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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顯然，這些飛魚是在海豚們的惡趣味下被趕到一起的。這些倒霉鬼們只能在海豚不斷的追逐下進(jìn)行著不停歇的滑翔表演，有的飛得累了，飛到一半就身子不穩(wěn)地掉了下來。

    海豚對這些掉隊(duì)的魚沒什么興趣，只是繼續(xù)好奇地追著前面的魚，在海面上時不時跳出來恐嚇?biāo)鼈円幌拢冻鲎约汗饣纳眢w。

    “它們看上去就像是水墨畫一樣。”

    小王子看著那些起碼有上百條的海豚群，像是突然找到了什么值得一提的世紀(jì)發(fā)現(xiàn)，突然高興了起來，對著自家大人嘰嘰喳喳了起來：

    “就是北原你上上次帶我去博物館里面參觀的東方的水墨畫！全部是黑白灰的山水，特別特別好看——”

    “感覺它們身上好像都背著很美很美的山水圖，每次一起在海面上跳躍的時候，就有好多山豎立出水面，但是轉(zhuǎn)眼就又躲起來了。”

    安東尼說著說著，感覺自己懂了，于是眼睛亮亮地向大人問道：“所以說大海對于這些海豚來說是不是云啊？它們想從云里出來就出來，不想見人就在云里面躲著，就和我們一起在普羅旺斯的原野上眺望過的山峰一樣！”

    也就只有孩子才會這么想了。

    也就只有他們才能在第一眼看到這些條紋原海豚的時候，想到那些曾經(jīng)所見過的、籠罩在云霧里的山峰。

    “嗯，沒錯。大海就是圍繞著海豚的云。”

    北原和楓抱著安東尼，耐心地拍著對方的后背，給這個充滿期待和幻想的孩子，以及他懷里好奇望著的玫瑰講自己現(xiàn)編的童話：

    “晚上的時候，星星會十分清晰地倒映在海面上，那就變成圍著它們旋轉(zhuǎn)的星云了。海豚們就窩在星云里面睡一個好覺，就和來自星空的小王子一樣……”

    安東尼睜大了眼睛，和自己的玫瑰一起聽著這個動人而美麗的童話。一時間耳邊只剩下了船航行的聲音，海浪層層疊疊的聲響，以及魚躍出水面的拍打聲。

    偶爾有一條海豚在躍水的時候發(fā)出尖銳高昂的“呦嗚”“呦嗚”的鳴叫，聽上去就像是金絲雀在大海里面放歌。

    拜倫沒有打擾這個溫柔到安靜的故事，而是順著臺階重新走了下來，伸手撿起幾條意外跳到了船上面的飛魚，將之重新拋到了大海里。

    “下次可別不看方向就亂飛。”

    拜倫一邊丟著，一邊小聲地對著它們說道。

    他的手里握著這些有氣無力、使勁掙扎蹦跶著想要活下去的魚，感覺到了冷膩濕滑的氣息，讓人感到不適的腥味充斥著鼻腔。

    拜倫其實(shí)不怎么喜歡魚，他更喜歡鳥——或許是他覺得這些又冷又濕、滑不溜秋、整天泡在水里、鼓著一對呆滯眼睛的東西不太符合他的氣質(zhì)？反正真正的原因沒有人知道。

    但不管怎么說，除了在餐桌上，他碰都不會碰這些玩意。

    但飛魚除外。

    或許是它們同樣有著一對翅膀，所以即使這些魚并不會真正意義上的飛翔，他還是愿意給這些小家伙幫個忙的。

    何況，它們的確是在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

    拜倫嘆了口氣，看著這些魚慌慌亂亂地跳到水里面，然后繼續(xù)疲憊而又倦怠地開始新一輪的滑翔，感覺有點(diǎn)無奈。

    這個時候海豚甚至已經(jīng)不去追這些魚群了，但是這些小笨蛋們已經(jīng)成功嚇到了自己，自然是能跑多塊就跑多快。

    詩人眨眨眼睛，蹲下身子，看著放棄了飛魚群，轉(zhuǎn)而圍著船只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海豚，感覺這群似乎什么也不怕的生物現(xiàn)在有了新的好奇對象。

