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說真的,他有點被嚇住了,根本說不出話來。 有時候克拉夫特看起來像個草菅人命的宗教審判庭瘋子,傳聞中最可怕的那種版本。而他只是個港口上膽大包天的竊賊,被一份兩個金幣的傭金騙來偷“一個教堂邊緣人的私人物品”。 那雙眼睛凝視著他,不耐煩、漠視,以及某種以他的詞匯量無法準確表述的陌生之物余韻。 就那么一個對視的功夫,他嚇得說不出話來。 克拉夫特轉向神父,無聲詢問自己的神態是否有什么不妥之處?他剛想到了昨晚噩夢,有些分神。 阿德里安搖頭,以他接受懺悔的經驗,可能是克拉夫特表現得太溫和了,鎮不住港口陰暗角落謀生的人渣敗類。得親自扇這個試圖破壞自己下半生財富自由的惡徒兩個巴掌,讓他了解下為啥主的座下有懲戒天使。 克拉夫特阻止了神父,這里還是需要一個仁慈溫和形象的人,跟“反派”唱對角戲。 “好吧,不愿意說也沒有關系,沒有名字的先生。我并不急著知道誰惦記著這點藥劑,畢竟不管怎么樣他都還沒拿到不是么?” “我們可以談談別的,比如伱的手,相信它對你的重要性不必我多說,但你可能還沒有我了解它。” “前臂,它由兩根精致的骨頭組成,像用木架支撐起窩棚,骨頭撐起皮肉。它們之間的完美磨合使手能正常旋轉。”克拉夫特向綁在椅子上的聽眾展示前臂的靈活運動,突出尺橈骨支撐的旋前旋后。 “不過現在呢,你惡行的報應把它們攔腰截斷。想象一下吧,廚師的搟面杖砸在兩根魚骨上。” “啪!”他并掌成刀,猛地敲在桌面上,喚醒了意識喪失前一刻的痛覺記憶,“都斷成兩節,現在你的前臂里有四塊骨頭了。” “哦,不用怕,我什么都不做,就在這看著。痛覺會讓你不自覺地用力,使骨頭斷茬翹起來。你看過風暴折斷的桅桿么?木茬扎穿船帆。但它比木頭更硬,能扎進你的肉里。” “聽到了嗎?那種摩擦的聲音,就是斷口在移動,它還可能割破血管、阻斷血流,積聚的淤血讓你感覺脹痛、發熱發紅。” 克拉夫特示意他看看被固定在扶手上的手臂,那里確實有腫痛發紅,隱約熱感可以察覺。 話鋒一轉,似乎又在好心安慰,“不過不要擔心,這說明它暫時還活著,暫時的。” “但是這里會越來越腫、痛,血流無法滋養的遠端反而發冷、蒼白,摸不到脈搏,最后徹底死去變成一段無意義的肉塊,慢慢發黑、腐敗。” 骨筋膜室綜合征,骨折早期最嚴重的并發癥,好發于前臂,但就目前情況的概率么……至少事發現場的精神感官探查結果是不太可能。 克拉夫特看到聽眾在仔細感受自己的手臂,并露出相當扭曲的表情,因為這里面每一點關于癥狀的描述都是對的,且確實有加重跡象。 “好處在于,你不用擔心今后的生活怎么辦,因為手臂壞死的毒素會帶著你一起去地獄陳述罪行的。” “這就是我要向你說明的內容,畢竟了解自己身體健康狀況是每個人應有的權利……” “科溫!我叫科溫!”他實在受不了了,他只是個被一點錢沖昏頭腦的小賊,頂多技術比同行高了不少、小有名氣,為什么能有幸受到這種待遇? “啊,科溫先生,真高興你愿意開口。這年頭,理性而善解人意的交流不多了,連我也不太容易說服別人。”克拉夫特搓搓手,露出一個職業笑容。 “雖然按原來的想法,可以用對我而言更簡便的方式終止我們間的聯系,但我的神父朋友有異議。” 阿德里安明白了克拉夫特的意思,及時續上,“主要我們學會寬恕他人,偷盜的,便教他改正,不必傷其性命。” “但這是惡行培植的惡果,便不能將他喪命的惡果算作我的過失,哪怕我是個醫生。”克拉夫特搖頭表示不太關心,“而且治療只能強行拉伸手臂,把骨端對合回原位,沒人能忍受。” 他稍稍松開繩子,牽了一下科溫的手,痛得他涕淚橫流,很難想象如治療描述中那樣會有多可怕。 “求求您了,想想別的辦法吧!我告訴您是誰讓我來的!”這種疼痛比兒時教他謀生本事的“老師”鞭打加起來還疼,好像手臂生生截斷,實際上確實已經斷了。 “他們以為找了中介就沒人知道,但我能猜到是誰聯絡的。” 又是一陣哀嚎,他試圖動彈手臂,反常活動伴隨著切割、針刺樣的痛感。他似乎想象到了骨刺是怎么在里面割裂肌肉的。 顧不上以后還能不能混下去了,這關過不去就沒以后了。 “我不太在乎,明天我就把這些東西收起來,沒人能從這個房間里得到他想要的。”克拉夫特完全沒有被打動的樣子,似乎他問名字就真的只是為了方便交流,科溫的消息還比不上觀察那條手臂有意思。 最令人崩潰的審訊莫過于如此,對方什么都不想要,像精神病一樣思維奔逸、話題游離,終極目的只為制造恐怖和疼痛。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