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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為了爭搶活人血肉。”約克不快地啐道，“我見過這場面。見鬼，它們居然還能惡心我兩回！”他已抄起武器。一道光焰竄出劍刃，握柄和護手燒得通紅。

    多爾頓忙抓住這家伙。“其中一方有點奇怪。”他仔細觀察，“那個比較完整的。瞧它的動作，怎么說，呃……我看它非常協(xié)調(diào)。”

    “像個活人？”約克調(diào)侃。

    “和你這種活人不同。”

    “我不是人嘛。”

    西塔的廢話統(tǒng)統(tǒng)可以忽略。活人不大可能只長肚子肉，把胸膛餓得皮包骨，也不可能與食尸者互啃鼻子。真是樁怪事。他不由得湊近去瞧，發(fā)現(xiàn)“水袋”腹側(cè)有一道傷疤，被條條黑線縫合，繃得筆直。

    “那是什么？”距離這么近，西塔也看見了。“補丁？這尸體把自己縫起來了？”

    “不。他……活著。”暗夜精靈比他更吃驚，“我感受到生命力。”他不禁握緊劍柄。“諸神在上。他是……”

    這時，“水袋”已將對手摔倒在地。他的動作流暢而迅捷，完全不像個內(nèi)臟堆積在肚子里的亡靈。這縫合人一邊伸手轉(zhuǎn)動那只搖搖欲墜的鼻子，一邊循聲扭頭。

    “你們在這兒。”竟然還開了口。“很好。無需浪費時間了。”

    找我們？“你是什么東西？”多爾頓脫口而出，手中咒劍閃過微光。

    “水袋”猛轉(zhuǎn)過身，面露冷笑。這家伙打量暗夜精靈，好像他手持一根細木棍，而自己并非赤手空拳。至于多爾頓的問題，此人自然也沒有回答。

    忽然，約克后退半步，壓下咒劍。“青之使閣下。”他迅速點明。“我們沒認出來是你。”

    “顯然，我們沒碰過面。不是每個神秘生物都能與高塔扯上關(guān)系。”縫合人哼了一聲。由于鼻梁被咬穿，氣音聽起來像鳴笛。他的語氣聽起來更咄咄逼人：“況且這人只是個尋常農(nóng)夫，與我天差地別。”

    是嗎？農(nóng)夫與高高在上的副部長大人的差別？若我真認出來你，事情就變得有趣了。多爾頓心想，可惜大概只有真正的外交部成員才能辦到。

    約克靈活地抽抽鼻子，以行動表示不滿。但在一位空境閣下面前，他們都非常明智：“有何吩咐，大人？清理周圍的亡靈生物，我們可以代勞。”

    “代勞！多勤奮的年輕人。你們本來的任務(wù)是什么？”縫合人反問。

    “解決班西女妖，閣下。”

    “看起來你們完美處理掉了。”

    多爾頓感受到約克的目光，但相比于自己開口，他還是決定裝作沒看到。“沒錯，閣下。”

    “無人攪局？沒有依靠援軍？你是說，班西女妖像兩條掛在房梁上的魚干一樣任你們剁碎？”

    準確來說是三條，多爾頓心想。幸好是約克開口回答：“是的，閣下。我們的做法符合要求。”

    青之使用農(nóng)夫的臉皺眉：“很好，完成任務(wù)就是一切，呃？你們等著我這么說？”他瞇起眼睛，“解決女妖對你們似乎太沒挑戰(zhàn)性，以至于能悠閑地旁觀尸體打架，是不是？”

    多爾頓已經(jīng)分不清是誰在浪費時間了。“我能分清活人和死人，才偶然發(fā)現(xiàn)問題，閣下。”他開口，“請問，羅瑪還在箭塔嗎？她兩天沒休息了。”

    “佩內(nèi)洛普小姐。她與你們不同。”魯賓嘲弄道，但最終也沒能挑出多爾頓和約克的錯處。這無疑讓他很不高興。“在她清醒之前，你們最好別出差錯。”

    “什么事，閣下？”

    “繼續(xù)清理女妖。”青之使果然沒打算放過他們，“這片果園北端至河口公園，一頭也不許放過。結(jié)束后，把游蕩的夜之民也收拾掉，直到……”

    “直到？”約克忍不住接口。

    縫合人露出微笑。這是個可惡的笑容，不懷好意，幸災(zāi)樂禍。他的鼻子差點掉下來。“直到你們感覺不那么輕松。直到你們遇到真正的敵人。”

    真正的敵人。多爾頓察覺到他話中的威脅。什么意思？要我們?nèi)ヌ铰犕鲮`首領(lǐng)的下落？若真是這樣，他只能離開克洛伊塔。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當然，也不絕對。我們和尤利爾一同干過許多瘋狂事，無疑包括了“不可能的任務(wù)”。說到底，多爾頓只是不想為這么個陌生人賣命。

    “如果我們拒絕，又會怎樣呢？”約克當即問。他比多爾頓膽大得多，不等青之使回答，他立刻補充答案。“當然是少了樁送命的差事。”

    “你會受到懲罰，也許連帶著你熟識的人。你們將作為逃兵被送上法庭，接受高塔外交部的審判……”

    “好吧。但外交部不是你當家，對不對？”西塔輕松地聳了聳肩，“說實話，閣下，你和白之使誰更厲害？”

    縫合人沉下臉。“你在冒犯我，同時也在冒犯白之使……外交部并非某人的一言堂。況且，你以為他會為你們這群小鬼動動指頭？”

    “為什么不？我們沒錯。”

    “在我面前才有對錯，至于我們的統(tǒng)領(lǐng)大人。”魯賓哼了一聲，“隨便你們抱有期待，他才不會分出半點注意。”

    “這話聽起來，你才是在冒犯他，閣下。”

    青之使沒理他，操縱“水袋”上前一步。“你們都以為自己有人撐腰，是不是？”

    真是活見鬼，我們會把他惹火了，但要阻止為時已晚。不曉得約克為什么一改之前的態(tài)度……多爾頓延著他的目光看去。

    一切似乎沒變化。街道只有三個活人在交談，“水袋”表現(xiàn)著操縱者的情緒，約克專注于挑釁。樹梢上，兩只褐鳥振翅飛走。遠處的院子里，木門輕輕打開，在風中無聲搖擺……

    令人失望。但他迅速低頭，研究起咒劍來，考慮一會兒打起來該用什么詛咒拖延時間。青之使注意到他的動作，不禁皺眉。

    “誰會這么想呢？”約克又瞄一眼教堂。“你按規(guī)矩辦事，閣下。那么處置我們恐怕得統(tǒng)領(lǐng)大人經(jīng)手，因為我們不屬于高塔。你只是副部長，不是么？”

    空氣仿佛凝固了。

    “很好，看來你們對我的權(quán)力范圍并不了解。”青之使盯著他們：“我改主意了。當斥候太便宜你們，到鯨島的運輸隊缺兩匹馬，我看你們正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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