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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更多的波折,也沒有拖延的戰火,當人類之主的金焰浪潮席卷了俯首的背叛之人的時候,處刑在一瞬間就結束了。
通過摩根的雙眼與雙手,來自于帝皇的怒火將至暗無比的至高天照得亮如白晝,甚至就連那四名狂妄的神祇也不得不暫避鋒芒,將祂們的爪牙縮回到了火焰所無法照拂到的范圍之外,用死一般的寂靜來迎接著這場處刑表演。
沒有抵抗、也沒有預料之外的掙扎,雖然那頭依舊在維系著自我吞噬的巨蛇,在火焰灼身的那一刻便發出了憤怒的咆哮,渴望著進行反擊,但它那本就殘破不堪的力量自然不會是人類之主的對手,巨大的身軀和頑劣的態度,也只是讓火焰將它的靈魂殺死所需要的灼燒時間變得更為漫長了一些而已。
就在金色的烈焰如利爪一般撕開巨蛇的軀體時,作為憑依者與某種意義上的第一視角的摩根,也終于徹底從那種朦朦朧朧的狀態中回歸了:旋即,她就發現自己似乎正處于一種很神奇的狀態,她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行為,也無法抑制住心中澎湃著屬于帝皇的力量,但她的感官依舊是敏銳的,她的瞳孔依舊是清澈的。
就這樣,摩根以一種最為真切的狀態,親眼目睹到了一名基因原體是如何死去的,親眼目睹到一個與他同等級別的存在,是如何在帝皇的沉默中化為飛灰的。
這是一種異常真切的體驗,也是一個無比殘酷的過程:在不知不覺間。細密的冷汗就已經在阿瓦隆之主的脖頸與后背上遍布,尤其是當她目睹到,海德里希的軀體在那金色的火焰下,是如何一點點地灼燒、炭化,最后轟然倒塌的。
【這就結束了嗎?】
摩根喃喃自語。
+不會更復雜。+
帝皇的聲音依舊是冰冷的,就仿佛正在殺死的是一名與他毫無關系的敵人一般,就仿佛之前的一切嘆息、猶豫、勸說、都只是最為虛假的逢場作戲。
+雖然海德里希的力量很多也很繁雜,在某種角度上來說,也稱得上是強大的,但這并不是他自己的力量,他真正的核心,也就是他的肉體與靈魂,早就被他親手所拋棄了,他現在只是一縷殘魂,將各式各樣毫不相關的禁忌存在關聯在了一起,拼湊出了一個看起來非常可怕的最終結果。+
+但在真正的考驗面前,這樣的存在是無比脆弱的:能夠被給予的都不是真正的力量,只有你親自通過了考驗與磨練所獲得的,才是你能所夠掌握的,真正的力量。+
+而且,力量也并不是越多越好的:尤其是當它們涉及到了亞空間,又或者你無法完全掌握它們的時候,那些超越了伱的控制極限的力量,會反過來剝奪你的人格,將你自己吞噬掉。+
+重要的并不是力量,而是時刻清醒的自我認知,完整的靈魂與堅定的意志:擁有這些信念的人就不可能會缺乏力量。+
+記住這一點,這對于你未來的道路很重要,同時,也要記住你眼前的這一切,牢牢的記住:我不會剝奪你有關于這一切的記憶,我也不會剝奪莊森和黎曼魯斯的,這是你們應得的獎勵。+
【……】
【我會的,父親。】
摩根的聲音很輕,就像是枯葉飄蕩在寒風之中,她有些恍惚的抬起了一只手,感受到某種金色的元素在她的血管中流淌著:這些東西似乎一直就存在著,不過才剛剛被喚醒而已。
冥冥之中,阿瓦隆之主覺察到了自己的力量增強了,但她又無法分辨出增強的具體是哪些:她能感受到在現實宇宙中,大艦隊已經完成了撤離,無數致命的滅絕令武器早已對準了死寂之星,只等待著來自于基因原體的最終命令。
