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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坐下,陪你的父親下局棋吧。+
……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帝皇幻夢號】無疑是一艘非常有意思的傳奇巨艦,它或多或少地體現(xiàn)了其主人,也就是人類之主的本質(zhì)。
單論外貌的話,這座由黃金與大理石所打造的太空巨人,簡直是行走在群星間的宮殿,它艦身上的雕像和戰(zhàn)爭圣堂無不訴說著世人難以想象的窮奢極欲,甚至讓人懷疑它是否還擁有戰(zhàn)斗的力量。
但在其真正的核心處,也就是人類之主的活動區(qū)域里,大多數(shù)的裝飾卻又非常的簡單,甚至稱得上是簡陋:當(dāng)摩根推開了那扇看起來比她更古老的木門,腳踩著被仿佛被無數(shù)人磨得褪色的瓷磚地板,來到了那所謂的【帝皇最鐘愛的冥想室】的時候,她的內(nèi)心已經(jīng)被名為荒謬的長蟲啃食殆盡了。
哪怕以凡人的標(biāo)準(zhǔn)而言,這座冥想室也算不上巨大,四面的墻壁被簡單的粉刷了一遍,掛上了幾盞照明的提燈,除了這些,僅剩的家具便是一張圓桌和兩張高背椅,足以坐下帝皇與原體。
摩根的基因之父便坐在那張更大的高背椅上,他看起來更不如以前那般高大,穿著白色的襯衫和米黃色的開衫,長褲則是與他的錚亮的棕色皮膚呈現(xiàn)出相同的顏色,在烏黑的長發(fā)下,是一雙同樣青藍(lán)色的瞳孔,散發(fā)著平淡的光芒。
比起【帝皇】,他現(xiàn)在倒是更像是一位【基因之父】:只可惜的是,在摩根看來,這兩個詞語已經(jīng)沒有了更多的區(qū)別。
+你把東西交給瓦爾多了?+
在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女兒已經(jīng)到來之后,帝皇的目光從桌案上移開,在他的示意下,摩根沉默地坐到了桌案的另一頭,任憑人類之主的目光在她的高領(lǐng)絨衣和雙排扣深色風(fēng)衣上來回打量。
這是一種缺乏安全感的穿搭。
【當(dāng)然:就在艦橋上,我把圖丘查引擎和瘟疫之心親手交給了瓦爾多,至少有五十名禁軍可以為我作證,還有那些看起來只為您服務(wù)的機械教成員。】
摩根的聲音很輕,她有些困惑的打量著桌案上的東西,試探性的目光時不時地掃過了人類之主那貌似和藹的眉眼,卻依舊不敢掉以輕心地放下自己的戒備。
【我原本以為您會親自接手這些物品,畢竟它們很珍貴:現(xiàn)在看來,您比我想象的,還要更為重視瓦爾多與禁軍?】
+我在禁軍身上的投入,僅次于你和你的兄弟們。+
帝皇摩挲著掌中的某些東西。
+至于瓦爾多:當(dāng)他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和他的未來,為了找到他,我的軍團掃蕩了一整片大陸,掀起了二十場戰(zhàn)爭。+
摩根沉默了一下。
【您能看到未來?】
+能,但看不到太多:無論是康拉德還是圣吉列斯,他們在這個方面,都要超過我,但這對于他們來說,也許不是好事。+
【這樣啊。】
基因原體輕語著。
她根本不信。
作為基因原體們的締造者,他們強大力量的直接來源,帝皇怎么可能會不如他的子嗣,哪怕是在任何一個微不足道的方面?
腹誹與狐疑在蜘蛛女皇的眼角上劃過,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并沒有逃脫帝皇的視線:人類之主只是沉默以對,他什么都沒說。
+還有什么想問的么?+
【暫時沒有。】
+那就下棋吧。+
他似乎嘆息了一聲。
+你想當(dāng)君王?還是戰(zhàn)帥?+
——————
【這個游戲該怎么玩?】
摩根從她的基因之父手中抽出了一張空白的牌,剛剛放到了自己眼前,原本的水晶片就在其攜帶的靈能反應(yīng)中,變幻成了殷紅色的鮮血帷幕,點亮了原體的瞳孔。
+你是戰(zhàn)帥。+
人類之主開口說到,接著,他指向了桌案上的那些東西:二十個紡錘狀的灰白色棋子,漂浮在了半空中,它們腳下的八角形花崗巖和白色大理石板則是棋盤,兩摞薄薄的水晶片擺放在了各自棋手的右手邊,伴隨著身份的確定,自動化為了君王的淺藍(lán),與戰(zhàn)帥的血紅。
+棋子代表著統(tǒng)帥和艦隊,卡牌則是你的軍略與詭計,銀河的兩段各自在你和我的手指前方,這個戰(zhàn)場足夠?qū)掗煟矝]有讓你犯下更多錯誤的空間。+
摩根低下了頭,她看到了在自己的這一邊,棋盤末端標(biāo)志著【阿瓦隆】的字眼,而在帝皇那里,則是【神圣泰拉】。
【這些棋子都是一樣的。】
+最開始,的確如此。+
帝皇似乎笑了一下,他從桌案旁的木盒中,拿出了嶄新的一摞卡牌,這些卡牌沒有顏色,被均勻的放在了兩人的中間,上面書寫著簡單的稱號。
+但伴隨著命運的滾動,總會有一半的棋子站在另一邊,唯一的問題就是誰會站在那里:你可以先選兩個,作為我對你的補償,畢竟我已經(jīng)玩過很多次這個游戲了,也許有一百局。+
【和掌印者?】
+這不重要。+
摩根點了點頭,她的目光開始在那些身份卡牌上尋覓,內(nèi)心卻在消化著帝皇在輕聲細(xì)語間,透露出來的巨大信息量:看起來,她的基因之父對于大遠(yuǎn)征的結(jié)局,有著清晰地自我認(rèn)知,那絕不會是什么闔家歡樂的庸俗末尾,只會是更加殘酷的血與火。
也許,他樂得其見?
