么……”
馬庫拉格人猶豫了一下。
“老話說得好:為母則剛嘛。”
“科拉克斯兄弟,哪怕是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母親這個角色先天是帶有威嚴(yán)性元素的:即使是我的那位尤頓女士,她雖然是銀河中最溫婉的人了,可在我年歲還小,做錯了事的時候,她也會適時地展露出自己的威嚴(yán),來保證我會從錯誤中學(xué)到足夠的教訓(xùn)。”
基利曼抬起了一只手,當(dāng)他開始長篇大論的時候,一種無法遮掩住的沾沾自喜,便從他的舉手投足間流露了出來,他的視線也理所當(dāng)然的越過了科拉克斯,沉浸到了自己的邏輯王國中。
“我想你應(yīng)該也明白這個有關(guān)于母親的簡單道理,兄弟,畢竟你在救贖星上……啊!”
直到此時,馬庫拉格人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了,但他也只是露出了一個略帶歉意的微笑。
“抱歉,兄弟,我忘了你的這方面的問題。”
“……沒關(guān)系。”
鴉王依舊是面無表情的。
“伱總是喜歡向別人講述你的觀點嗎,基利曼?”
“在我認(rèn)為他們需要的時候。”
“……”
鴉王經(jīng)歷了一瞬間的煩惱,他能看到了謙卑與驕傲的色彩陸續(xù)從基利曼的臉上閃了過去,馬庫拉格的執(zhí)政官顯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些什么,但他也顯然不太會道歉:并不是不想,而是不會。
所幸,科拉克斯也不會在乎這些小事情,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浴室那里的嘈雜聲吸引了:摩根比他想象的還要嫻熟得多,就在鴉王認(rèn)為他的午夜幽魂兄弟真的要被淹死了的三秒鐘前,阿瓦隆之主才興致缺缺地松開了她的手指,而那條漆黑的影子,也眨眼間就從钷素池里面蹦了出來。
接著,就仿佛是為了印證摩根的心慈手軟一樣,午夜幽魂的爪子只是【不經(jīng)意】地一劃,便在摩根裸露的胳膊上破出了三道血痕:蜘蛛女皇皺起了眉頭,她倒是沒有太過生氣,只是倚靠著站起身時的慣性,重心后移,抬起另一條腿,順勢就把飛在半空中的康拉德又一腳踹進(jìn)了钷素池里面。
“放寬心,小場面。”
這次甚至不需要鴉王提問,基利曼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起來他們已經(jīng)鬧夠了。”
“可是,康拉德剛剛整個人都被扔進(jìn)钷素池里面了。”
“他們上一次還是用的百分百純度的等離子酸液呢。”
基利曼嗤笑了一聲。
“你能想象,我看到康拉德那家伙從一池子的等離子里,一個鯉魚打挺,就這么蹦到了摩根辦公桌上的場景么:桌子上甚至還有我和摩根沒批完的聯(lián)合公告呢。”
“我在那天才確信,原來我們基因原體真的有三顆心臟。”
“……”
鴉王沒有說話。
他只是安靜地目睹著康拉德真的如同基利曼所說的那樣,連一秒鐘就沒用,便從滿池子的钷素中快快樂樂地爬了出來,還不忘彎下身子,讓摩根拿毛巾把他的頭發(fā)擦干凈,全然不見一分鐘前這兩個人上演全武行時的場景。
“看起來,我們這個大家庭比我想象的還要更復(fù)雜一點。”
“……嘖,也許吧。”
基利曼應(yīng)和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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