她同樣能感受到,她的三位血親的戰斗已經接近了尾聲:伴隨著海德里希的最后一縷執念在帝皇的火光中湮滅,那具被他所控制的星神軀體也逐漸逼近了末路,原本就傷痕累累的身軀也逐漸開始舉步維艱,不受控制的星神力量在崩裂的傷口上肆虐,而原體們也敏銳地抓住了這一點,他們的進攻勢頭正變得空前的猛烈。
畢竟,即使海德里希已經倒下了,可一旦那些原本被他的執念所壓制的星神意志碎片奪回了軀體的主導權,那些情況可能就會變成更糟糕的樣子:最起碼對于那些停留在近地軌道上的艦隊來說,星神的力量遠比海德里希更糟糕。
只是……
【真的不管一下么,父親?】
摩根有些僵硬地活動著自己的手指,她感受著帝皇的力量在她身上游走的樣子:這股力量很明顯是不屬于她的,她只有【使用權】而不是【所有權】,但盡管如此,阿瓦隆之主依舊能清晰無比的感受到這股力量的強大,她從未如此直觀地面對能夠遠勝于她的偉力。
她很確信,只要她想的話,她可以做到腦海中此刻正閃過的任何事情:插手死寂之星上的戰斗,抹去那些星神碎片的垂死掙扎;逼近更遙遠的亞空間疆域,讓四神的注視暫時離開她兄弟的遺骸;亦或者是掀起一場新的亞空間風暴,影響到現實宇宙的波瀾,以擊退那些正在星系之外徘徊的太空死靈。
……
不,最后一項就不用了:在海德里希的執念倒下之后,那些無魂的異形艦隊,就已經開始慢慢地自行散去了,只有極少數地還停留在偏僻處,少到開啟不了一場新的戰爭,也許是在等待著來回收死寂之星的遺骸。
顯然,因為某種尚且未知的原因,這些太空死靈的軍隊,還不愿意和現在的人類帝國,發生什么正面的沖突:也許是因為它們的戰爭機器大多還在沉睡吧,又也許是因為它們彼此之間也毫無互信可言。
+讓他們自己去做吧,無需擔心他們的安危:既然康拉德會加入其中,就證明了一切的結局,你要對自己的教育成果有信心,我的女兒摩根。+
人類之主沉默了很久,才回應了摩根的話語,他一直注視著那在金色的烈焰中燃燒的遺骸,就仿佛在等待著什么,如太陽般的光芒竭盡所能地照拂到最遙遠的地方,不斷遏制著混沌諸神的觸須:這似乎是一場對抗,帝皇正準備在諸神的暴怒下守護什么東西。
+更何況,你也要為你的兄弟們考慮一下:他們已經在這場斗中流下了足夠多的血,失去了太多的東西,他們需要一場勝利,一場即使算不上劃算的勝利,也依舊可以作為精神上的慰藉與獎勵。+
+他們需要殺死一個敵人,需要砍下一個頭顱,需要一個標志來證明他們的勝利,終結他們內心的執念,讓他們覺得他們的犧牲與付出是值得的:如若不然,內心中的執念就會生根發芽,發展壯大,在未來造成不必要的禍患。+
【……】
【我從未想過你居然會在意這些事情,父親。】
摩根眨了眨眼睛,她沒有遏制住內心的驚愕。
+在我能夠照拂到的時候,我才能顧及到你們的內心:這并非是我不想,也并非是我不懂,而是我不能。+
帝皇緩慢地吐出了這句話,他看起來有些悲傷,手掌伸出,淡金色的光芒如同暴風雨中的燈塔般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吸引到那些飄落的微塵:摩根能夠感覺到,那微塵是某位原體最后的一絲存在。
【你會帶走這些么?】
+是的,我會帶走他最核心的那些部分,將他封存到泰拉皇宮的地下密庫之中:海德里希的一切的確都是可憎的悲劇,但問題的起因并不在他的身上,我在他身上所寄托的東西也是無錯的,如果有時間的話,我會嘗試修好他。+
【在他犯下了如此之多不可挽回的暴行之后?】
+無需掛懷,真正的海德里希已經死去了,即使我修好了,那誕生的也是新的個體:當然,我能不能修好他,本身就是未知數,但是無論如何,我會讓他僅剩的價值得到最大的發揮的。+
【……】
+而剩下的那些部分,我會留給你:不要太貪心,我的女兒,你在這場戰爭中得到的東西已經夠多了,不要再將目光打量在你的兄弟們身上了,你要去鉆研你現在所感受的這股力量。+
