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那支用料不足的火把光芒漸暗,但老人沒有更換的意思,越過人類在此最深的痕跡——一個安放火把的小凹槽,往更深、更原始的部分行進,好像根本不在意身后的人。 幾人面面相覷,在他走遠前跟上。 腳步聲在深紅的礦道里回蕩,坡度隨深入變陡、導入山體內部,到了必須注意落腳平穩才不至于失衡的地步。而那位老人在此如履平地,速度不曾放緩。 在威廉和水手們努力跟上他的步調時,鮮少有余力注意到那些紅色,沒有隨深度加深,反而在褪去。當點起第二支火把,恍然發覺下行的時間早已超過從山腳到洞口,他們離開了紅鐵礦分布的地層,走在色調冷卻的通道里。 不止紅色,那種無處不在陪伴了他們多日的、使人厭煩的塵黃也在褪去。灰敗、慘白的干燥巖質從洞壁外擠來,排開主宰了溝壑、矮山的主體顏色。 老人放下粗劣火把,上面的火焰徹底熄滅,纏繞的燃燒物散盡,只剩下光禿棍子。 他從一開始就沒準備第二支,在熄滅后依然徑直向前走去,威廉緊隨其后,想幫他照亮前方道路,隨即發現根本不需要。 佝僂的身影站在光圈外,半身探進黑暗,步伐卻比有火把照明的眾人更穩健,每一步都踏在實處。仿佛這里的礦道有專為他鋪設階梯,逐級而下,保持在恰好可供看到、又隨時會跟丟的距離,慢上一步就要脫離視線。 可能是身上衣服有些單薄,當灰白色開始沁入洞壁,威廉感到一種浸濕般的冷意。并非是說水分,而是這種冷意像冰水一般無法被衣物阻擋,濡濕似得把布片轉化為低溫的幫兇,從身上一絲一縷地抽走熱量。 宛若一支火把的路程就讓他們離開了南方丘陵,來到了. 他們說不出是哪里,縱使冰山號抵達過王國中心至冰原間多少大小港口,這種洞穴以威廉的眼界也沒見過,它獨屬于此,屬于被厚重塵土、黃巖覆蓋的南方丘陵地下,比貧瘠更貧瘠的異色灰白巖層。 它以霉斑的樣式首次出現,像檢查貨艙食物儲備時,摸到了一扇在上次沒鎖好的柜門,硬餅干、咸肉生長出針尖白點。沒有經驗的馬虎水手會直接合上柜子,而老道船員知道,當伱發現第一簇,就意味著表層下深處完全是另一副模樣。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