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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吸一口氣：“晉級武王之后，身體就會自發(fā)地吸收靈氣，其速度比入道期要快了千百倍。但人的身體有承受極限，并不能完全轉(zhuǎn)化靈氣為真氣，結(jié)果便是靈氣反客為主，漸漸替代了真氣，隨之，人的靈魂也會逐漸被同化，那一步便是我們所說的進(jìn)階武神——當(dāng)人的靈魂與天地靈氣融為一體時，自然擁有了操縱天地靈氣，排山倒海的力量，但與此同時，身體也無法再禁錮靈魂，這就造成武神每動一次武，靈魂就會消散一部分，直至魂飛魄散。”

    傅希言回想武者修習(xí)的道路，真元、鍛骨、金剛……都是在錘煉身體。可惜，不管如何錘煉，身體的底子放在那里，與天地靈氣相比，始終太渺小了。

    段謙見他們聽得很專注，臉色好看了些許：“真氣、靈魂、靈氣乃是一體多面。靈教的新城計劃，就是制造一處以靈魂替代靈氣的密閉之所，幫助班輕語跨越武王、武神，沖擊飛升關(guān)！”

    傅希言聽得心頭砰砰直跳。

    以靈魂替代靈氣的密閉之所？不會是他想象的那樣吧？

    段謙說：“每當(dāng)日月交替之際，是靈氣最盛之時，所以靈教選擇在夜半時分啟動陣法。屆時，十萬個人同時被殺，陣法保持靈魂不散，班輕語就吸收靈魂進(jìn)階！”

    傅希言刷的站起來，臉色難看得驚人：“十萬人？”

    段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整個新城，只使用了中心區(qū)域，故而只有十萬人。”

    只有十萬人？！

    傅希言胸口仿佛被什么東西沉甸甸地壓住了，情緒突然有些失控，眼淚莫名其妙地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說不出的窒息與郁悶。

    裴元瑾臉色也不好看：“結(jié)果呢？”

    段謙說：“十萬人中，有數(shù)千名罪犯，在亥時突然發(fā)起暴動，大肆屠殺百姓。新城為免功虧一簣，提前發(fā)動陣法。儲仙宮主攜數(shù)位長老悍然出手，預(yù)備破壞陣心尖塔，靈教教主、嶺南掌門、巨鷹武者、詭影宗主、桃山兄弟聯(lián)手抵抗，雙方打得日月無光，終使陣心破碎，陣法出現(xiàn)漏洞，靈氣入侵，使計劃前功盡棄，班輕語晉升到武王中期就停下來了。”

    傅希言問：“那十萬人……”

    段謙顯然明白了他難過的原因，順著話說：“儲仙宮保下了兩萬幸存。”

    傅希言深吸了口氣，突兀地抬步往外走：“抱歉，我想靜靜。”

    “今日到此為止，余下的來日再說。”

    裴元瑾匆匆丟下這句話，便追了出去。

    傅希言一路疾行，漫無目的，見橋就過，見廊就穿，一路走到一處死角才停下來。裴元瑾默默地站在他身后，聽他發(fā)出抽泣聲，忍不住伸出手，將人摟進(jìn)懷里。

    傅希言將頭埋在他懷里：“我本來有機(jī)會救他們的。”

    就算對付不了武王武神，但他可以散播消息，至少應(yīng)該給機(jī)會讓百姓自救！

    想想他們在新城遇到的，充滿希望的人們。

    他們是真心以為在新城會獲得新的未來，新的希望，新的生活！

    自己明明知道他們有危險，卻什么也沒有做，而是理所當(dāng)然地將責(zé)任推給了儲仙宮主他們。如此分工明確，可他忘了，他也已經(jīng)不是普通人了。

    以前看電影，聽什么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他有時候也會忍不住嗤之以鼻。憑什么能力大的人就要為其他人買單呢？這難道不是一種道德綁架嗎？

    可是當(dāng)他身處這個世界，當(dāng)他看著像段謙這樣的武者輕描淡寫地說出十萬人，仿佛在說十萬條蟲子時，心中就涌起了一種說不出的憤怒與不甘。

    真元期是一道分水嶺，它隔斷的只是天賦者和無天賦者，不該是高等人類和低等人類。人類只有分工不同，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這些話不是老掉牙的口號，而是人類應(yīng)該認(rèn)真實踐的真理。

    然而在這里，泱泱國家竟然為了利益將十萬條人命當(dāng)作消耗品、犧牲品！何其無恥，何其可怖！

    他死死地抓著裴元瑾的衣服，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從親手殺人的那一夜開始，他的眼淚已經(jīng)醞釀很久，不僅是無辜犧牲的八萬條人命而流，更是這個將百姓當(dāng)作螻蟻的冷酷世界而流。

    裴元瑾輕輕拍著他的后背：“你去了也沒用。”

    這話倒不是安慰。

    他很清楚當(dāng)時自己和傅希言都在靈教的掌控之中，若是他們?nèi)バ鲁牵邪藎九會遭遇極其強(qiáng)烈的圍捕追殺。新城是靈教耗費數(shù)十年心血布下的局，為此，他們甚至犧牲了自己的教主烏玄音，還收買了嶺南掌門、巨鷹武者、詭影宗主、桃山兄弟這群武王及以上的超卓高手。

    由此可以想象，當(dāng)時的場面有多么驚險與瘋狂。

    傅希言抱著他：“幸好有你們。”

    幸好這個世界還有儲仙宮。

    幸好他不是踽踽獨行。

    烏玄音、段謙、秦效勛……與這些人相處時，他沒有感覺到對方性格里的殘忍冷酷，是因為自己也是武者的一員，被對方看做同類，可對于百姓，他們的言語行為里便會流露出高高在上的傲慢與滿不在乎的輕蔑。

    多么可怕，明明都是人類。

    裴元瑾皺眉：“你……們？”

    傅希言說：“還你爹。”

    聽靈教一方的陣容，便知儲仙宮這次出手，幾乎是與半個武林為敵了，可裴雄極義無反顧，還是帶著長老力挽狂瀾，救下兩萬多條命，傅希言心想著想著，鼻頭又是一酸。

    裴元瑾有些不太理解。他從小出生在這個世界，早已習(xí)慣其他江湖人對待普通百姓的做法，已然不會為之驚詫和憤怒。

    可這樣的世界，傅希言以前只在小說里見過，每當(dāng)他看主角在封建社會高唱平等，對那些既得利益者說百姓利益為先，都覺得有些過于理想化了。可如今，他覺得這就是他的理想。世界總要有先驅(qū)者，總要有人為受害者發(fā)生，打破不公平，創(chuàng)造和諧平等的環(huán)境。

    傅希言低聲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我們雙修可能會有風(fēng)險。”

    裴元瑾似乎沒想到話題一下子轉(zhuǎn)到了這里，愣了下才說：“讓姜藥師1給你配點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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