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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從前有一個叫雪萊的小姑娘……”

    “不行不行，不可以叫雪萊！只用姓的話我會以為你在說別人的！一定要叫沃爾斯通克拉福特才可以——”

    “誒誒？那，那就一個叫做沃爾斯通克拉福特的小姑娘。她有一天出門,遇到了一只兔子,兔子很奇怪，手中拿著一個懷表,慌慌張張地在草地上跑著。”

    卡羅爾愣了愣,接著有些手忙腳亂地把這個故事的開頭重新說了一遍,漂亮的透藍(lán)色眼睛顯得有點(diǎn)不好意思。

    “懷表……我記得毛姆先生就有一個梅花懷表,看起來很漂亮?！?

    瑪麗·雪萊博士眨了眨眼睛,坐在了桌子邊上,若有所思地這么說道：“不過我覺得這只兔子更像你,膽小又謹(jǐn)慎的樣子——誒，你耳朵又紅了耶！”

    少女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樣,“咯咯”地笑了起來,差點(diǎn)把講童話的膽小兔子嚇得鉆到洞里面。

    但就算是沒有落荒而逃，卡羅爾的臉還是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幾乎把整張臉都藏在了英短圓滾滾的身子后面。

    英短無辜又茫然地“咪”了一聲,看上去完全沒能理解人類社會的復(fù)雜情況。

    而邊上那群看戲的人基本忍笑都忍到了肚子疼的地步,至少拜倫就是這樣——他幾乎快要把自己塞到北原和楓的懷里了,還時不時會神經(jīng)質(zhì)地聳動著肩膀,發(fā)出悶悶的笑聲。

    北原和楓把表格的最后一句寫完，把拜倫摟住,有些無奈地看著對方,甚至開始擔(dān)心這家伙這么笑會把自己笑背過氣去。

    窩在北原和楓身側(cè)的艾略特睜了一下眼睛,歪頭想了兩秒后把旅行家的右手手臂抱在懷里,枕著繼續(xù)打盹。

    “咳咳,我沒事，沒事。”

    拜倫勛爵咳嗽了好幾聲才抬起頭，重新把腦袋靠在旅行家的肩上，翠綠色的眼睛完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壓低著聲音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了雪萊而已?！?

    “雪萊？”

    北原和楓愣了一下，靠在對方身后、防止拜倫滑下去的左手手臂微微上挪，揉了揉這個人后腦火紅色的短卷發(fā)，像是下意識的某種安慰。

    拜倫很顯然注意到了這個細(xì)節(jié)，于是嘴角翹起的弧度更大了一點(diǎn)，直接摟住旅行家的腰，側(cè)過頭在對方的耳邊笑著問：“你知道雪萊的性格是什么樣子的嗎？除了溫柔以外。”

    北原和楓好奇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其實(shí)也像個小白兔似的，尤其是在比較強(qiáng)勢的人面前。哈哈哈，要是雪萊還在的話，雪萊小姐就要面對兩只縮在一起的白兔子了。”

    北原和楓跟著對方的話想象了一下兩只兔子睜圓了眼睛縮成一團(tuán)的樣子，感覺也有點(diǎn)有趣，但還是感覺對方隱瞞了什么。

    “所以你就因?yàn)檫@個笑了這么久？”旅行家追問道，有些擔(dān)心對方其實(shí)是因?yàn)橄肫鹧┤R所以感覺有些難過。

    “當(dāng)然還因?yàn)槲蚁胝寄惚阋恕！?

    拜倫理直氣壯地回答，手臂微微收緊，嚴(yán)肅得好像是他正在發(fā)表什么國家層面的重大講話，聽上去還挺有理有據(jù)的：

    “我思前想后，覺得卡羅爾這個家伙實(shí)在是拐不到床上，他要是遇到這種事情絕對能和只傻兔子一樣在墻上撞昏過去，所以這不是很合理的事情嗎？”

    “……”

    北原和楓為對方口中的“合理”沉默了幾秒，接著很有禮貌地指了指倫敦紅燈區(qū)的方向，聲音聽起來非常友好：

    “有事情去那里，我可出錢?！?

    拜倫順著對方指的路線看了看紅燈區(qū)的方向——那里是倫敦的soho區(qū)，也是這座城市曾經(jīng)的狩獵區(qū)，以及現(xiàn)在的獵艷區(qū)。

    “等等？”

    拜倫盯了幾秒，突然一臉震驚地回過頭來：“北原你怎么連這個地方都知道？是哪個混蛋告訴你的？你應(yīng)該沒去過吧，應(yīng)該沒吧？”

    北原和楓沉默了幾秒，克制住了自己下意識去看狄更斯的沖動，只是無辜地對著拜倫眨了下眼睛：“?。俊?

