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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并不是一次輕松的旅行,第七軍團的主力艦隊從他們在風暴星域的母星因維特啟航,橫跨了包括大漩渦在內的小半個銀河,【永恒遠征號】在此期間途徑了無數尚未被帝國所光復的混亂星系,上百起遭遇戰和追逐戰中的疤痕在它那金黃色的艦橋甲班上,留下了一道道嶄新的印記。
帝國之拳的基因原體遏制住了將他所看到的一切敵人與潛在敵人盡數剿滅的渴望,他忠誠且精準地記錄了它們的活動范圍,并將在完成帝皇的親自命令之后,率領一支更龐大的艦隊,來面對這些應當由他來扛起的責任。
但現在,一切以人類之主的命令為最優先的級別。
懷揣著這樣的常識,帝國之拳的艦隊在規定時間之前便抵達了沃斯林星系,而通過這里的曼德維爾點,他們將直接躍遷到諾斯特拉莫所在的星區,并在那里等待著人類之主的親臨。
但就在多恩的先頭艦隊剛剛駛入擁有著黯淡恒星的沃斯林星系的時候,艦船上的鳥卜儀、探測眼和圖像單元就同時向基因原體發出了反饋:他們并非是第一個抵達這里的人類帝國艦隊,另一支規模相當的來訪者看起來已經在該星系的恒星軌道上停泊了一段時間。
“是第二軍團,大人。”
“是破曉者的軍團。”
哈斯卡爾衛隊的指揮官吉多雷斯走到了自己的原體身邊,向他匯報了信號大師們的工作成果,而這個答案也并沒有讓基因原體感到奇怪:比起因維特,沃斯林和遠東邊疆可以說是近在咫尺,他那未曾謀面的血親是這里的半個領主,也是將與帝皇共同趕赴諾斯特拉莫的五位基因原體之一。
“破曉者的基因原體希望與您見一面,進行一次談話,可以通過全息投影,也可以讓她親自來到永恒遠征號上來,她聲明會將選擇的權力交給您。”
基因原體的侍從武官有條不紊地念出了訊息的后半段,他在【談話】一詞上稍稍加重了語氣,因為這道訊息本身也是如此,吉多雷斯不想因為任何細節而干擾到自己基因之父的判斷結果。
而基因原體的回答也比他想象的更快,更干脆。
“這并不是一個真正的選擇,吉多雷斯,因為兩個選項之間并沒有真正的差別,我的血親只是在向我發送一份通知,一份希望與我建立溝通渠道的通知,而我會以最好的姿態回應這份通知。”
“邀請她到永恒遠征號上來,吉多雷斯,我的艦隊從曼德維爾點抵達恒星軌道還需要幾個泰拉標準時的時間,足夠我們進行必要的準備工作了,將停機場的甲板優先清理出來,作為歡迎場地。”
原體的命令準確且迅速,就像是他過往的任何一條指令一般,但是身為多恩最信任的哈斯卡爾衛隊宗主,吉多雷斯卻有義務在這一刻握住寫滿了訊息的電子板,讓他的思緒再多運轉一輪。
“多恩大人。”
吉多雷斯安靜地說。
“也許我們不應該如此迅速地做出決定,我們對于第二軍團之主的信息并沒有更多的掌握,但是所有的情報都可以確認,她是基因原體中相對理性的一位,擁有著異常縝密的思緒和性格,也許她的訊息中會蘊含著一些隱藏的意思。”
“我知道,吉多雷斯,但這并不是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事情。”
基因原體嚴峻的面容沒有絲毫的改變,他走向了房間一側的榮耀墻壁,開始選擇與自己的血親所共同閱兵時需要的一切。
“理性的人只會把重要的事情清晰地記錄在對外訊息中,所以我們只需要考慮訊息上的事情:如果真的有其他的事情被隱藏起來,沒有在信息中講述清楚,那只能說明它們并不重要,不需要我們因此而浪費更多的時間。”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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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來的幾個泰拉標準時之中,所有事情的發展比吉多雷斯想象中的要更順利,破曉者的艦隊安靜地等到了自己的友軍,而他們的基因原體則是被數架全副武裝的風暴鳥保護著,親自來到了帝國之拳的臨時旗艦上。
基因原體之間的短暫問好和隨后對于第七軍團迎接隊列的檢閱持續了大約十五分鐘,第二軍團之主展露出了對于第七軍團頗為明顯的關注,她打聽著諸如西吉斯蒙德這種知名人物的所在,并在得知對方此刻正在率軍單獨執行任務后,而露出了幾絲遺憾。
除此之外,直到兩位基因原體最終來到了永恒遠征號的集會殿堂的時候,一切都非常順利,只有兩位軍團之主和他們的侍從武官留在了這個房間里,而佇立在多恩身后的吉多雷斯則是一眼就認出了摩根身后的戰士,他知道那是拉納,第二軍團中赫赫有名的不死鳥。
盡管首席老近衛軍在大遠征過去的幾十年間似乎并不是破曉者中的大人物,但是這并不妨礙很多其他軍團的戰士聽說過他的名號:這也是第二軍團的一種奇景,在摩根之子中,很多沒那么高階的戰士也會具有相當的知名度,因為他們往往是上百歲的泰拉老兵,早已成為了傳奇。
當然,這種傳奇事跡的代價就是,整個第二軍團已經很久沒有出現更多的新星了,從頭到尾都是那些熟悉的老面孔,從泰拉統一戰爭傳唱到了現在。
