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一章 頭等大事-《浮云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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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羅斯步步緊逼:“要我說,瓦希茅斯軍團里的差異從未消失過。我在連隊當了十幾年兵,和我的同胞齊上陣,每次都是。但只有出身瓦希茅斯的士兵才能升官。就像你身邊這樣的。”
他揚起下巴,點了點佐爾嘉。后者面無表情,不去看他。“軍團的高層想必也都是你的親族,布雷納寧·蒙洛。如今你口口聲聲,要為同胞們復仇,我倒想知道,瓦希茅斯人和無名者,誰才是你真正的同胞?你之所以倒向結社,是不是因為軍團高層拋棄了你?當背叛者的命令下達時,你又在哪兒呢?”
我在尋找一個答案。布雷納寧心想。一個將瓦希茅斯軍團從拜恩和秩序聯軍的夾縫中擺脫出來的答案。然而時至今日,他無法再說服自己,一件神秘物品可以解決這些問題了。
“他回到這里,就是為了阻止更多人步他們的后塵。”辛開口。
法羅斯別過頭,陰森地瞪著傭兵。忽然間,他笑了:“啊,這里正好有合適的證人。光復結社的一員,同時還是個平權主義者——不瞞你說,我覺得這種人該被活著剝皮。現在,布雷納寧·蒙洛,我這兒有個足以驗證你承諾分量的機會給你:若你把這南方人當做下一場晚餐的主材,我就相信你是打心底里為同胞們考慮的。”
這不可能。布雷納寧不必開口回答這蠢問題。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足以表明一切。
法羅斯毫不在意地擦拭著雙手。“說實在話,在隧道里的發言幾乎要讓我認可你了,所以我才邀你共進晚餐。千萬要抓住機會啊,殿下。”
“若我拒絕會怎樣?”布雷納寧哼了一聲。
“我對同胞有優待。”法羅斯回答,“你和你的瓦希茅斯人可以離開,至于這南方人,我會單獨宴請他。”
也就是說,他并不知曉唱伴和格萊莫的存在。布雷納寧心想。但這又有什么用呢?他們雖是同胞,卻沒有顛覆局面的力量。早知道我就將這小子拖出去再討論了,省得讓法羅斯聽見他對學會同胞的評論。
當時他們正要從隧道撤退,兩人都默不作聲。但冷不丁一聲哨響,火宴中的學會成員們將光復結社團團圍攏,隧道中也涌出許多異樣的火種反應。眾寡懸殊,這時候,布雷納寧想做什么來遮掩也晚了。為了獲取同胞信任,他也不可能挑起爭斗……因此,無名者們將布雷納寧三人帶到了會長法羅斯面前,要他處置不請自來的客人們。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伯寧心想,光復結社里沒人莽撞的反抗,導致局面一發不可收拾。看來他們都知道此行目的何在。
不過,商量合作是一回事,答應這食人瘋子的條件是另一回事。實際上,他也根本沒給出任何承諾。布雷納寧不相信法羅斯會為此助力自己。他只是想看我的笑話。“我并非你所想的那樣,是個四肢不勤的貴族子弟。你挑錯了目標,法羅斯。”
“這是態度問題。我是你的同胞,而他?一介凡人,或許還與獵手有些關系。用選擇來表明你的立場,殿下,我認為這是具有說服力的。”
凡人?布雷納寧毫不懷疑,若非光復結社需要得到靈感學會的幫助,傭兵早就讓法羅斯的腦袋落到湯鍋,和獵手作伴去了。
想到那樣的展開,他也不禁有些手癢。“靈感學會”的首領法羅斯,他雖自稱軍團的連隊士兵、軍團背叛同胞的受害者,實則是個殘忍又瘋狂的惡棍。不曉得這家伙是如何成為了靈感學會的頭目。
旋即,他想到光復軍團的巨變。混亂的局勢帶來混亂的上位者,塑造獨特的規則,不是么?金星城里的所有人都有理由責備我……而辛說得沒錯,在他們發出絕望的質問前,在一切無可挽回之前,布雷納寧必須阻止瓦希茅斯光復軍團的丑行。
“快說吧。”會長催促。他的牙齒間漏出得逞的微笑,仿佛一聲口哨。
伯寧突然想到地底深埋的名字。兩撥人,獵手和惡魔,互不了解的人們,卻早早得知了自己的命運。法羅斯要布雷納寧作出選擇,要他在無名者與凡人之間拋棄其一,然而誰能真正做到呢?這世上的復仇也絕不僅有將火宴后的敵人頭骨熬成湯品嘗這一種方式。見鬼,這么干簡直惡心透了!