    “我懂了！”

    然而拜倫已經(jīng)義憤填膺了起來：“一定是狄更斯那個混蛋！他每天和毛姆待在一起鬼混，肯定對這些地方了解得很！”

    “嗯，誰喊我？”

    被喊自己名字的聲音吼醒的狄更斯迷茫地把書從自己臉上拿下來，結(jié)果就看到了看上去就想要拿火烤點(diǎn)什么的拜倫，下意識地一個激靈，迅速地竄到了樓梯上面。

    戴著耳機(jī)的奧斯汀小姐捧著書，順便還喝了口紅茶，在透進(jìn)來的陽光下頗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氣質(zhì)，和女孩愉快的嘰嘰喳喳、青年慌里慌張的解釋與補(bǔ)救、四周的叮里咣當(dāng)顯得格格不入。

    按照往常的慣例來講，這些人大概是可以鬧上半天的，不過這次倒是沒有——這大概得歸功于從樓上走下來的兩個人和他們帶來的消息拯救了這個大廳里逐漸開始變得雞飛狗跳的氣氛。

    “諸位，我得到了奧威爾先生的申請，今晚鐘塔侍從去倫敦郊外舉辦活動：不過我才沒走多久吧，怎么這么熱鬧？”

    穿著高跟鞋的克里斯蒂女士的腳步在樓梯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聲音里面帶著貴族式緩慢到近似慵懶的腔調(diào)和清淺的笑意。

    她看起來身材修長高挑，金色的頭發(fā)上面帶著一頂黑色的帽子，后腦垂下一對長長的馬尾。

    在帽子邊上她扣著一朵粉紅的玫瑰，身上白色的外套配上深紅色的上衣與連褲襪，在加上純黑色的、隨著她的步伐蕩漾出柔軟波瀾的長裙，突出了一種瑰麗而又高傲的氣質(zhì)。

    這是一種帶刺的花，但此刻，它無疑是在柔和地綻放著的。

    屬于鐘塔侍從的所有人幾乎都愣了一下，隨后便是顯得有些驚喜的歡呼，就連拜倫都吹了聲口哨，表示難得看到鐘塔侍從干了一件人應(yīng)該干的事情。

    “那非鐘塔侍從的人員呢？”

    狄更斯歡呼了一半，突然看向北原和楓與卡羅爾，有些期待地問道。

    “北原是我的監(jiān)視對象?！?

    簡小姐偏過頭看了一眼，用很強(qiáng)硬的語氣這么說道。

    “本博士還沒有把故事聽完呢?！?

    瑪麗·雪萊張開手臂，在卡羅爾慌里慌張想要接住的動作下很自然地直接跳到了地上，昂起腦袋認(rèn)真地說道：“我才剛剛聽到沃爾斯通克拉福特小姐跳進(jìn)了兔子洞……”

    “那就沒辦法了?！?

    柯南·道爾慢悠悠地從克里斯蒂的身后走出來，褐色的眼睛里有著倫敦霧氣一樣起伏不定的朦朧笑意：“一起去吧，阿加莎？”

    “別用這種語氣說話，滲人?！?

    未來的騎士長小姐瞇起眼睛，幾乎是有些刻意地撇過頭小聲嘀咕了一句，然后對著下面的人露出一個微笑：

    “當(dāng)然，我都說了這次大家一起去，最好別有人再缺席了。否則下一次英仙座流星雨還得等到明年?！?

    倫敦，倫敦郊外。

    這兩個詞就和英格蘭的城市和鄉(xiāng)村一樣，彼此生存于同一片土地上，但又如此格格不入。

    在倫敦郊外聽不到大本鐘的鐘聲，但也看不到斯蒂文頓、龐培和霍華斯的郊野與青草，聽不到自托基小鎮(zhèn)上傳來的海濤。

    “感覺這些年似乎都是在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很少在這種地方停留了。”

    狄更斯在車子里面念叨著，把腦袋從車子里面伸出去，有些好奇地看著遠(yuǎn)處碧青的草地，那對橘色的眼睛里面倒映著太陽最后的光。

    這個時候已經(jīng)是夕陽。

    “真漂亮啊?！彼f。

    “等星星出來后會更漂亮的。”

    北原和楓抬眸笑了一聲，把正在做出標(biāo)準(zhǔn)危險(xiǎn)動作的人拉了回來，接著注視著四周緩緩消失的蔥蘢樹木。

    旅行家在遙遠(yuǎn)的青草外看到更多的青草，然后是山，再然后是太陽。

    太陽就在他們的前面，就正好位于兩座山之間的山谷里，而他們所在的汽車正在長滿草的平原上朝著那個方向奔跑。

    好像他們下一秒就要撞入那輪散發(fā)著鴿血紅光芒的皓白恒星。

    “好吧！其實(shí)沒有我和北原在海上看的夕陽漂亮，但是英格蘭的日落也不錯?！?

    見多識廣的拜倫在他邊上自言自語著，幾乎是驕傲地接受著來自于同僚羨慕的注目禮，翡翠綠色的眼睛在太陽下面閃閃發(f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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