類似的感慨在吉多雷斯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便被毫不猶豫地扔到了思緒之外,哈斯卡爾衛隊的宗主命令自己集中起精神,他必須時刻關注兩位基因原體的談話。
談話并沒有立刻開始,帝國之拳的基因原體保持著他一貫的低沉作態,等待著血親的開口,而在三雙瞳孔的注視之下,摩根先是饒有趣味地打量了一圈集會殿堂內部那簡樸卻又無可挑剔的裝潢,然后才將自己的目光收回,集中在了多恩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
因維特之主默許了這些,他等待著自己的血親,等待著她的觀察能夠帶來真正的理性之言,而他并沒有等待很久,摩根的第一句正式的話語在幾分鐘后就傳來了。
【我在很久之前就聽說過你的名字,多恩,我的血親,早在我知道我自己是一名基因原體之前,我就聽說了身為基因原體的你。】
“我在大遠征開啟之后的第三十七年回歸了帝國,同年開始率領帝國之拳加入戰斗,而你在帝國文案記錄中最早出現的記載是在大遠征開啟之后第六十二年的黎明星救援行動之中,所以,你提前知道我的名字是很正常的事情,摩根,如果你沒有做到這一點,那就應該加強一下自己對于身邊信息的敏感性與收集能力,對于像我們這樣的軍事指揮者來說,這至關重要。”
【……】
醞釀在摩根心胸之中的萬般話語,在這一刻被盡數打了回去。
阿瓦隆之主眨了眨眼睛,她以一種難言的錯愕接受了自己的血親對于這簡單寒暄的回答,來自于因維特的長篇大論似乎攜帶著一種寒風一般的迅猛,讓摩根那高度集中的注意力都感到了短暫的混亂。
片刻之后,宛如一個還有些懵懂的孩子一般,眉眼有絲呆滯的蜘蛛女皇點了點頭,作為對于血親話語的簡單回答,她裝模作樣地在座椅上調整著姿勢,非常緩慢,以此來拖延更多的時間。
而在這故意拖延出來的幾秒鐘里,第二軍團之主抓緊再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簡樸整潔的白金色短發,純金色的戰甲,嚴峻的面容仿佛用地底的寒冰所雕刻而成,有些讓人敬畏的淡漠與穩重。
與她收集到的情報無誤,沒有絲毫的偏差。
摩根暗暗的點頭。
作為一位習慣把理性放在首位的基因原體,在目睹了自己的幾位血親兄弟究竟富含著多么豐富的生物多樣性之后,阿瓦隆的女暴君便悄無聲息地養成了收集各個原體信息的習慣,而在耶門伽的鬧劇結束的這兩個多月里,她就一直在收集幾位基因原體的情報。
雖然都是一些讓人耳熟能詳的事情,但也足以讓摩根以此來安排好各種情況下的對策了:在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自己在耶門伽巨石碑中的表現是多么的冒進后,蜘蛛女皇現在把絕對的謹慎和提前準備奉為了唯一的真理。
第七軍團之主的信息并不難以搜查,卻也很難有什么至關重要的情報,摩根只能從記錄在大遠征文案中的那幾次堅定的勝利,來揣摩出多恩的內在與思緒。
而現在看起來,因維特之主比她想象的要更夸張一點。
于是,摩根笑了起來,她將雙手重新拄在了桌案上,顯露出了繼續談話的興趣。
【恰到好處的建議,我親愛的血親,我很少在如此短暫的交談中聽到如此具有價值的總結,也許這就是我們身為基因原體的力量。】
“這遠遠算不上總結,只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簡單事實,無論是發現它、指出它還是承認它,都是一件最基礎的小事。”
【你的話語比我想象的要更為嚴肅一點。】
“這會讓你抗拒聽取它么?”
【并不會,我只是非常單純的覺得,即使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也不需要在如此嚴肅的氛圍里繼續我們的會談:我們是血親,是擁有同一個父親的兄弟,不是么?】
“以生物學的角度,我承認這句話的正確性。”
【?】
【擁有血親難道會讓你感到困擾么?】
“并不會,因為我知道我的個人想法無法扭轉已經出現的事實,無論我個人對于血親這一概念有著怎樣的認知,都無法扭轉我會擁有一群血親兄弟的現實,他們的存在和行為并不會因為我的意志而發生更大的改變。”
“而我要做的,就是冷靜地接受這一點。”
摩根十指交叉,遮掩住了自己的嘴唇,她的發絲落下,掩蓋了瞳孔中一閃而過的光芒。
雖然早就在行動之前就對這位帝國之拳原體的性格有了一個大體的預估,但是在這一刻,依舊有一個貨真價實的疑問從第二軍團之主的心中劃過。
羅格—多恩,這個家伙。
他真的不是在趁機諷刺她?
處于現實而不得不承認的血親兄弟?他在暗指什么?
摩根并沒有更多的時間去繼續拓展這一話題,她也沒有立刻就認定多恩擁有著惡意:在經歷了奧特拉瑪之主所帶來的驚訝之后,蜘蛛女皇已經能夠接受一個現實。
在她的兄弟之中,也許真的存在一些正常人:也許,帝國之拳的基因原體同樣是其中一員?同樣是一位心思單純的人物,只不過就像基利曼會在無意中變得野心勃勃一樣,多恩也會在無意中變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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