+唯有自己掌握的,才是正確的道路:掠奪他人也許會逞一時之威風,但是唯有親手建設的一切才能持續到永恒。+
【我知道了,父親。】
在阿瓦隆之主的瞳孔中,閃爍著一些異樣的色彩:當摩根徹底從懵懂中走出,當她的心思也隨之活躍起來的時候,一時的茫然便如潮水般退去,現在,基因原體開始在意起了那些更實際的事情。
【您打算就這樣離開么:順便抹除掉有關于這里的一切?】
+我無法在這里維系太久:依舊會有人記得這件事情,但除了你們三個之外,不會有人記得這件事情的更多細節的,你的一些兄弟已經主動請求,讓我抹去他們對于海德里希的記憶。+
【讓我想想:這其中并不包括荷魯斯?】
+……+
+你總是喜歡提起他。+
【這不是因為你么:只有偏愛才會帶來關注。】
+……+
人類之主的目光離開了他灰飛煙滅的子嗣,來到了他的女兒的靈魂之中,他悲哀地發現,那個因為懵懂而讓人舒心的摩根已經消失不見了:原本的摩根回來了,而且依舊是那個讓人心累的家伙。
帝皇嘆了口氣。
+你到底想說什么?+
【一些現實的問題罷了。】
摩根眨了眨眼睛,顯示出她的心情不錯:有一點是阿瓦隆之主不得不承認的,那就是當帝皇的力量在她的心中奔涌的時候,當人類之主的璀璨令混沌諸神無法靠近她的時候,蜘蛛女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這種感覺就像是絕望的迷路者于黑夜中看到了象征著文明的沖天火光一樣,如釋重負。
在這種輕松下,她也能開始關心別的事情了。
【既然戰爭已經結束了,那我們也該思考別的事情了:我們不遠萬里,披荊斬棘,消滅了難以想象的對手和隱患,這樣的行為完全稱得上是英雄的壯舉,是天大的,值得榮譽與獎勵的功勛。】
【有功必賞,有罪必罰,這是連我都懂得的道理,想必您也非常的清楚:那么現在,既然榮譽已經伴隨著眾人的遺忘而無從提起,那么應該給予的獎勵,就必須要更豐厚一些,不是么?】
+……+
人類之主沉默著,他將最后的幾縷微塵緊握在了手中。
+你的十幾個兄弟正在銀河的各處浴血,有十九個軍團在無數的戰爭煉獄中經歷著拷打:并非是所有的勝利都需要特意的點綴,也并非是每一個勝利者都會因為他們的功勛而來討要恩賞。+
【收起你的話術吧,父親,我不是莊森,你說服不了我:我的兄弟們自有他們的榮譽等身,他們的每一次微小勝利都會被無數的記敘者和鏡頭傳播到銀河的各處,這種榮譽本身就是獎勵的一部分。】
【而我們則是不一樣的:不說別的,你難道認為我不知道別人是怎么評論我的么?你難道沒有聽聞那些流傳于各處的,有關于阿瓦隆之主與她的軍團的軟弱流言么:有人在抨擊著我的軍團,指責我的龐大力量從未給帝國帶來真正的利益和偉大勝利。】
+……+
+我以為你從不會在意這些虛假的名聲。+
【我不在意,但是我也不是什么枉顧風評的奧特拉瑪傻瓜,更何況,我的子嗣們在意這一點,榮譽的缺失讓他們感到沮喪:我需要更實際的東西來彌補這一點。】
+……+
【而且,不僅僅是我:康拉德和阿爾法不需要我來擔心,但是莊森與黎曼魯斯,他們在戰爭中同樣付出了很多,你既然要用遺忘來抹去我們做過的一切,那么你總得用更實際的東西來彌補我們。】
+……你們?+
【沒有比戰友情更堅定的情感了,不是么?】
+……+
+你不需要擔心魯斯:他從我這里得到了最好的補償。+
【那么莊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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