【首先,我肯定是要選擇代表著我自己的卡牌。】
+毋庸置疑。+
帝皇的聲音從他的喉嚨深處吐了出來,聽不出悲喜。
【……】
蜘蛛女皇皺起了眉頭,她的視線在十幾張身份卡牌中跳躍,其中的有些是她能夠確定的代指,而另外一些則具有著困難性。
首先,【饑餓之狼】是最容易辨別的那一個,畢竟黎曼魯斯和帝皇的初遇實在是太有名了,她甚至聽過太空野狼們?yōu)榇耸露帉懙氖男性姡胺Q朗朗上口。
【翱翔之鷹】似乎是察合臺可汗的標(biāo)志,但福格瑞姆也在某種程度上符合這一點:不過擺在了【鐵將】旁邊的【完美者】,貌似也可以代指第三軍團的基因原體。
可如果單論完美的話,傳聞中的圣吉列斯也是近似的選擇:她的巴爾兄弟,似乎同時符合了【完美者】、【天使】、【無冕君王】以及【神選者】的形容,畢竟他被夸贊為配得上世間的一切美好。
另外,【眾心之主】似乎也是圣吉列斯的專屬,雖然荷魯斯在這方面也很有競爭力……
+快一點,我的女兒。+
帝皇柔和的提醒在摩根的耳旁炸響:直到這時,阿瓦隆之主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思考了太久,而蹙起的眉頭則是完全出賣了潛藏她內(nèi)心深處的猶豫不決。
原體抿住了嘴唇,她最后一遍掃視了所有的卡牌,這一次,她不再思考,而是閉上了眼睛,憑借著內(nèi)心中的本能,伸向了其中的一個方向,抓緊一張牌。
人類之主的表情變得有些玩味了起來:他看到了那張牌。
帝皇的目光緊緊地跟隨著子嗣的手指,當(dāng)他看到摩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基因原體的表情在一瞬間就將他逗笑了:那真是充滿了說不出來的精彩與滑稽。
+能告訴我,你為什么選擇了這張牌么?+
【……本能。】
原本的怯懦之音在人類之主的笑聲中,化作了咬牙切齒。
摩根瞥了一眼手中的牌。
【弒君者】
【……】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很符合她的內(nèi)在。
基因原體有些粗暴地將手中的卡牌摁在了棋盤上,并隨即觸碰了面前的一枚棋子:伴隨著水晶的破碎,這枚棋子在她的注視下,成為了一名沒有面孔的小雕像。
那是一個女巫,身披長裙,腳蹬馬靴,頭戴王冠,一手持著長法杖,一手舉著攤開的書籍,這枚棋子本身并不完好:它身上有些很多碎裂的疤痕,臟污的色彩也讓它原本的顏色變得看不清楚。
盡管有些細(xì)節(jié)很抽象,但依舊能看出來,就是摩根的形象。
該死,她沒猜錯。
摩根皺起眉頭,瞥了一眼她的基因之父:在帝皇的眼中,自己到底是個什么形象啊?
+你該選第二個了。+
人類之主只是繼續(xù)摩挲著掌中的什么東西。
既沒有憤怒,也沒有驚愕。
原體眨了眨眼睛,這一次,她沒有更多的猶豫,就將手中伸向了標(biāo)寫著【雙刃劍】的卡牌,并摁在了棋盤上。
下一刻,一個雕刻著雄獅頭顱的高大騎士,就出現(xiàn)在了摩根的陣營之中,基因原體認(rèn)出了這個形象的身份,她勾起唇角,將其放在了自己的棋子的前方,卡在了阿瓦隆與棋盤中央的界限上。
+精準(zhǔn)的選擇。+
人類之主看起來若有所思。
+你為什么選擇了他?+
【我猜不準(zhǔn)他的身份。】
摩根的聲音中有著幾絲顯而易見的驕傲,這第二枚棋子的確讓她擁有了更多的勝算。
【但是,雙刃之劍,本身就意味著兩件事情:第一,他并非是不可爭取的,第二,既然他是一柄利劍,那么誰握住了它,誰就可以自由的揮舞它,無論那個人是不是這把劍的締造者。】
【換句話說,即使握劍的人對劍本身并不坦誠,但是只要他的方法足夠精妙,性格足夠謹(jǐn)慎,甚至是謊言足夠動人,都是可以讓這把劍任勞任怨地沾染血污。】
說到這里,摩根抬起頭,她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的基因之父,視線已經(jīng)有些冒犯了。
【您平時是怎么使用這把雙刃劍的,父親?】
帝皇難得地沉默了一下。
+我給了他想要的。+
他的聲音有些干澀。
【真的么?那真的是他想要的東西么,還是你讓他想要的?】
【高明的言語可以扭曲很多事情,甚至是內(nèi)心的渴望:我從您那里繼承了這股力量,因此,我對您的駕馭手段,一直深信不疑。】
人類之主摩挲掌中之物的動作多了幾絲猶豫與粗暴。
+該我了。+
他說到,便忽略了這個話題。
摩根也沒有追問,她本來就不曾期待得到一個正面的回答。
帝皇沒有絲毫的猶豫,他選擇了那張【眾心之主】。
+我喜歡使用它。+
摩根掃了一眼帝皇的選擇:雖然外貌很模糊,但是那種威嚴(yán)的氣勢,哪怕在原體中也分外罕見,是絕對不會被認(rèn)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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