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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石是不起眼的，渺小的，但它運用得好，一樣能傷到你。”

    傅希言有種詭異的心理，很想讓這個新城局的幫兇在臨死前能夠正視自己的錯誤，就好像很多電視劇那樣，壞人在結(jié)局里終于幡然醒悟，痛改前非。

    層出不窮的俗套結(jié)局說明了市場的需求，他也是其中一員。

    他說：“也許在你的眼里，新城死去的八萬人很渺小，沒有反抗的能力，可以任人宰割，但世界是共通的，總有人會為他們的死亡憤怒！”

    郭巨鷹扯了扯臉皮，似乎想發(fā)出笑聲。他嘶啞著嗓子說：“你的憤怒，讓人看到，是因為，你不渺小。”

    傅希言想，自己終究沒有編劇的口才，能夠三言兩語發(fā)人深省。

    到了這一步，壞人終究還是壞人。

    他點點頭，決定換一種方式：“你說得對。所以世上有法律法規(guī)，要讓人知道，不管誰做了壞事都會付出代價，才能震懾宵小。”

    郭巨鷹說：“你還錯了，一個地方。”

    傅希言看著他，心里在想，他為什么還不死，要不要送一程。

    “不是八萬，是十萬。”郭巨鷹說完，見傅希言表情一僵，嘴角掛起詭異的笑容。他已經(jīng)感覺到四周的真氣重新充盈了起來。他想，就是這個時候了！

    赤龍王猛然插|入他正欲自爆的真元里，最后那一點微弱的真氣在赤龍王的劍尖下逸散。

    郭巨鷹瞪大眼睛，眼底的憤恨不甘幾乎要隨著眼珠子脫眶而出，那兩只手吃力地微微抬起，又頹然地落下。

    一代武王，終于在這片無名的黃土地上，倉促地結(jié)束了他邪惡而輝煌的一生。

    傅希言心頭又生出不妙的預(yù)感，轉(zhuǎn)頭看裴元瑾：“他說十萬，是什么意思？”

    小暑將至，翠寒堂已經(jīng)用上了冰塊降溫。

    秦效勛正襟危坐，眼睛時不時看著身邊的人。

    他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小黃門了。

    小金子和魏老都已經(jīng)被調(diào)去防守榕城前線聽差，如今在站在他身邊的人大約三十來歲的年紀(jì)，白面無須，鬢角修得很齊整，整個人身上都帶著一股溫雅的氣質(zhì)。

    他名喚鄭玉，并非宮中新人，先皇在世時，已是內(nèi)廷第一紅人。

    當(dāng)初的攝政王權(quán)勢滔天，可他人在內(nèi)廷，卻生生地幫先皇籠絡(luò)出了一支鐵桿保皇黨，許多人私下稱其為“內(nèi)相”，也是先皇留給兒子的輔政老人。

    先皇駕崩后，東邊海盜蠢蠢欲動，他請纓前往鎮(zhèn)壓，近日才回來，然后就聽說了一連串發(fā)生的大事，包括新城局失敗，烏玄音與班輕語爭權(quán)，秦效勛被劫持又被救回，等等。

    他從小看著秦效勛長大，秦效勛對他尚有幾分敬怕，很怕他會因此訓(xùn)斥自己，然而鄭玉只是恭敬地為他煮了一壺茶，然后問：“新城幸存的百姓如何安置？”

    秦效勛說：“朕已經(jīng)叫人散布新城發(fā)生地震的消息，這些人自然不能再留。裴雄極已經(jīng)離開，玄音會派人去滅口。”

    鄭玉搖頭道：“總會有漏網(wǎng)之魚。陛下何不試著告訴別人真相呢。”

    秦效勛詫異道：“鄭叔叔的意思是？”

    “有人在新城布置了一個要了十萬條人命的陣法。當(dāng)時在場的只有兩撥人，一撥是靈教，一撥是儲仙宮。靈教乃我南虞國教，一向愛民如子，那做壞事的自然是另一撥人了。”

