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沒看見我，尤利爾意識到。樓梯太暗，也許凡人看不到神秘的光輝。這么說，此人真是誤闖進來？

    思考的剎那，男人已跑進了房間。等他再度出現(xiàn)時，手里已多了把錘子。

    那只是間書房。尤利爾皺起眉。“這位先生。”他開口，“請問……”

    男人充耳不聞，走出了門。

    尤利爾的后半句話卡在喉嚨里。他睜大眼睛，發(fā)覺對方直接穿透了門板。真是巧妙。這下我們無需奇怪錘子的來源了。

    他沖下樓梯，去追提錘子的男人，結(jié)果大街上并無人影。這再次證實了他的看法：凡人不可能有這種速度。學(xué)徒又折回身闖進書房，這里沒有任何與他印象相左的事物，但當他鉆出塵埃覆蓋的書房時，尤利爾發(fā)現(xiàn)走廊盡頭的織機上出現(xiàn)了新的字跡。

    『你聽見了嗎』

    一句字符以絲線縫制出來，色彩鮮亮，觸感柔滑。它絕非棕精靈的手筆。事實上，整架織機都煥發(fā)著嶄新面貌，不像真實的事物。

    尤利爾讀出句子，感到腳底升起一股涼意。它不似法則巫師夏妮亞帶來的直觀的威脅，但卻更為陰暗，如同深夜之中從背后傳來的腳步聲。

    學(xué)徒急促地喘息。有什么事要發(fā)生了，他想，或者說，在很久以前已經(jīng)發(fā)生過了……

    “你看見了嗎？”

    身后傳來低語。

    尤利爾猛地轉(zhuǎn)身，手臂一揮，劍刃帶著瑩瑩輝光在身后一掠而過。埃希低頭瞧了一眼，被攔腰截斷的身體正緩緩黏合起來。她夸張地一咧嘴。

    “女士。”他認出她來，“你嚇到我了。抱歉。”

    “不。這不算什么，我死的時候比這更慘。在故事里，我的尸體被殺手砍成了碎片，治安官發(fā)現(xiàn)時，它們散落在大廳地板上。”

    尤利爾喉嚨發(fā)干，不想討論她的死相。“你說看見？”

    “科恩。”幽靈女士告訴他，“你看見了我丈夫，是不是？”

    “我的確看見一個男人。他也是幽靈？你丈夫？”

    “沒別人。”

    “別這么肯定。”我可沒見過他，尤利爾心想，我又不是鎖匠盧格。“什么情況？我是說……”

    “他回來這里，然后找到了我。”她指了指頭頂。

    “你們是被辛塞納召喚出來的？”尤利爾明白了。

    “我不知道。科恩……不像我，他對那女孩很友善，他們似乎早先便熟悉了。”埃希猶豫片刻，“似乎有人在她之前來過這兒，用某種神秘力量召喚了科恩。后來銀歌騎士——噢，圣騎士——到公館搜查，他只好先離開家，到外面躲避。”

    還有這種事？尤利爾一挑眉，心里覺得多半是瑪格達萊娜。德拉說她的秘儀在喚醒埃希之前并沒成功過，這倒不是謊話。“你丈夫是剛剛回來的嗎，女士？”

    愛閱書香

    “我沒見到他，至少剛才沒有，所以才會問你。科恩回來是你們離開后的事。”

    三天前？“我看見有個男人從書房拿了一把錘子，接著出門去了。”尤利爾說話時瞥一眼織機，那行字不見了，留在上面的是“給達拉什的信”。他收回目光。“你對此有何想法？”

    “什么想法？”幽靈皺眉，“科恩？不。我不知道，事實上，我可沒瞧見他回家來。他生前就總是夜不歸宿。”她惱火地一扯嘴角。“當時我們有許多敵人要操心。”

    鎖匠盧格的故事中，盧格是主角，因此編寫者的敘述中帶著明顯的傾向。但聽了這位“配角”的話中細節(jié)，尤利爾開始相信作者的公正性了，以經(jīng)驗判斷，尋常人家不大可能遍地樹敵，而埃希沒否認丈夫謀奪他人祖宅的劣跡。

    “可以想象。”我也處在人人喊打的境地，咱們同病相憐。“之前我還聽見你在尖叫，是出了什么事？”

    “尖叫？”埃希懷疑地重復(fù)。

    “是在叫科恩。你要他住手。”

    幽靈盯著他。“你真是不對勁，小子。我敢說你出了什么岔子。”她一揮手，“是的，我會告訴你實情。我剛剛一直在花園里祈禱，而你上竄下跳地跑來跑去，吵鬧不休，我不得不回來瞧瞧。”

    尤利爾若有所思，點點頭。

    “至于科恩，這家伙沒在我眼前露面，你卻說他回來過？我是他老婆，他一回家我就會知道。你明白嗎？我生前就有這本事，死了也不例外。”

    “或許我產(chǎn)生了幻覺。”他表示。“你的丈夫是生意人？”尤利爾轉(zhuǎn)而問道。

    “不是修理工、木匠或者其他拿錘子的職業(yè)。”幽靈譏諷。

    “當然，尋常人家也會備有相關(guān)工具。沒什么好奇怪的。”

    埃希不快地盯著他。

    “那石匠呢？”尤利爾攤開手掌，展示仍在燃燒的奇異石塊。“你丈夫的生意與石匠有關(guān)系嗎？”

    幽靈女士惱怒非常：“我受夠了！莫非你聽不懂我的話？你和那女人一個樣，都是……”

    她的聲音消失了。

    “我就知道。”尤利爾輕聲說。他看著幽靈的身影逐漸淡化，直至變成透明的空氣。占星術(shù)借助物相，同時也在借用存在于公館的“事相”。埃希記得某些生前的事，但當謀殺發(fā)生時，她其實并不了解其中內(nèi)幕。

    于是石塊的“過去”覆蓋了幽靈埃希記得的“過去”。她沒有在這段情景中出現(xiàn)過，因而他驅(qū)動魔力后，埃希便從占星術(shù)引發(fā)的神秘現(xiàn)象中消失了。這么看來，幽靈作為命運展現(xiàn)的載體實在太不穩(wěn)定。

    但話說回來，石塊的“過去”既然能覆蓋幽靈女士的記憶，或許說明它比這位公館的最后一任女主人知道得更多……有人穿門而入。

    “科恩先生？”尤利爾問。他不指望對方回應(yīng)，但男人茫然地抬起頭，似乎聽見了他的聲音。學(xué)徒心一跳，趕快去瞧那架織機。

    上面的字跡又變了：『你是科恩嗎』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