“我憑什么要做你的選擇題?”伯寧感到傭兵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沒有回頭去瞧。“你以為你是誰?”
“我代表靈感學會的意志。”會長說,“你不會還沒看清形勢吧,布雷納寧?這兒可不是你的王宮,想要王宮的話你需要我。快選吧,沒王國的國王,偉大的王子殿下,你打算喝什么湯?”
“那么,我的回答是不。”布雷納寧告訴他。“決不。”
法羅斯顯然不滿意他的答案。“這是我的地盤,你是我的客人,殿下。我不想再三重復。”
“我也一樣。”
“我知道你的目標。”會長霍然起身,驚得佐爾嘉幾乎拔劍,而辛已經這么干了。“不到用得上同胞們的時候,你可不會來見我。”但他只是探手拿來一只遠處的碟子。
“沒錯。因為我不想將事情變得太難看。”布雷納寧受夠了,“拜恩人占領鄰國,黑夜吞沒了布列斯邊境,連守誓者聯盟都在暗中勾連黨羽,而光復軍團卻在自相殘殺!我沒時間浪費在你和你的謎題身上,法羅斯,這該死的題你自己看著辦。去你的立場,憑什么我要替同胞討回公道就得接納你這種人?我分明有更好的選擇。和你的食人族見鬼去吧!”
法羅斯沉下臉,正欲開口……
……但伯寧沒給他機會。“我可以贏得靈感學會的支持,贏得你的認可,但法羅斯,這有什么用呢?我祖父向代行者委曲求全不過換來如今的金星城,而你卻要脅迫著我像他一樣做個趨利避害的墻頭草,宣示自己所謂的立場?你根本不懂政治!瞧你的蠢問題!”
“這只是……”
“試探?閑聊?單純的玩笑?原諒我不能奉陪了,法羅斯。這樣浪費時間的戲碼到此為止。我不受任何威脅,不作任何極端化的選擇,也不會在原則問題上予以綏靖。想瞧小丑的話,建議你找專業的戲班來,或者照照鏡子。我只能提供廚師給你,費用是滿足我的好奇心:你是怎么有勇氣在一個隨時能把你大卸八塊的人面前問出這問題的?”
“廚師”傭兵眨眨眼,不由自主地將武器送回劍鞘。
“他會把你的頭骨剃的和盤子一般光滑,你就瞧著吧。”煉金術士冷笑一聲,“到時候也許你就能明白,士兵就是士兵,而秩序的國王和無名者的國王都一樣。給秩序賣命的獵手,為仇恨獻身的無名者,充其量不過是國王們游戲里的消耗品。指望他們?哈!”
“你在為你祖父開脫嗎?”法羅斯喉嚨里發出嘶嘶聲,“同胞們的犧牲是必要的?一切合乎情理?”
“不,不是犧牲,是消耗品。我的意思是,無論統治者們口中說得多么好聽,他們本人是永遠不當真的。你既然是靈感學會的首領,那么想必也不會例外。”布雷納寧斷然道,“作為靈感學會的首領,說到底,你要么是靠恐懼而非智慧統治靈感學會的,要么是諸神瞎了眼,讓你糾集出了一幫執著于報復世界的雜種。”
“前者的話,一切便很簡單了。但后者更好處理:我知道比食人血肉更殘忍的做法,因為你們是在復仇,在折磨,而他們要的是利益。這些做法會榨干同胞的最后價值,將每一寸骨頭都擠壓干凈。是不是更過癮?更解氣?你會喜歡這類提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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