    秦效勛說：“可當(dāng)時在場的還有……”

    鄭玉慢條斯理地說：“他們是靈教請來助拳的好朋友，靈教是好人，他們自然也是好人。儲仙宮在南虞的境內(nèi)勢力已然化整為零，影響大不如前。裴雄極等人此次不僅沒有收到好處，還吃了一個大虧，短期之內(nèi)，已無再戰(zhàn)之力，而下一代中，裴元瑾剛剛晉升武王，未成氣候，他和趙通衢尚有一爭，是不可能將工夫花在南虞的。更何況，陛下是百姓的陛下。你要在乎的是南虞百姓的想法。至于江湖中的事情，交給靈教自行解決即可。其實，陛下本不該插手靈教內(nèi)部事務(wù)的。烏玄音與班輕語無論誰勝誰負，都不會動搖陛下的地位。但陛下一出手，反倒將班輕語推到榕城去了。”

    秦效勛冷笑道：“可是朕被裴元瑾劫持的時候，班輕語收買的劉光城分明想要趁亂殺死朕，那時候，朕在新城留下的棋子可還沒有動手呢！可見她早與秦昭暗通款曲！”

    這一點，鄭玉也沒有想通。

    畢竟當(dāng)時班輕語正全力準(zhǔn)備飛升，如何能分|神到臨安城外？而且還預(yù)知了他被裴元瑾挾持？

    “你既然懷疑班輕語和秦昭暗通款曲，就不該將小金子和魏老送到榕城。”說到這里，他嘆了口氣，“他們是班輕語的手下，你送他們?nèi)ラ懦乔熬€，等于為秦昭輸送了兩員大將。”

    秦效勛臉色微微一變：“朕馬上招他們回來？”

    鄭玉道：“不必了。我已經(jīng)安排榕城內(nèi)應(yīng)送了一份消息給秦昭，告訴他我們將會送兩名細作過去。短時間內(nèi)，秦昭是不會相信這兩個人的。而時間一長，我自然會想辦法把著兩個人變成真正的細作。”

    秦效勛頓時放下心來，看向鄭玉的目光充滿了信賴和依戀。鄭玉一回來，那些困擾他的問題似乎就不再是問題了。

    他有些期待地說：“那玄音和班輕語……”

    鄭玉看了他一眼，道：“陛下。您要想清楚，烏教主若是重掌靈教，只怕是不會安分留在宮里做娘娘的。”

    秦效勛苦笑：“她本來也不愿意。”

    鄭玉說：“但陛下總要有個繼承人。不然，百年之后，您辛苦堅守的江山落入當(dāng)年攝政王的血脈之中，豈不叫先皇也難以瞑目嗎？”

    秦效勛沉默不語。他心中自然還是希望烏玄音能回心轉(zhuǎn)意，卻也知道鄭玉說的是實情。

    鄭玉又道：“當(dāng)然，迎娶皇后這件事，總是要烏教主自己提出來才好。”

    秦效勛不想再聽下去，便道：“裴元瑾還在南虞，我們接下來是否……”

    鄭玉說：“如今陛下身邊高手如云，即便他成就武王又如何？據(jù)我所知，武王武神之間是不會輕易動手的，裴元瑾成就武王之后，反而束手束腳，想來也不會再魯莽闖宮。陛下身為南虞之主，百姓受到戕害，自然要申討，卻也不必大動干戈，就讓沿路州府貼出追緝令做做樣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送他們早點離開便是了。”

    秦效勛如今對地道里遇到小桑小樟依舊心有余悸。

    他嘆了口氣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鄭玉依舊穩(wěn)若泰山：“有桃山兄弟在，陛下盡可安心。而且發(fā)布追緝令之后，儲仙宮必然對當(dāng)日出現(xiàn)在新城助拳的其余人恨之入骨，到時候，嶺南掌門、巨鷹武者自然也會有所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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