    “呦嗚！”

    一只海豚好奇地游到船邊，對著拜倫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長長的喙似乎是想要碰碰這個有著火焰一樣頭發(fā)的人類。背上藍(lán)灰色的圖案在太陽下面閃閃發(fā)亮。

    但這艘船為了保證儲存量而設(shè)置的兩層船艙讓它的高度實(shí)在是有一點(diǎn)大，就算是這只小海豚再怎么努力地?fù)P起腦袋也碰不到拜倫的手——從某種程度上來看，之前飛上甲板的飛魚簡直可以稱之為“天賦異稟”了。

    “呦嗚！”海豚委屈地叫了一聲，被邊上湊過來的海豚拱了拱肚子，郁悶地在海面上翻出了自己粉白色的肚皮。

    你這個大壞蛋，怎么不把手往下面伸啊？

    拜倫看著它悶悶不樂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蹲下身子把手順著欄桿的空隙放下去，感覺自己的掌心被什么東西小心翼翼地蹭了蹭。

    癢癢的、冰涼涼的。

    或許是因?yàn)楹ｋ嘁彩欠N哺乳動物，這位英國的超越者對此接受良好，沒有什么排斥的。

    “呦嗚！”“呦嗚！”

    其余幾只海豚也圍到了一起，共同用它們?yōu)趿锪锏难劬ν輦悾桓焙芷诖臉幼樱瑫r不時還拍打拍打水面，把自己更多的伙伴喊過來。

    接著便是越來越多的海豚好奇地游來，圍在船只邊上，將整艘船圍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一副攔路打劫、不給摸摸就不準(zhǔn)走的氣勢。

    拜倫沉默了一下，莫名有了一種”人類在街口排隊(duì)擼貓”的既視感。

    但是這么多活潑過頭的海豚，他一個個哄也哄不過來啊！

    “嗯……然后就是一顆小流星掉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海面里哈哈哈哈哈！”

    北原和楓抱著自己家的孩子，把他現(xiàn)編的童話講了一半，終于因?yàn)榘輦惸樕线^于僵硬和戲劇性的表情笑得講不下去了。

    “咳咳，說起來，你的表情給人的感覺就和那些被人類擼懵掉的貓咪一樣呢，拜倫先生。”

    旅行家抱著安東尼，埋在自家孩子的肩上笑了好一會兒，最后差點(diǎn)把自己給嗆到，緩了一會兒后的聲音也還是帶著明顯的笑意。

    “北原！”

    被海豚包圍，顯得有點(diǎn)不知所措的拜倫扭過頭，發(fā)出了很大聲的抗議：“不要在邊上看熱鬧啦！再這樣下去船都走不了！快點(diǎn)用你無敵的動物親和想想辦法啊喂！”

    “啊，我想想辦法，我努力……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其實(shí)我當(dāng)年在莫斯科面對鴿子的時候也差不多啦。”

    北原和楓趴在欄桿上，在拜倫一臉幽怨的表情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到最后才給出了一個不知道可不可行的方案：“就讓安東尼去吧。他的異能可以和各種‘有靈’的存在溝通，看看這群海豚愿不愿意放人。”

    “那個，北原。”

    從旅行家懷里跑出來的安東尼扒拉著和他差不多高的欄桿，稍微猶豫了一會兒后才認(rèn)真地說道：“其實(shí)我聽不懂它們在說什么。這種聲音給我的感覺很奇怪……”

    小王子抱著自己的玫瑰花，仔細(xì)地回憶了一下自己記憶里面出現(xiàn)的情況：

    “好像和人在面對貓的時候總喜歡叫‘咪咪’一樣，這些呦嗚呦嗚的聲音也是它們專門用來叫人的。其實(shí)沒有什么實(shí)際上的意義，單純是……約定俗成？”

    北原和楓愣了一下，然后成功地趴在欄桿上面笑得更大聲了。

    “噗哈哈哈哈哈！我就說吧，拜倫你果然是被這群海豚當(dāng)做貓擼了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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